“做的漂亮呐。”梁學主任自己不開心,依舊看着屏幕,說着讓淩然等人開心的話。
沒辦法,有求于人自當嘴甜腿快,自己的情緒發洩,面對一版的“專家共識”的署名, 就沒有那麽重要了。
左慈典笑麽麽的配合,道:“我們淩醫生的手術,行内人看了,都覺得賞心悅目。”
“嗯……人帥,手術也帥。”梁學毫不猶豫的追贊。他這些年,什麽違心不違心的話沒說過?當年越王勾踐卧薪嘗膽,還嘗吳王夫差的大便, 可這種事, 對普外科的主任來說算得了什麽?是夜班沒睡過椅子拼起來的床, 還是日常沒扒拉過膽結石病人的膽?至于說嘗屎,那手術室裏爆裂的腸子噴出來的内容物,還不是想去哪裏去哪裏。
如今隔着一層玻璃做手術,普外科大主任梁學同志安心的很。
“主要是手術做的帥。”一旁站着的是名影像科的女醫生,說話的時候,嘴裏仿佛都含了唾液。
粱學對本院的醫生就沒那麽客氣了,呵呵的笑兩聲:“影像科不忙嗎?”
“忙,不耽誤。”女醫生裝沒看見,就貪婪的望着淩然的脊背,還舉起手機來拍照。
粱學忽然覺得一陣氣悶,又有點發洩的道:“你們王主任也太好說話了。”
“王主任這會兒,估計也在看淩醫生的論文呢。”女醫生很自然的道:“核磁共振這塊,我們幾乎每次組織學習,都有人提到雲華和淩醫生的。”
粱學敏感的心情像是一波小浪湧似的, 突然之間就消失了, 又重新回到了捧人的道路上, 道:“我也聽說過,淩醫生也是影像學大師。”
“超級的,文章随便發的那種。”女醫生羨慕的咽了口水,又道:“最密集的時候,我記得一個月能有十篇SCI。”
“兩個月22篇。”兩人下方,有餘媛驕傲的昂首。
比身高,她沒赢過,比論文,她沒輸過。
“你是……”女醫生低頭,母愛泛濫。
“餘媛。雲醫的。”餘媛大大方方的道。
“哦……咦……哦……”女醫生三個語氣詞,已然是想起了淩然文章裏經常出現的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了。
“餘醫生是學影像的?”女醫生有點好奇。
餘媛搖頭:“不是。”
“不是?那……”
“我也不是普外科的,但也寫了很多肝膽外科的文章呢。”餘媛主動洩底,就今天的場合,她也不敢居功的。
“我說……”女醫生卻是瞬間理解,接着掩嘴笑笑:“我們主任就說,像淩醫生這樣的醫生萬中無一,懂影像,還懂外科,最難得的是外科做的賊好,影像看的賊準,相輔相成,業内獨一無二。”
粱學在旁聽着,第一時間覺得這個影像科的女人真能捧臭腳,第二時間,他竟然覺得有點對。
女醫生繼續道:“現在的臨床醫生懂影像的也多,但一是不可能都精通到大師的程度,第二個,是臨床醫生看影像的,主要是看自己科的比較多,也比較有自信,看别的科的東西就不一定了。淩醫生就不一樣了,他精通的範圍太大了……”
粱學聽的不自覺的點頭,感覺自己要被洗腦了。
“稍微轉過來一點。”淩然開腔說話,立即讓房間内嗡嗡的聲音消失了。
衆人紛紛轉頭或擡頭,看向屏幕或淩然。
中年醫生緊張的轉動機械臂,接着就訝然道:“竟然有出血點?”
淩然“恩”的一聲,拉起兩個機械臂,就熟練的縫合了起來。
“您這是怎麽發現的?”中年醫生虛心求教。脾切除的手術,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出血問題,而他經常做達芬奇機器人的脾切除手術,按說對出血是很敏感的,但再怎麽敏感,按說也是不好發現視野範圍外的出血點的,尤其是一下子确定位置,就更玄奇了。
淩然不以爲意,一邊操作一邊道:“剛才看到有一窩5毫升左右的血,術野範圍内沒有破損,就有很大概率是在後面……”
他說的簡單,中年醫生都聽傻了:“5毫升?”
“恩,這個時候這個位置,是不應該有血的。”
“不應該嗎?”中年醫生一臉懵。
淩然還是點點頭。達芬奇手術機器人的優勢之一,就是手術可以做的非常精細。事實上,他做的就是非常精細,遇到要切斷切開之類的情況,都可以輕松的預處理,提前封閉位置處的血管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整台手術做下來,出血控制在一二十毫升,二三十毫升都是有可能的。
這也是達芬奇機器人特别厲害的地方,它的機械手比較小,更換器械又方便,自由度又大,可以在手術的進程中,想夾就夾,想電就電,想縫就縫,多做幾步處理并不耽擱什麽功夫。
開放式手術乃至腹腔鏡手術就不能考慮的這麽細碎了,手術過程中,有的地方即使需要預處理,但位置狹窄,或者方向很奇怪,術者就會考慮直接切,而不多生枝節了。因爲那點出血和可能造成的損傷來說,不值一提,既不會收益,又何必投入。
這就好像給一輛車做保養,好上手能直接換的地方,怎麽換都可以。但如果爲了保養的全面一點,上手就把發動機給卸下來,那就沒必要了,甚至有害。
對淩然來說,他做開放式或腹腔鏡的手術,偶爾可以處理的粗糙一點,達成目的即可。但有了達芬奇機器人的輔助,至少在出血這一環,他可以将出血量壓到極低的程度。
幾乎是無血術野的狀态,那突然多出了一窩兒血,自然就容易去判斷來源了——當然,這裏的自然,是淩然的自然。
而對旁邊的中年醫生來說,最終的結果前面的一系列的前序實在是太多了,要求實在是太高了,即使淩然講給他聽,他多數也是難以理解或難以做到的。
現實是,淩然根本就懶得講。
相比之下,普外科的主任粱學同志則是現場最大的明白人,可這份明白,帶給他的隻能是更多的懵逼。
餘媛看着一房間的醫生們都像是平常的自已一樣仰着頭,還傻乎乎的張着嘴,不禁暗想:這些家夥平時擡頭的時候太少了,這要是天上突然飛過一群鳥……或者消防噴頭突然吐水,才有意思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