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主任心情複雜的拉着費力克斯等老外,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算是弄清楚情況。
按道理說,他這個時候應當是心滿意足的,因爲他期望初步建立關系的目的達到了,雙方還互換了電話号碼等信息, 所獲得的社交能量遠超預期。
但是,在深入了解幾個老外的心情,以及他們爲何是這種心情之後,楊主任的心情就變的很糟糕了。
正如趙匡胤所言,卧榻之地豈容航天飛機起降。
淩然在心髒外科上的能力,顯然已經不是簡簡單單一句一飛沖天所能涵蓋的了。那昌西省内的心髒外科的排名,顯然也不是震蕩一次所能涵蓋了。
想着想着, 楊主任腦門上都泌出了汗。
“淩醫生在哪裏?”費力克斯在訴說的過程中, 也漸漸平複了心情,開始關心起具體的人和事了。
“沒見到。現在也是下班時間了,他可能回家了也說不定。”周醫生自然不會洩露淩然的位置,随口給了一個答案。
費力克斯皺眉看看他,也無可奈何,道:“那我們先回去了,可以幫我們預約與淩醫生的見面嗎?我希望能在離開前見見他。”
“好的,我給淩醫生轉達。”周醫生笑了笑,将幾個老外給送了出去。
費力克斯等人的情緒平複了,但類似5P所帶來的沖擊,尤其是巨量的腦力和情緒上的支出,讓他們依舊覺得疲憊無比。
楊主任目送衆人離開,等周醫生回來,才道:“淩醫生不是守着霍主任?”
“要是誰想知道淩醫生在哪裏,我都告訴他的話, 淩醫生一天到晚都被迷弟迷妹們給包圍了, 還做什麽事。”周醫生哼了一聲,很認真的樣子。
楊主任樂了:“這麽說, 我的保密級别還是比較高的啊。”
周醫生點頭:“您都這個年紀了, 身邊的人就算知道了淩醫生在哪裏,估計也跑不動了吧。就算是迷弟迷妹,也是特懶的那種……”
楊主任翻翻眼皮個,心道,我就算身邊熟悉的都是懶得移動的中老年人了,我難道還沒有一兩個年輕的紅顔知己了?
轉念一想,楊主任又緩緩搖頭,如果身邊的紅顔知己成了淩然的迷妹,那才是更糟糕的事情。
周醫生打了個哈欠,重新躲起來玩手機去了。
淩然固然是強的可怕,但對周醫生的沖擊也沒有多強烈。醫院原本就是擅産天才的地方,周醫生身邊崛起的天才數不勝數,許多人都與淩然一樣,實習生或規培生的時間,還因爲周醫生度讓的機會而樂不可支,接着快速攀升技術而一飛沖天。
當然,論沖天的高度來說,可能并沒有人能比得上淩然。
但那有什麽呢,周醫生在乎的不是這些,急診科一年多以前就把淩然當二把手了,如今老霍的手術做的超好,意味着淩然依舊是急診科裏的二把手。而他周醫生隻要能摸魚就行了。
翌日。
清晨。
費力克斯等人起了個大早,趕到醫院裏來。
到重症監護室,就見來來往往的醫生明顯老齡化了。
幾人抱着懷疑走進ICU裏,就見最裏面的一間裏,已經有人先到了。
“這是淩醫生的病人?”費力克斯向凱倫确認了一下。
“沒錯。應該是他的病人。”凱倫微微點頭,說話間還向旁邊找了找,發現自己和費力克斯坐過的病人,依舊沉睡當中。
恢複的快慢,與手術有關,與病人本身的素質也有關。
不過,此時此刻,究竟是因爲什麽原因,大家其實都是有想法的。
房間内。
左慈典嘴唇動了動,提醒道:“老外來了。”
淩然“恩”的一聲,看都沒看。就像是面對一張沒用的保險單一樣。
霍從軍哆嗦哆嗦嘴,還不太能說話的樣子。
左慈典善解人意的笑着解釋道:“老外就是克利夫蘭心髒中心來的,本來是淩醫生給自己的手術,就是您的手術給準備的,主要是擔心出現問題沒人救場,好在沒用上……您的手術很順利的,不用擔心的。”
霍從軍緩緩點頭,再用會說話的眼神看向左慈典。
左慈典“恩”的一聲,笑笑道:“他們原本是計劃這兩天走的,但我估計是看了淩醫生的手術了,恩,就是您的手術,然後,他們估計是有好多問題吧。”
霍從軍再次點頭,繼續用會說話的眼神,看向左慈典。
左慈典稍微有點反胃了,先招手喊了護工過來,道:“霍主任是不是有點不舒服,你給他把臉上的胡子什麽的刮一刮……”
“我來吧。”曾經做過護工的韓薇趁亂進的ICU,這會兒主動承攬活計。
左慈典同意了。霍從軍使勁搖頭,他的需求才不是刮胡子。
左慈典隻當沒看懂,催促道:“霍主任急着呢,趕緊的。主任,您别着急,我給您細細說手術的事。”
霍從軍無可奈何的安靜下來,繼續用眼神示意左慈典。
左慈典暗自一笑,接着道:“您是不是想問,老外怎麽還在?怎麽還沒走?”
霍從軍連忙眨眼。
左慈典笑了:“老外好不容易來一趟,多呆兩天還是沒問題的。再說了,今天才是您手術的第二天,老外就算要走,那也是晚上才走的,現在過來看看您什麽的,不是挺正常的。”
霍從軍快速眨動了兩下眼睛,接着,眼皮好像就僵硬了下來,喉嚨裏也開始發出聲音來。
左慈典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面帶微笑的看着霍從軍,等待着他的進一步的問題。
其實,左慈典現在有點能夠想象霍從軍腦海中的狀态。
應當是真正的頭腦風暴的樣子吧。
想想看,老霍在手術前的氣勢洶洶。他用左手拍了院長的桌子,用右手拍了常務副院長的桌子,他的雙手砸過院務委員會的桌子,胳膊肘也摟過幾乎每一個院務委員的脖子。
至于心外科,政教科或者手術科,麻醉科之類的地方,兩天前的霍從軍,更是對他們肆意踩踏了一通。
畢竟,時間是可以沖淡一切的。
在霍從軍的計劃裏,當他恢複好了,重新歸來,醫院裏又會是他少年時的模樣。
他的暴躁,他的憤怒,他的蠻橫,會随着時間,在人們的思念、懷念、感慨與同情中發酵,慢慢的變成可愛。
時間——時間如今卻是出了問題。
左慈典甚至替霍主任想到了一個标題:發酵時間不夠怎麽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