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主任,如果能抽得開身的話,麻煩您帶人來搶救室……是一名孕40周的産婦,心髒驟停已20分鍾,淩醫生正在親自進行心肺複蘇……”左慈典操起手機,就撥通了出去。
電話另一頭的阮高歌原本還準備計較一下身份地位和會診等要素, 但聽到是淩然親自上陣,立即一口答應下來:“我10分鍾内趕到。”
“請盡快。淩醫生計劃于10分鍾後做最後決定。”左慈典大緻的說了兩句,接着就挂掉了電話。他也不知道阮高歌目前在做什麽,因此隻是敦促了一句。
不過,他相信阮高歌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搶救室來的。
如果他做不到,那急診中心ICU組的存在意義,就不複存在了。
這也是阮高歌證明自己的最好時機。
在淩然需要的時候,參與到最重要的搶救中……隻要阮高歌的智商在線, 他就知道,這時候就該是展現自己的時候了。有小宇宙爆發的,有限時任務可以開啓的,有外挂可以用起來的,有靈藥可以吃的,這時候都應該運用了。
左慈典再次“恩”下快速撥号中的婦産科主任的電話,接通後,迅速道:“李主任,淩醫生正在爲一名孕40周的産婦做心肺複蘇……是的,我想您也接到電話了,但我們想來想去,還是更相信您的技術,您如果有時間的話……好的,淩醫生會在9分鍾後做最後決定!”
再次挂掉電話, 再次撥通電話,左慈典依次打給了麻醉科和新生兒科,接着又是心内科和心外科,然後才是霍從軍和院辦。
所有人聽明白左慈典描述的情況和要求以後,态度都與阮高歌差不多,沒有一個耽擱或拖延的。
就目前的雲華醫院來說,淩然都親自上陣了,那請他們團個隊什麽的,可以說是合合适适的。
事實上,就算左慈典不打電話,直接向各科室要求緊急會診,隻要挂上淩然的名字,各家科室也得調遣精兵強将過來。
一串兒的電話打出去,左慈典再回過頭來,就見淩然的額頭上已是冒出了汗。
心肺複蘇要做的标準且高頻率,那是相當累人的,但想救人,就必須要做的标準且高頻率。
淩然眉頭緊皺,不是因爲胸外按壓做的辛苦,他隻是在冥思苦想解決的方案。
高質量的胸外按壓,也不見得就能救活眼前的這名病人,即使配合大量的不适合孕婦的藥物,也不見得就能得到确定的答案。
後一個念頭冒出來,淩然又迅速的将之抛之腦後,這時候還要什麽确定的答案,有一線生機就不錯了。
想到這裏,淩然馬上下令道:“檢查氣道,準備除顫,腎上腺素一毫克,靜注。”
前兩個命令都是自然而然的,後一個要求則讓麻醉醫生遲疑了幾秒,忍不住道:“淩醫生,上一支腎上腺素才用了不到4分鍾。”
“恩。”淩然并沒有取消醫囑的意思。
麻醉醫生見狀,隻能默默的退了下去。
旁邊的醫生們聽着兩人的對話,眉毛都沒有眨一下的。這種時候,主刀醫生做任何的決定都是正确的,而藥物和治療過程中帶來的風險,并不是想避開就能避開的。
但有一點是确定的,不使用藥物和治療,雖然不會有副作用,但人也是活不成的。
“淩醫生,除顫儀準備好了。”護士在旁塗好了凝膠,低聲的說了一句。
“200J。”淩然說着後退一步,接着就見呂文斌手持除顫儀,穩穩的怼在了病人的胸前。
一個無聲的震顫,衆人都将目光放到了監視儀上,試圖從平直的曲線中,找到一個令人興奮的凸起。
并沒有。
幾名年輕的醫生回過頭來,卻見淩然早已開始了胸外按壓。
心肺複蘇的過程中,胸外按壓是最重要的,停止的時間越短越好,所以,除了讓出短暫的時間除顫之外,淩然第一時間恢複了胸外按壓的狀态。
胸外按壓其實可以理解爲純機械的物理治療,心髒原本就是起到一個泵的作用,現在泵的功能停止了,血液的泵送也就停止了,于是用不間斷的胸外按壓來替代。
現在,病人的内髒和大腦,還有腹中的胎兒,也都是依賴胸外按壓泵送的血液活着的。
高質量的胸外按壓,能夠提供4成,最多6成的血液供給,也就能夠保證内髒和大腦以及胎兒的基本需求。
這是超長心肺複蘇的理論基礎,也是淩然敢于争取10分鍾的基礎。
他相信10分鍾的時間,能夠帶給眼前的孕婦極大的生存機會,同時,對胎兒的損傷也不會太大。
但是,基礎終究是基礎,再好的胸外按壓,也不能恢複病人的心跳,必須要成功除顫才行。
80%的成人的心髒驟停的最初失常心律是室顫,室顫又要經曆電生理障礙階段,循環障礙階段和代謝紊亂階段,是否存在一個時間點和如何尋找這樣一個時間點來進行電除顫,依舊是醫學界讨論的問題——各種心肺複蘇指南都非常關注并在意簡化心肺複蘇的流程,那是因爲執行心肺複蘇往往并不是心肺複蘇專家,甚至不是受訓的專業醫生,而是普通的醫生護士乃至于非醫人士。
讓普通人以正确的方式執行簡化的心肺複蘇流程,理論上能夠帶給心搏驟停的病人最大的收益。
但在此時此刻,身爲雲華醫院,乃至于西昌省内有數的心肺複蘇專家的淩然,就不再需要以這種思路來思考破局之法了。
一個正确的時間點,一次正确的除顫,再加上一點點的運氣,是帶來奇迹的唯一方法。
現在的阻礙在于,淩然還不知道正确的時間點,也不知道正确除顫所需的能量,更不知道如何獲取運氣……
“腎上腺素。”淩然冥思苦想之餘,再次下令。
護士毫不猶豫的執行了。
麻醉醫生深吸一口氣,再轉頭向剛剛趕來的麻醉科主任低聲道:“第四支了。”
前面的20分鍾搶救,用了兩支腎上腺素,這陣才幾分鍾,淩然就又上了兩支。
麻醉科主任不置可否,道:“淩醫生的風格就是這樣。”
“這個跟指南要求不太一樣……”
“人家如果成功了,是可以根據自己的經驗修改指南的。”麻醉科主任說着擺擺手,示意手下起來,自己坐到了床邊的小圓凳上。
新生兒科,婦産科和ICU組的主任也紛紛趕到,但都隻能圍在床前,眼睜睜的看着淩然做着枯燥無比的胸外按壓。
在心肺複蘇結束之前,他們這幾個主任都派不上用場的。甚至,如果心肺複蘇失敗了,他們這幾個主任全都算是白來了——也不一定,死亡讨論的時候,找他們麻煩的可能依舊是存在的。
“淩醫生,我來操作除顫吧。”阮高歌左看右看,主動給自己找了份活計。
他在ICU工作這麽多年,除顫儀是沒少用的。要是心肺複蘇等等,也都是有經驗的。
然而,淩然卻是令人意外的搖頭拒絕了:“不需要除顫儀了。”
“不除顫?”阮高歌意外之極。
“除。”淩然言簡意赅的說了一個字,就抿嘴不言了。
陸續而來的幾名主任都有些摸不着頭腦的互相看看?既不知道淩然是什麽意思,又不好在這種時候追問。
淩然繼續做着胸外按壓,頻率卻是緩緩的加快了。
呂文斌看着淩然的滿頭大汗,不由道:“淩醫生,我來替換吧。”
“不。”淩然低着頭,隻是使勁的做着胸外按壓,每分鍾100多次的按壓,很快就制造出了足量的汗水,令它們一滴滴的順着脖頸滑落下來。
呂文斌不明所以的退後,擡頭看看表,十分鍾的期限,已經又過去7分鍾了。
忽然,淩然猛的停了下來,隻見他挺直了上身,緊盯着病人的胸廓,待胸壁完全回彈,就毫不猶豫的舉起右手,單手攥拳,重重的擊打在了病人的心前區。
“胸前錘擊?”阮高歌看到淩然的做法,驚訝的張開嘴,身體卻是不自覺的轉向側面的監視器。
滴~
一個小小的凸起,自屏幕的邊緣,輕輕的躍起。
……
查了些資料,比預計時間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