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說的輕松,可是舒淇的心裏卻像堵了什麽似地,感覺到手裏的這塊玉異常的沉重。
眼前這對夫婦在她的眼裏是何等的渺小,可是他們卻有着别人不能及之心,他們對丈夫的付出是真心實意的,是發自内心的。
上官老夫人說起來有三個嫡子,可是三子早殇,這也就促成了晟睿替代她兒子的事情。可是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如果開始的時候是不清楚不願意接受,那後來呢?在她明知道那不是她親生兒子之後,她是如何還能把他沒有一絲間隙的帶大的。
韓氏和劉氏坐在下首,看着自家婆婆和舒淇之間軟言細語,在看清那托盤上的玉佩的質地的時候,兩個人的眼睛都不約而同的閃了閃又快速的隐滅,就好像什麽什麽都不曾看到一般。
他們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上官老太爺上官庭的幾個妾室瞬時就變了臉色。再坐的諸位除了舒淇,其他的人都很明白徐氏手中拿着的那玉佩代表着什麽意思。
原本大家都認爲晟睿既然已經認祖歸宗,那就不是上官家的兒子了。就算着大家都念着情意,那也隻是養子而已。
尤其是生育了兒子的王氏就更是如此。上官家爲嫡子準備了三方上好的玉石的事情,并不是什麽秘密。她本以爲沒有了晟睿,那最後一方就是她兒子的了。
可是現在看看,徐氏就是把那方玉送給養子也不肯留給自己的親生兒子,她心裏暗恨不已。
也不知道是恨徐氏的不知趣,還是恨晟睿夫妻的歸來搶了她兒子的那一份。
在她看來晟睿夫妻好歹也是貝勒爺呢!那是皇親國戚啊!怎麽還會看得上上官家這點芝麻綠豆!可是她還是失算了!
說起來晟睿和舒淇也還真的看不上上官家的這點家财,可是唯有一點,這是王氏想不到的,晟睿更在乎的隻是他和上官老太爺夫婦還有上官馳上官濤之間的親情而已。
晟睿也許其他的東西都可以不要,但是徐氏給他的東西,他卻肯定會收下,尤其是他在看到那兩塊玉佩的成色的時候,就知道那是早年上官庭和徐氏爲他們三兄弟準備的。
晟睿和舒淇大方的接過徐氏遞過來的玉佩,當着徐氏和衆人的面就戴在了身上。這讓上官庭和徐氏頓時就笑容滿懷,滿意的很。
這邊晟睿和舒淇和上官庭夫婦寒暄完,又是和其他人一一見禮。
舒淇先是把準備好的一些見面的小玩意分給大家,一邊熱情的寒暄,一邊密切的注意這大家的臉色。
見完禮,晟睿和舒淇歸坐,一邊問一邊答,好似要把這幾年分别的時光就在這三言兩語中互相叙述個盡。
徐氏和上官庭夫婦一邊問一邊感歎!大老爺上官馳和二老爺上官濤偶爾也添幾句。晟睿和舒淇都一一的回答了。
好一會兒舒淇便端起茶水潤了潤喉,有些外面的事或朝堂上的事舒淇不知道的都是晟睿回答,至于家宅,親朋什麽的則都是舒淇一一作答。
徐氏到底是做母親的人,關心兒子的心,那可真是毫不疑問的。大到晟睿在衙門裏的處事,小到生活作息等等都一一詳細的問過。
生怕晟睿那裏缺了什麽或那裏不妥當。舒淇現如今也是做額娘的人了,很能理解徐氏那愛子心切的心情。耐着性子都謙虛的一一的回答了。
衆人這一寒暄,時間就這麽一點一點的過去。舒淇不斷地喝水還是覺得有些口含舌燥了!今個這一下午,她說的話,可真是比幾日加起來的都還要多。
要不是韓氏看着晟睿和舒淇都一臉的倦容提醒徐氏讓他們先去休息,晚上吃過晚飯衆人在續,舒淇可能還得再繼續煎熬下去。
徐氏看着一臉疲倦的舒淇和晟睿,心裏疼不已。“哎呀!你看我,這人老了,都不會來事了!你們一路奔波勞累還拉着你們說了這麽久的話,真是老糊塗了!老糊塗了!!”
“娘說的什麽話,我們不累!陪着娘說話,是我們天大的福氣呢!再說娘那裏就老了!你看您要是和我還有嫂嫂們站在一起,說不得人家還以爲我們多了一個姐妹呢!呵呵!”舒淇捂着嘴笑着道。
“可不是這麽個話麽!偏生的我們說的娘就是不信呢!看看……現在弟妹也這麽說,娘總該是要信了吧!……弟妹這話說的就是比我們說的好聽,暖心窩子的!難怪乎娘疼的跟什麽似地!日日惦記着呢!”韓氏眨了眨眼睛,也笑着道。
衆人一聽這話,心裏都不約而同的會心一笑。劉氏也會心的朝着舒淇和韓氏點了點頭,三人還真有點默契的感覺。
“行了,就知道你們會哄我!現如今連舒兒也都和你兩個嫂嫂學習了!看看,看看,這三還真是像親姐妹似地!”徐氏看看舒淇,在看看韓氏和劉氏,心裏慰燙的很。
“好了,就讓老三他們先去洗洗歇着吧!等養好了精神,我們晚上在好好的聊聊!老爺您說呢?”徐氏心裏想了想,反正晟睿他們夫婦回來,一時半會也不會走的,自己有的時間和他們聊聊,看着他們這麽辛苦的強撐着,她心裏也不舒服,詢問的口吻問道。
上官庭老早就想讓兒子媳婦去休息了,隻是看着老妻絮絮叨叨的,心裏不忍心打斷而已。旁的人不清楚老妻的心思,他們風雨同舟了這麽多年,還能不了解?
現在經大二媳婦一提醒,老妻又心疼兒子,想明白了,他也樂得如此。便高興着點點了頭,望着兒媳婦的眼神裏滿是欣慰。
晟睿和舒淇見爹娘都已經發話了,便也不矯情,說實話他們也确實有些累了。又說了這麽久的話,着實是有些撐不住了,看着韓氏的眼神滿是感激。
兩個人都站起身,朝着衆人行了禮,這才由着徐氏安排的人帶着她們去了他們現在暫住院子。
雖然晟睿曾經在這裏住了很多年,舒淇也曾經來過小住。可是這畢竟已經很多年過去了,他們此刻對于上官府來說隻是客人。
對于住在那裏還真是不太清楚,剛才和衆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沒顧得上問。現在兩個人也隻好跟着安排的嬷嬷,丫鬟走了。
一路行來,說實話,上官府的一切都變化不大。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這一路上看到的院子都多了好些花草樹木,還有些院子好似新整修過,比前些年看起來新了不少,向來是因爲時間長了所以翻修的吧!
晟睿帶着妻子一路走到住的院子的時候,還是小小的感動了一把!徐氏把晟睿和舒淇竟然是安排在晟睿以前住的院子裏。
看着院子裏曾經充滿了自己的記憶的院子,晟睿心裏不僅感動萬分。這麽多年過去,這個院子裏的一草一木竟然還和自己當年走的時候一摸一樣。
唯一不同的可能也就是屋子的漆色也同樣比以前新。晟睿迫不及待的想進屋裏去看看,雖然他的心裏已經有數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親眼看到。
“這……”看着屋子裏不變的布置,晟睿的眼眶有些紅了。
“舒兒,你快來看,……還記得這個不?這還是當年你跟着來時我畫的,沒想到娘竟然把它裱了起來,還挂在了這裏。還有這兒……”晟睿先一步妻子進了屋,看着一幕一幕熟悉的物品,忍不住的道。
舒淇随後跟了進來,看見丈夫指着的畫作,心裏也有些愕然。那幅畫上還有自己和二哥的筆迹呢!沒想到竟然挂在這裏!……
徐氏的慈母之心啊!舒淇默默的搖了搖頭,這樣的母愛!……太偉大了!想到這,舒淇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額娘沈氏,那也是一個爲了兒女可以什麽也不顧的女人!
看着這個房間,舒淇甚至都可以想象自己的徐氏曾經有多少次在這裏看着這些丈夫用過的東西緬懷過去或者暗自流淚!
兒行千裏母擔憂!是那樣的心思吧!
“恩!我記得!你看那裏還有我和二哥的字迹呢!看到這幅畫,還真的讓人忍不住想起過去呢!”舒淇笑了笑道。
晟睿像是想到什麽似地臉色突然頓了頓,不過很快便掩飾了下去。
“是嗎?那是過去好!還是現在好呢?”晟睿面上有些遲疑,若有所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