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爺帶着任淇和舒淇跟在伊泰的身後來到内院!一片靜寂的後院入目眼簾的是遠處躺椅上的人。稀疏的白發,蒼老的臉龐,躺在那竹子做的躺椅上,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生氣!不知道是他已經放棄了生存,或是他真的可以假裝到如此地步?
舒淇不知道旁人是什麽感覺,她隻覺得眼前的人恐怕真的隻剩下一口氣了!什麽都能假裝,唯獨人的身體無法做假。舒淇在看到博果铎的第一眼,就已經确認,這個垂暮的老人真的已經走到了人生的末端!
博果铎瘦屑的面容,青白的臉色,雙眼凹陷,躺在躺椅上,睜着眼睛卻口不能語!遠遠的還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藥味兒。
伊泰帶着老公爺幾人走近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伊泰走到跟前,俯下身子低聲換道:“伯父,赫爾撒老公爺帶着孫子孫女來看您老了!”
随着博果铎喉間“咕咕”的咽了下唾沫,嘴裏發出“啊,啊”的聲響。正大的眼睛似乎睜得更大了!
舒淇覺得他應該是不想讓人看到他這個樣子的,可是瑪法卻不會讓他如願!要知道曾經的莊親王博果铎是多麽的不可一世!驕傲與張揚!可是現在确是這樣的凄慘!
“老夥計!我來看你了!你感覺怎麽樣啊!那裏不舒服!你看我帶着孫子,孫女來看你呢了!來任淇,舒淇,快來叫瑪法!”老公爺走到跟前道。
博果铎睜大了眼睛看着老公爺,雖然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但是他卻不願意讓眼前之人小看了他。他無聲無息的倔強向衆人昭示着他的不屈!尤其是聽到他那句孫子孫女,叫他們叫自己瑪法的時候的那種自得的樣子,刺目的他心裏生疼生疼的!
“哎!”老公爺歎了一口氣!“怎麽才幾日不見,你就如此了呢?”
“您老也别難過,想來伯父也是不願意見到你爲他難過的!您老坐着說吧!”伊泰安排人搬了張椅子放在老公爺身前道。
“那老夫就不客氣了!這人呀老了就真的不聽使喚了!站一會就覺着累呢!”老公爺回頭給伊泰一個安慰的眼神道。
“您老在我面前還需要客氣!”伊泰客氣的道。
博果铎直直的看着老公爺赫爾撒在自己面前做戲,卻無法拆穿他。心裏怒極。神色複雜的盯着他。不由得咳嗽了起來,臉上多了抹紅色,這一咳到讓他的臉色顯得比剛才精神些!有了些顔色!
“伊泰啊!我今個來呢!其實是想讓我孫女給你伯父看看,你知道的我這孫女别的本事沒有,但是醫術卻是青出于藍!你說,我和你伯父這麽多年的關系,現在眼睜睜的看着他如此,這心裏呀!真不是個滋味啊!我就想着也能爲他盡盡力!你看呢?”老公爺面上是詢問伊泰,眼睛卻一直望着博果铎,想看看他的神色。
誰想自己剛說出這話,竟然在博果铎的眼神裏看到了欣喜!老公爺心裏而嘀咕,莫非這……是真的?要不然他臉上的欣喜從何而來?
而這邊博果铎聽到老公爺赫爾撒說讓舒淇給自己診治的時候,心裏卻是很高興!他這病來得突然,連太醫都沒得治,可是讓他就這麽等死,他心裏卻是不甘心!
即使明知道赫爾撒讓她孫女舒淇給自己看病是有企圖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欣喜!對于舒淇的醫術,自己多少也知道些,隻是她醫術雖然高但卻因爲自己是女子而不能爲其他人治病!可今日赫爾撒竟然讓自己的孫女破例爲自己診治,那麽個說不定自己也許還有希望!現在哪怕是有一絲的希望自己都要試上一試!
伊泰一聽先是一喜,“真的?那可真是要謝謝您老了!麻煩侄女了!”然後朝舒淇施了一禮。他心裏卻是高興,不管能不能看好,隻看老公爺他們的态度,就值得自己一拜了!更何況他還想早日從這裏解脫呢!
“伯父多禮了!舒淇擔待不起!舒淇也不敢打保票,隻是盡力一試而已!”舒淇福了福身子道。
對于博果铎的病情,其實來的時候舒淇就已經有數了,剛才又看了他的症狀!說實話,即使舒淇自語醫術青出于藍也是沒把握的。更可況,她此行也隻是确認病情而已!
舒淇上前把脈,半晌這才松了手。擡頭看着自己瑪法詢問的眼神,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點頭是告訴他确實是中風,搖頭就是就算治也隻是比現在好一些,全好是沒有希望了!
得到想要的結果,老公爺裏卻沒有該有的欣喜。本來在他心裏還覺得這是博果铎故意的,是爲了逃避自己的報複,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眼前的人确實是中風了,而且再也治不好了!一直支撐着他複仇的信念在此刻突然倒塌。老公爺一下子像是又老了幾歲!可笑!可笑自己還帶着孫子孫女來炫耀!有什麽好炫耀呢!面對一個已經攤了的人,即使有仇難不成還能找他在報嗎?驕傲如赫爾撒做不出那樣的事!
舒淇看着眼前的人,心裏覺得着實可憐。雖然他是自己的仇人,雖然他曾想要自己的命!可是看到此刻的他,舒淇還是爲他感到悲哀!從他的眉宇之間舒淇能依稀還能看到他曾經是多麽的不可一世過,但是現在呢?
舒淇憐憫的看着這樣的博果铎,那樣的感覺很不好吧!吃喝拉撒全要靠别人,即使有哪裏不舒服也說不出來!說實話:人作孽,天在看,這就是老天對你的懲罰!
醫者父母心,但是對于博果铎的病情舒淇真的無法醫治。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舒淇也是人,她無法去爲眼前這個害死她瑪姆的人去醫治!她做不到!
冷眼看着眼前的老人,舒淇心裏暗自道:對不起,我實在無法醫治與你,對于你這樣的惡人,我沒有害過你,卻也不能醫治你!既然你已經自食惡果,那麽以後我會放下對你的仇恨!舒淇吸了一口氣默默的想着,然後轉身回到老公爺的身後。
“對不起,舒淇醫術有限!”舒淇福了福身子向衆人道。
“啊!”伊泰本來抱有希望的雙眼,一下子暗了下去!
“啊!啊!啊!”博果铎不敢置信的看着舒淇和老公爺,嘴角一抽一抽的焦急的亂叫着!這個結果讓他無法接受!
舒淇有些爲難的看着伊泰,眼裏卻不見一絲的溫度!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殘酷!給了他希望又親手掐滅他,低着頭一語不發!
“哎!天意如此,賢侄女不必自責!”伊泰歎了一口氣也認命了!安慰着舒淇道。說完又勸說着他伯父。
老公爺一行又呆了一會,便匆匆離去了!說實話在知道了真相以後,老公爺已經不像在看博果铎的樣子了!對他來說現在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
回府後的老公爺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整整兩天,出來後召集幾個兒子媳婦說了一大通的話,然後把公爵府全權交給幾個兒子媳婦後,就開始放權,過起了半隐居的日子!
幾個月後,賢淇如期的舉行了婚禮,這時老公爺才再次出現在了人面前。隻是原本就蒼老的他顯得更加的蒼老!全家人都非常擔憂,但是對此卻是無計可施!
賢淇婚後第三日,老公爺親自帶着孫子孫媳祭祖,桑榆的名字自此也寫入了喜塔拉家的宗譜之上。
而老公爺也正是的把爵位交給了大兒子,而且叮囑其他幾個兒子不得分家,要相互輔佐。交代完後,老公爺徹底的進入了隐居的狀态,無大事不得有人叨擾!這也算是老公爺在莊親王中風,在報仇無望,心灰意冷之後的厭世之舉。
賢淇婚後一個月,突聞聖上駕崩,舉國哀痛,因爲國喪舒淇和晟睿的婚事也被推遲!
兩個月後新皇登基!但朝中局勢卻依然不穩,其他皇子黨羽蠢蠢欲動,欲取而代之!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種詭秘的氣氛之下!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随後,緊接着新帝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消滅了反對他的勢力黨羽,僅僅幾個月的時間新帝以他的雷霆之力慢慢的坐穩了他的皇位!而作爲一直保持中立派的公爵府和恭親王府一系列的臣子們,則繼續保持着原樣。
随着其他黨羽的消逝,中立派的低調,而從一開始就擁立新皇的那一批人則不可一世的高調。以爲由着擁立之功,被加官進爵!
對此公爵府幾位老爺則有些不太安穩,私下裏曾經向老公爺請教,最後隻得了幾個字,稍安勿躁,靜心以待!由于老公爺的發話,由公爵府和恭親王府帶領的中立派們則繼續保持着自己的低調,不和任何人扯上關系,唯恐被打上标記!
因爲老公爺在最後還透漏了幾個字,讓他們心驚膽戰,“功高蓋主!”
平靜的風波一直持續到次年,新一輪的選秀風波即将開始,而晟睿與舒淇的婚事也将在這之前舉行!萬事都已俱備現在隻欠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