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洢抿了抿紅唇,并沒有因爲淩霁風的嘲弄,而露出絲毫的不爽,反而因爲他的話,微微的歎了口氣。
“我知道,香君的所作所爲,不可原諒,甚至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可她已經被逐出家門,她已經和墨家沒有任何的關系,日後,但凡她再犯錯誤,第一個饒不了她的就是我們墨家,這一點,我比任何人都肯定。”
“廢話少說,先将衛玠放了再說其他的,我那師弟可是受了嚴重的内傷,如若不然,憑這些小喽啰也能制服的了我師弟?”
墨寒洢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就退出了山洞。
淩霁風在他離開之後,立即警告似的瞪了玉痕一眼,“帝國的形勢你還不清楚,不該說的話,請不要亂說!”
玉痕掃了眼墨寒洢離開的方向,饒有興味兒:“可是這位墨姑娘看起來十分的面善。”
“面善?呵呵,那可是你以爲的,實話告訴你,帝國裏面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看起來心地善良,實際上比任何人都下得去狠手的辣手,就那個?當年龍坤叛變的時候,可是連續斬殺了三位皇子不帶眨眼的,你跟我說她心善?”
斬殺皇子?
玉痕眨眨眼,這是個什麽規矩,什麽時候皇室的人就跟大白菜一樣,可以任人宰割了?
可不等他把話問出來,淩霁風撂下一句,‘好好照顧’她們,就離開了山洞。
當山洞一下安靜下來後,原本在亂石堆上閉目調息的公子衍蓦地睜開了眼。
在她睜眼的一瞬間,玉痕明顯的覺察到山洞中有一股短暫的靈力波動,他驚喜的轉身,果不其然,公子衍正定定看着他。
玉痕立即關切的問:“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公子衍俊逸的容顔上沒什麽表情的抖動了一下,“我沒事,”後想起了靈鸢,“鸢兒呢,鸢兒怎麽樣了?”
玉痕朝石床的方向努了努嘴,“别擔心,她沒事,不過内傷比較嚴重,恐怕需要時間恢複,”
公子衍立即從石頭上下來,因爲動作過猛,一陣劇烈的暈眩讓她下意識的抓住了玉痕的手,玉痕一看她的樣子,就明白了幾分,忙從自己的儲物戒裏給她拿出了一瓶丹藥,三紅兩黑,遞給了她。
“這是内傷的特效藥,雖然比不得你家妹子的,但也足夠應對你的傷勢,快服下吧!”
公子衍湊近鼻間輕輕一聞,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兒就撲鼻而來,想到之前在玉痕身上沒少聞到的藥味兒,詫異的回頭看他,“你會醫?”
玉痕‘嗯’了一聲,一臉不以爲意,公子衍也是跟着靈鸢耳濡目染了多年的人,藥的好壞,看顔色,聞味道,就能判斷七八,而玉痕遞過來的藥,也的确如他自己所說,雖然比不上靈鸢的,卻絕對是難得好藥,這樣的品質,就算拿到龍帝國也不算差。
公子衍難得好奇的打量了玉痕一會兒,一仰頭就吞下了那幾顆藥,随着藥丸入口即化,她舔了舔嘴唇,贊賞的看了玉痕一眼,“你的藥品質不錯,真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有如此了得的醫術。”
玉痕卻十分遺憾的朝她歎了口氣,“若是沒有你家妹子的沖擊,隻怕現在四方大陸最有名的醫者不是鳳池,不是鳳芫,不是靈鸢,也不是鬼醫,而是我,燕國的蓮華公子了。”
燕國的蓮華公子?
蓮華公子竟然是玉痕?
對于這沖擊力十足的消息,公子衍表示她已經驚呆了,指着玉痕,那是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
事實上,從玉痕出現在她身邊起,他拼命的調查她,試圖讓她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可那個時候的她,隻覺得這個人礙事礙眼,怎麽可能花費太多的時間放在這個人身上?
是以,公子衍對于玉痕,除了他燕國皇帝的身份之外,所有的了解都屈居于爲人的告知。
蓮華公子就是玉痕的事,知道的人本來就不多,自然沒有人去告訴她。
可這不代表她對這個蓮華公子一無所知,是以冷不丁聽到這話,她自然是相當的震驚了。
真沒想到,外面看起來這麽不靠譜的人,居然還是一位仁心仁術的醫者,了不得啊!
雖然隻有幾顆藥丸,但依着她如今的功力和跟在靈鸢身邊,時不時的被那些藥丸的熏染,她已經十分肯定,玉痕的功力雖說不如靈鸢,但也絕對算得上大夫中的翹楚。
而且,前些年,這個蓮華公子的名氣,也的确了不得。
“這麽長時間了,你是第一次這般認真的瞧我!”
玉痕的話,讓公子衍有些哭笑不得,“這次,謝謝你了,”
“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間說這些,豈不是框外話?”
玉痕回答的理所當然,可公子衍卻在聽到‘夫妻’二字的時候,狠狠的皺了皺眉,可到底沒有發作,反而聰明的轉移話題:“扶我到鸢兒那邊,我要親自查看才放心。”
玉痕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她,雖然到現在她還不承認兩人的關系,但從剛剛她沒有出口反駁來看,他們倆人的關系也算是遞進了些許,這樣,他也滿足了,萬事開頭難,更何況對于一個遺失記憶的人?
他不着急,有的是時間等她,反正這輩子,他的皇後,除了花顔,誰都沒有這個資格。
然而,還不等兩人靠近靈鸢,一道刺目的藍光驟然間自靈鸢的丹田處開始蔓延,當她的身體被藍光整個覆蓋之際,公子衍眼尖的發現了不對勁。
“快看,鸢兒的身體正在冰凍,冰凍啊!”
公子衍幾乎是用百米沖刺的力量跑到了靈鸢的面前,可她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靈鸢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結出一層又一層的白霜,最後,整個人被一塊足足十公分的藍色冰塊凍在了裏面。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玉痕和公子衍表示震驚,“這,這是怎麽回事?”
公子衍搖頭,“不清楚,自打幾年前那次變故之後,鸢兒的身體之謎,就沒有人能夠解釋的清了。不過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沒事。”
玉痕‘呵呵’一聲,“我也知道她沒事,她要真的有事,你還能是這個表情?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妹子當年,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當初她的身體不是說已經腐爛了嗎?腐爛的人還能活下來?而且還蛻變的如此漂亮,這在醫學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了!”
公子衍扶着玉痕的手臂,随便挑了個石頭坐了上去,一邊打量周遭的環境,一邊無意識的說道。
“其實也不難解釋,我妹子當初中了一種毒,使得身體字幼年開始就膨脹,她的胖并不能靠節食減緩成長速度,那種胖完全是靠藥物支撐起來的,到了一定的期限就會自覺的進入休眠狀态,那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機能,誰也無法左右它會在什麽時候陷入假死狀态。”
玉痕詫異的挑眉,“所以,那個時候的靈鸢不是死了,而是進入假死狀态?”
公子衍點點頭,“可以這麽理解吧。其實也算是湊巧,鸢兒體内的毒和屍毒形成了碰撞,可是黑矹嶙這種毒太過強大,逐漸蠶食了屍毒,因爲吞噬的太多,她的身體還沒達到所能承受的界限,最後才會形成那樣的錯覺。”
玉痕身爲醫者,自然了解黑矹嶙的強大,但還是忍不住看了靈鸢一眼。
“話說,你這妹子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她就不怕衛玠那貨把她給埋了嗎?真要下了葬,她就算是活過來,也得被生生的憋死吧?”
哪裏知道,公子衍聽後卻十分鎮定的搖了搖頭,“他不會下葬的。”
“這又怎麽說?你哪裏來的自信?”
公子衍翻了翻眼皮,“我們家族可不隻有我們姊妹兩個,打小我們身邊就潛藏着無數的暗線,你覺得會有人允許他這麽做嗎?”
“而且當時鸢兒的身體狀态,除了沒有呼吸,身體略微僵硬之外,根本就沒有死人的任何特性,哪怕是屍斑,也是在小半年之後才逐漸顯現出來,衛玠但凡有點腦子,也不會選擇在那個時候給他下葬,當然,他也沒有這個機會。”
公子衍的話,讓玉痕立時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才好不容易喘息道:“不得不說,你這妹子活着就是一個奇迹,尤其,她自己還創造了這麽多的奇迹,那她當年,就是被你家人給搶走了屍體?”
公子衍沒有回避,不輕不淡的點了點頭。
“是,不過那個時候我正在閉關,所以鸢兒是什麽情況我并不太清楚,等我知道她的存在的時候,她渾身上下已經被厚厚的繃帶纏住,擺放在藥爐之上,每天都要靠藥物的熏染才能夠存活。”
“那她身上的腐肉?”
玉痕的好奇,完全是從醫者的角度出發,是以公子衍也沒對他隐瞞,就很自然的回答了。
“說起來也許你也不信,但事實就是如此,靈鸢被帶回來之後,聽說身上的肉輕輕一碰就會脫落,那臭肉的味道,簡直能把人給熏死。”
想到自家二哥當初給她講這些的時候的那個嫌棄樣兒,公子衍很是不客氣的笑出了聲。
這一笑不打緊,直把身邊的玉痕看的像白癡一樣,自來嘴巴就甜的他,自然也沒放棄這麽好的表白機會,“你笑起來真好看,應該多笑的,都說笑一笑十年少,那麽繃着臉,皮膚會僵硬的。”
公子衍額角忍不住落下一滴豆大的汗珠,“喂,你能别對着我這張臉說這些話嗎?”
玉痕一聽,立時尴尬的撓了撓頭,旋即也不客氣的朝她嘟囔,“你的臉不管怎麽變,也改變不了你的身體,是什麽就是什麽,這是改變不了的。”
公子衍深剜了他一眼,這才抽空詢問他,“剛剛在小島之外發生的我都知道了,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會和墨家人扯到一塊兒,我更加沒想到的是,紅邪的這個師妹,竟然是墨家人。”
“墨家人很了不起?聽淩霁風那口氣,這個墨家,難不成比帝國的皇室還要尊貴?”
公子衍立即憐憫的瞟了過去,“看來你對帝國這邊的了解,還真是少的可憐。”
玉痕也不否認,無奈的攤手,“沒辦法,誰讓咱沒有夠硬的後台呢?”
公子衍冷哼,“你就作吧,都已經是一國之君了,還需要什麽後台?”
玉痕撇嘴,“一國之君怎麽了?一國之君也是四方大陸裏其中一個小國的國君,隻要龍帝國存在一天,就沒有咱們四方大陸什麽事,更何況,如今的四方大陸,哪裏還有什麽國不國的?所有的幸存者加起來,也沒有之前一個國家的人口多。”
“整片大陸到處都彌漫着屍體的腐朽氣息,處處蕭條,一片荒蕪,陰森的就好比之前的墳墓。就連我們吃的喝的,都受到了嚴重的污染,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夠持續多久才能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