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衛玠的奶娘?
之前沒聽他提及過,原來衛玠的奶娘還在世啊?
靈鸢愣了一下,正在思索要不要引用時。
藍煜已經好心的提醒:“這件事王爺應該會同意的。奶娘是宮裏的老人了,一直照料王爺,對王府一切事宜也很熟悉。”
“五年前王爺送她回了老家頤養天年,如今也才不過五十多歲,如果她願意回來,幫襯着王妃娘娘您,您定然會省心不少。”
靈鸢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既如此,那就謝謝藍管家了,這件事本王妃自會與王爺提。”
“屬下告退。”
藍煜離開後,靈鸢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不但對衛玠知之甚少,便是連王府裏的這些人情世故、關系網也是滿頭的霧水。
這樣可不行,如果她不能提前進入狀态,不能很好的幫襯衛玠,将來勢必要被人诟病。
她靈鸢做事,自來都是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出成績出來。
看來,這奶娘,她還真得請回來不可了。
不想,還沒等她去找衛玠,他卻自己找了過來:“你想請李嬷嬷回來?”
靈鸢挑高了眉,衛玠道:“藍煜向我提了一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派人去請?”
“會不會太麻煩?”
當初陪嫁的時候,魅國也奉送了幾位年紀大點的嬷嬷,卻被她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
原因自然是她信不過,與其留在這裏讓她膈應,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讓她們近身。
事實證明,像她這樣的身份,身邊留幾個年紀大的人指點着,還是十分正确的。
也難怪那些大戶人家的姑娘身邊都有嬷嬷,便是出嫁的姑娘也少不了嬷嬷,她之前也的确是太自以爲是了。
王府到底不是小門小戶,她能自在這幾個月,真的要偷着笑了。
杜隐的毒就差最後一步,接下來她自是不能再留在藥園,也是時候做回她的鳳王妃了。
“如果麻煩,你就不提了?”
靈鸢撇了撇嘴,“那倒不是,既如此,就請你的人走一趟吧,我這裏的确需要一個得心應手,且值得信賴的人。”
而這個人,還必須對皇室,對司幽國,更對衛玠,鳳王府熟悉,看來這李嬷嬷真的是最好的人選。
“嗯,已經安排下去了。杜隐那邊,你什麽時候手術?”
“有事?”
“下個月八月十五,你我都要進宮,你需要在八月之前把杜隐安置妥當。”
原來是這個事啊,靈鸢點點頭,“這沒問題。”
“如此甚好。”衛玠離開後,靈鸢又看向自己的婢女:“這個李嬷嬷,你們去查一下,我需要她沒有任何問題的出現在咱們陶然居。”
“王妃放心,屬下這就去查證。”
即使是衛玠給的人,她也必須要自己親自确定之後才能放心。
翌日一早,靈鸢就去了藥園,黑老已經将杜隐全身麻痹,并且成功的收集到了七千毫升的血液,足夠用于此次的手術。
靈鸢換好衣服後,徑直入了手術室,因爲這次不需要耗費太大的力氣,所以黑老并沒有陪同。
而她也能借機從醫療空間中拿出公子衍的特效藥。
劃開杜隐的手腕,滴出的血液已經不像第一次那般呈黑紅色,已經是正常的血色,隻不過通過檢測的話,才會發現裏面含有淡淡的毒素。
本來這一成的毒,利用藥物也是可以排出來的,但中藥效果太慢,而且入藥三分毒。
杜隐這些年基本上靠藥維持生命,說是泡在藥罐子裏的也一點不爲過。
多年積攢下來,他的身體已經對很多藥物産生了抗體,這些藥再用在他身上,基本上沒有任何的效用,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如果能在少用藥的前提下完成,何必要去走那個讓他痛苦,讓大家也焦灼的方法?
爲了增強他自身的免疫力,靈鸢決定這次大膽嘗試,将杜隐體内的血液,全部抽出後再輸入。
當然,如果是普通人這般,勢必會直接失血過多而直接送命。
但杜隐不會,因爲靈鸢有秘密武器。
空間的生命水她還從未用過,這一次,她打算正式用到杜隐的身上。
是以,當杜隐在放血的時候,加入生命水的藥水也順着他的脈搏流入周身,暫時可以吊着他的命,等血液全部放出之後,她再将血液一點一點的輸入他的體内。
這個過程十分的漫長,靈鸢也沒閑着,時不時的抽出點血液進行檢測,還要時刻查看杜隐的情況。
兩個時辰之後,所有的程序都已走完,杜隐雖然還在昏迷,但就脈象來看,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好。
也就是說,這生命水的力量,當真很是強大。
但爲了穩妥,且一次成功起見,溶月還是用她手掌心的逆天神針,将他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胞都進行了檢測,結果顯示,無毒。
困擾杜隐十五年的火毒終于成功解除。
“怎麽樣怎麽樣?”她這邊一打開手術室的門,黑阕就激動的走進來,去查看杜隐的情況。
靈鸢将口罩去掉,看了眼滿臉關切的衛玠,朝他點了點頭,“恭喜你了,火毒已經完全解除。”
“辛苦了,”雖然早有預料,可聽她親口确認之後,衛玠還是松了口氣。
“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接着,她轉過身看向黑老,“三天之内不要移動他,不要給他喝水吃東西,隻需要輸營養液就好,等我觀察清楚他這三天的情況,再做定奪。”
黑阕已經把過脈,知道他全身的毒已經解了,這三天時間,隻怕也是爲了檢測他對體内這些血液有沒有排斥情況。
雖說前幾次手術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但這次到底不同。
她可真大膽,竟然将全身的血液排出之後再輸入,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黑阕深深的看了眼腿邊的血桶,就對這台手術的難易程度了若指掌。
本來,以血還血已經足夠讓他驚豔了。
他才剛跟她學習人類血液的血型,她卻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度。
這個靈鸢,到底還有多大的潛力未能挖掘出來呢?
不得不承認,這小丫頭當真是醫學界百年難遇的醫學奇才啊!
如此逆天的治療方法,他以前是連想都不敢想,而她,竟然做的這般順手成功。
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啊!
靈鸢刻意忽略到黑阕饑渴似的求解眼神,以身體疲倦爲由撤了出去。
不是她不想賜教,而是這種方法,她借用了太多的外力因素。
倘若沒有醫療空間,沒有公子衍的藥,杜隐的病絕對不可能這麽快就康複。
偏偏這些東西又是不可言傳的,所以靈鸢隻能假裝自私的拒絕告知。
三天後,杜隐經過檢查确定,身體的毒素已經全部排出,而血液也都适應良好,才終于從手術室挪了出來,安排進食。
十天後,術後的輔助藥物也被靈鸢叫停,杜隐正式告别每日都要進食湯藥的日子,試着去做一個健康的正常人。
爲了幫助杜隐恢複正常狀态,衛玠爲杜隐安排了一系列的康複訓練課程,黑阕更是全程跟進。
而靈鸢則功成身退,從藥園正式下崗。
時間一晃進入八月,爲了八月十五中秋節的宮宴,靈鸢開始着手準備,正式進入鳳王妃的狀态。
八月二日,衛玠的奶娘李嬷嬷被請進了鳳王府。
今年已經五十六的李嬷嬷不似尋常老人那般矮瘦,她足足有一米七的個子,即使年紀大了,腰杆卻依然挺直的很,她身材微胖,膚白臉寬,看起來極爲的和善。
但就靈鸢調查而知,這位李嬷嬷行事風格果敢、淩厲,爲人更是麻利、潑辣,乃溫太後身邊最信任的已故的李嬷嬷的嫡親妹妹。
正因爲有這層關系,衛玠才會在蘭貴人遇害之後,幾次僥幸活命。
可以說衛玠能夠平安長大,全托溫太後的福。
這也是爲什麽在容親王中毒之後,衛玠二話不說就帶着靈鸢上門的原因。
衛玠雖然心冷,但不代表他忘恩負義,相反,他還是個非常知恩圖報的人。
當年李嬷嬷跟着衛玠出宮住進鳳王府,依着衛玠的能力,她這輩子也是吃喝不愁。
可是這位李嬷嬷卻不是一個貪圖富貴的人,她也有家,有自己的兒子媳婦,有孫子孫女,而且見衛玠日漸壯大,再不懼怕皇帝的迫害後,她就主動提出回家頤養天年。
這五年來,衛玠逢年過節都會爲她送去豐厚的節禮、年禮,這些禮也足夠老太太一家吃喝不愁了。
本不打算再打擾,可是靈鸢到底年紀小,盡管鳳王府的規矩較之别府已經簡化了許多,且人員簡單,但複雜就複雜在鳳王府的關系網,靈鸢初來乍到,難免有考慮不周的時候。
若是有李嬷嬷從中指點,衛玠也就沒了後顧之憂。
是以,李嬷嬷同意回來,讓衛玠格外的感激,兩口子更是親自将李嬷嬷迎到了正廳。
“嬷嬷一路可安好?”
衛玠親自上前扶住李嬷嬷,将她往正位上扶,卻遭到了她的拒絕,甚至不顧衛玠的阻攔,硬要給兩口子行禮。
靈鸢怎可受了這禮,當即又還了回去,還不住的道:“嬷嬷乃王爺的奶娘,對王爺有救命之恩,還是王爺甚爲尊敬的長輩,這個禮身爲晚輩的我們怎可承受的起?”
“嬷嬷快快請起,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若這樣,臣妾和王爺就真的寝食難安了。”
李嬷嬷也不是矯情之人,雙方因爲這個禮謙讓到這個地步,她自是不再堅持。
這禮沒有行下去,正位自是不會坐,她不坐,衛玠和靈鸢當然也不會去坐。
三個人就這麽圍坐在圓桌前,靈鸢親自給李嬷嬷斟了茶水,奉上點心。
察覺到老太太正在打量她,靈鸢大大方方的站起身,轉了個圈,朝老太太歉然一笑。
“李嬷嬷,實在不好意思,要不是靈鸢無用,也不必讓您這麽大老遠的過來幫襯,還連累您不能和家人團聚,”
她自責的話還未說完,李嬷嬷便擡手打斷,“王妃娘娘可不能這般見外,老奴在家也是無事,兒孫們都大了,哪裏還需要我這老太婆,這五年啊,老奴也呆夠了。”
“趁着老奴還能動彈,若是能夠替王爺和王妃分擔有些力所能及的事,那是老奴的榮幸,王妃和王爺可千萬别跟老奴外道。”
接着,她拉着靈鸢的手将她按到她旁邊的位置上,若有所思的撫着她的面頰。
“王妃娘娘的膚色,看起來并不正常啊,可是知道是什麽原因?”
靈鸢詫異的看向李嬷嬷,“嬷嬷竟然能夠看得出來這不是正常膚色?”
這麽多年了,鮮少有人能夠當面指出她的膚色有問題,他們即使知道,也從未抱着關切的心,而是本着看笑話去的。
像李嬷嬷這樣自然流露關切之意的,除了她的家人朋友之外,再無他人。
“正常人的膚色哪裏有您這般黑啊,這還用想啊,一看就是不正常的。”
靈鸢微微一愣,旋即苦澀的扯了扯唇,“可是他們從來就不會像您這樣滿含關切,一個個的,除了嘲弄,就是鄙夷,更多的還有唾棄,這樣的眼神,我早就見慣了,也習慣了,沒想到嬷嬷您,”
李嬷嬷微微一愣,估計也沒想到自己的關切竟然無意間戳到了人家的痛楚。
還讓靈鸢感動成這個樣子,尤其看她這幅表情,心下不由動容,她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道。
“嘴巴長在别人的臉上,咱們如何能夠管得住?他們說就讓他們去說。”
“王妃娘娘雖然年紀小,但一看就是個知冷知熱的,他們不知道你的好,那是他們沒有這個福分,嬷嬷一來啊,就看你親切,隻是你這臉,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說着,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衛玠,衛玠薄冷的唇一彎,眼中一抹憐惜稍縱即逝:“中毒!”
李嬷嬷臉色微變,關于這位鳳王妃的事迹她早就有所耳聞,當即用詫異的眼神看向靈鸢。
“居然連王妃娘娘自己都解不了嗎?”
可以解,但我現在還不能解。
但這些對一個局外人來說,估計是解釋不清楚的,索性搖了搖頭,“暫時還解不了。”
“你這毒,很多年了嗎?會不會對身體有影響?您和王爺,你們,”
老太太的話還未落,衛玠的嘴角就是一抽,忙拉着老太太起身。
“嬷嬷這一路也累了吧,不若先去軒轅閣休息?那邊已經收拾妥當了,您日後就住在,”
“那是王爺您的地方,老身住在那裏算是什麽事?不行不行。”
說着不由看向靈鸢,“王妃娘娘,不知您的陶然居可還有位置?若不然,給老身騰一間?”
靈鸢微微一愣,很快就受寵若驚的站起身,“有的有的,隻是怕委屈了嬷嬷。”
“委屈什麽委屈,能夠住在王府已經是天大的福事了,怎麽會委屈?”
說着,不忘拉着二人的手,語重心長的看着他們道。
“既然王爺和王妃認可老身,那麽日後啊,希望您們也别這般對老奴好,客氣,這樣是不合适的。”
“老奴即便是王爺的奶娘,那也隻是個奴才,一日爲奴終生爲奴,王爺王妃瞧得起老奴,那是老奴的福分,卻不是老奴的特權。”
“王爺和王妃覺得呢?”
靈鸢和衛玠對視一眼,慎之又慎的點了點頭,李嬷嬷很是滿意的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看起來小兩口的感情還不錯,這樣老奴就放心了。”
“既如此,嬷嬷請留在這裏稍事休息,我去給您準備點膳食。”
時機一到,靈鸢非常識趣的退了出來,這位李嬷嬷對她客氣,完全是看在衛玠的面子上,五年不見,兩人定然有許多貼己話要說,她再留下去,就有些不合适了。
果然,靈鸢一退出去,李嬷嬷立即收起臉上的笑意,一臉凝重的拉着身後的衛玠坐下。
“王爺,王妃到底中的是什麽毒啊,究竟能不能解?将來會不會影響到身體?您的年紀也不小了,王妃才十一歲,萬一影響到将來的子嗣可如何是好啊?”
剛剛她想問清楚,這死孩子竟然阻止她問下去,現在她隻能期待的看着他。
衛玠無奈的揉揉眉心,“奶娘,她今年還小,現在談論子嗣,未免有些太早。再說,依着她的醫術,怎麽可能會對自己的毒沒有辦法?隻不過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那你不是剛娶了個側妃嗎?既然正妃年紀小,側妃也是可以先生一個的啊,大不了生了之後讓你這小王妃給養着,怎麽也不能讓你跟着她熬四五年吧?”
“奶娘,這件事您就不要操心了。”
“老奴怎麽能不操心?你可是老奴看着長大的,老奴沒用,沒能照顧好蘭貴人……,”
一提這個話茬,衛玠徹底無語狀,顯然這樣的話茬,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及了。
“奶娘,現在根本就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這件事您能不能過些日子再提?”
李嬷嬷一怔,這才想起了什麽,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對,你說得對,現在的确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那個,那個‘杜字索命’是真的?”
衛玠‘嗯’了一聲,“是真的,這件事一天不解決,司幽就難以平靜。”
李嬷嬷還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卻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他們情同母子是沒錯,可她到底是個奴才,身爲奴才,斷沒有議論主子,甚至是皇帝的道理。
她嘴唇動了動,終是化作一聲歎息,“好,老奴知道了,日後不會再多嘴了,但也請王爺好好爲自己考慮考慮,這樣你母妃在天之靈,也定然安歇了。”
有了李嬷嬷的幫忙指點,靈鸢應對起來,果然輕松了不少。
幾天時間就将王府上下人員認了個全面,還一并就鳳王府的關系網進行了分析。
哪些與王府私交甚笃,哪些與王府關系惡化,哪些又是對立面,甚至連這些人府上的女眷,她都被逼着做了個徹底的記憶。
朝堂之上的派系本來與她這個女人沒有關系,但李嬷嬷要求嚴格,且她将來還要與這些人的女眷打關系,無奈之下,她又是硬着頭皮将這些消息消化了一遍。
本來在出嫁之前她是學了些宮中禮儀的,但李嬷嬷不放心,硬是将這些禮儀重新複習了一遍不說,還将她從頭到腳的頭飾、衣物重新挑選了一翻。
“王妃娘娘,您這樣可不行,您看看,您看看您這櫃子裏,怎麽全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啊,黑色啊,您堂堂一品鳳王妃怎麽能穿黑色的禮服呢?”
“這,這若是穿了出去,不單單是王爺的臉面,連皇室的臉面也被您給丢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