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怎麽辦?我好害怕,好害怕!”
冬兒無比嘲弄的看着她:“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嘛了?如果你不想經曆這提心吊膽的八九個月,我勸你現在就将這個孽障給做了,免得給我們将來帶來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郁煙無比驚悚的看向冬兒,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腹部,戒備的後退。
“冬兒,你怎麽可以這樣?這是我的孩子啊,你居然讓我自己把孩子給打掉?”
“你,你的心怎麽可以如此的狠?怎麽可以?”
冬兒深剜了她一眼,委實不想因爲這個再與她争吵。
可是,她從未忘記自己的使命,即使如今已經淪爲棄子,也從未忘記過自己的使命。
是以,對于郁煙的做法,她十分的不齒。
若不是她狠不下那個心,早就将這個孩子悄無聲息的給做掉了。
如今一番試探之後,也明白郁煙有多緊張這個孩子,當即冷笑一聲。
“我狠?你自己呢?當你懷孕的時候,你可有想過這些人的感受?我自私,你自己又好到哪裏去?”
看着冬兒拂袖而去的背影,郁煙撫上腹部的手微微顫抖,她紅着眼眶,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我又何嘗不知自己這麽做首先對不起的就是你?可這畢竟是一個生命,如今已經成爲我身體的一部分,我怎麽能将它扼殺掉呢?對不起,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說到最後,已經是聲淚俱下,可惜的是,冬兒并沒有看到這一幕。
不過郁煙想必也已經麻木了,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之下,她唯一信賴的人就隻有冬兒,可是冬兒如今卻萌生了這樣的想法,這讓她如何能夠心安?
也就在這一瞬間,她咬緊了牙關,或許,從今往後,她唯一能夠相信的,就隻有自己了。
經過十多天的觀察以及調養,杜隐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起來,靈鸢松口氣的同時,不忘抓緊時間調配第三次手術所需的藥物與器材。
而經過她的努力,這段時間以來,醫療空間也爲她創造了很大的便利,并且成功升級到了第五級。
不止藥田在原有的基礎上增加的四塊兒,成功升級到二十塊兒,就連傳說中的生命水也出現了,每天二十滴啊,這簡直就是大發!
有了生命水,輸液套餐、手術刀,還有各種點滴、消炎藥物,再來進行三次手術已經越發的順利起來。
終于,在半個月後,第三次手術順理成章的結束。
餘下的一成毒素,她打算去一趟不夜城,利用現代來的藥品來收尾。
至此,杜隐體内的毒素已經基本上清除完畢,看着氣色越發好的杜隐,藥園上下都格外的開心。
黑老也是無比感歎的看着靈鸢。
“天才,你可真是天才,就憑你這雙神之手,相信患者隻要有一口氣在,你都能有辦法将她拉回來。”
面對黑老的贊美,靈鸢格外的謙虛,“黑老過獎了,學醫這條路,從來都沒有終點,活到老學到老,我從未忘記自己的本分,您可千萬不能誇,誇了我可要上天了。”
“接下來有何安排?”靈鸢身爲鳳王妃,定然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面。
随着杜隐情況的好轉,日後她留在這裏的時間,将不會如現在這般多了。
想想這些日子,簡直就跟偷來的差不多。
畢竟,她是鳳王妃,不是鳳王府的丫鬟,哪裏天天正事不做,窩憋在這一個小小的藥園裏呢?
靈鸢面色突然一動,望着黑阕,眼底寫滿了認真。
“黑老,您也知道我身份特殊,日後不可以像現在這樣整日流連藥園了,杜隐的身體,恐怕還是要麻煩您來照佛了,我,”
她的話還未落,黑老已經擡手阻止:“傻丫頭,說什麽呢,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你放心,你有事盡管忙,無需顧慮杜隐,接下來有我,保證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杜隐。”
靈鸢不是啰嗦的人,黑老既然這樣說了,她斷沒有質疑的餘地,當即感激的看了眼黑老。
“既然如此,那靈鸢就在此謝過您,您放心,但凡我有空,定然會時常過來看他的,不知黑老現在可有空,咱們将杜隐接下來的治療方案鞏固一下可好?”
黑阕摸着胡子,笑道:“這自然是可以的,走吧,趁着小家夥還沒醒,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免得醒來又要難過,戀戀不舍了。”
靈鸢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我就在王府裏,哪裏有那般誇張?放心啦!”
當晚,靈鸢就離開了藥園,與此同時,她也沒閑着,找到衛玠,将杜隐的情況和她的安排做了闡述。
衛玠詫異的看着她,“你說,你要去不夜城?現在?”
靈鸢點點頭,“就是現在,趁着杜隐還在調養身體,最後一成的毒素我也不想耽擱,現在就去不夜城。”
衛玠摩挲着下巴沉吟了一會兒,“必須要去?”
靈鸢看了他一眼,沉重的點了點頭,“雖然普通的藥物也可以将他體内的餘毒清除幹淨,可是後期需要太長時間的調理。”
“有了公子衍的藥就不一樣了,可以大大提高效率,這方面的專業知識,我也和你說不清楚,總之,你想不想他盡快好吧!”
衛玠涼涼的掃了她一眼,哼了一聲。
你這不是廢話嗎?誰不想他早日康複?
“可,不夜城路途遙遠,地理位置又如此複雜,你,你行嗎?若不然,我和你一起去?”
靈鸢訝異的看着他,“喲,你這是擔心我的安危?”
衛玠嗤笑一聲,“本王那是怕你死了,杜隐也跟着去了!”
“切,他就算沒有我也能活的下去,别說的好像少了我就活不成似的。”
靈鸢翻了個白眼兒,朝他擺了擺手,“我還沒你想象的那般嬌弱,不夜城已經去過一次,用不着你。既然你不反對,那我明天就啓程。隻是,我就這般走了,皇上那邊,沒問題吧?”
衛玠略略擡了擡眉眼,“你以爲你很重要?”
靈鸢刺了他一眼,“得,不重要就不重要,你拽什麽啊,哼,以後有事的時候,别來找我。”
說完,就氣沖沖的離開了。
衛玠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難得的勾起。
青辰看着,猶豫了一下,“七哥,你真的放心王妃一個人離開?”
衛玠神色不變,冷冷的盯了他一會兒後,“那就派一組的人暗中保護。”
青辰眸光一亮,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就知道七哥沒有那般心狠,王妃這次可真的跟您争臉了,若是您對人家還那麽不冷不熱,就太,”
青辰察言觀色,一看衛玠臉色沉了下來,立即話鋒一轉,“那我這就去安排。”
在郁煙懷孕之後,上官晴曦下達的命令也越來越多。
蒼術也沒閑着,一邊斬殺衛瑜琛的羽翼,一邊安排自己的人融入其中。
甚至還不忘給紫凰宮造勢,漸漸地,一直默默無聞的紫凰宮,開始在江湖上活躍起來。
而一直以病美人居稱的上官晴曦,也開始在各大小宴會上嶄露頭角。
與之前不一樣的是,上官晴曦這次張揚的不是才名,而是醫名,甚至還是針對女性患者方面的各種隐疾。
她不過是‘順手’幫助了一位痛經患者,沒想到一傳十,十傳百,竟然真有人因爲痛經上門向她讨教。
而在讨教的過程中呢,她又不小心露出了關于婦科方面的獨到見解。
而這些見解也非紙上談兵,有心者自然會試驗一番,不試不知道,一試之下,困擾這些夫人多年的疑難雜症,還真的就這般解了。
要知道,能和上官晴曦接觸的夫人小姐,都是活躍在貴族圈中的,這些人家中自然有送往宮中的女子。
婦科自來都是極其隐晦的,雖說太醫院也有婦科聖手,可男人診斷起來,哪裏有女人來的方便?
有些隐晦的病症,甚至就連患者本身也不好意思告知大夫,可是換了女子就大大的不一樣了。
自然而然的,通過這些人的嘴,也就傳到了後宮之中。
後宮乃女人最多的地方,不乏嫔妃有這樣那樣的隐疾,她們不方便在太醫那裏詢問,更不好在外面找大夫。
上官晴曦是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有些病症說出來也的确不大合适。
但她治療過的案例擺在她們面前,其中不乏與她們差不多的例子,别人都不在乎了,她們又何必在這裏矯情?
尤其這上官晴曦還是有名的病秧子,即使一身才名,卻也因爲這一身的病,使得她将來的門第也不會太高了去。
有了這方面的認知後,嫔妃們再無顧忌,漸漸的開始在珍妃、靜妃、甚至是太後、皇上那裏提及。
雖然宮中有禦醫,有醫女,甚至還有一個醫術不算低的慕涵在。
但這些人到底沒有外面的人來的放心,尤其這個上官晴曦還是官宦之女,就是拿捏起來,也極爲的方便。
不管她的水平如何,試一試總歸是不影響什麽的。
當然,萬一真的治好了呢,豈不是省去了一大堆的麻煩?
對于這些女人們的心思,衛瑜琛哪裏有不明白之理?
況且連太後和珍妃都提出要見一見,衛瑜琛自然不好拒絕。
尤其這個上官晴曦他曾經也注意過,隻不過當時年紀太小,未曾放在心上。
不想,這位病美人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倒讓他來了興趣,下旨命其進宮.
雖然事态是靠她在推波助瀾,但連上官晴曦自己都沒想到,這件事最後竟會有太後出面。
顯然,這是如燕的功勞。
至于仇貞那裏,必然就是琉櫻咯。
有後宮的女人煽風點火,如燕和琉櫻的推波助瀾,她這次進宮,自然無比的順利。
隻要進了宮,她就有辦法讓自己的名聲更響亮。
但她絕對沒想到的是,太後的人還沒到,她就被請到了勤政殿。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到這裏,卻是重生之後的第一次。
再次踏入前朝的核心地,她的步伐是沉重的,連帶着呼吸也跟着不平穩起來。
腦中浮現的皆是前世的種種,這當中有喜有悲有愁,樁樁件件,件件樁樁,都能讓她的心跟着抽痛起來。
不管是他身邊的總管太監劉石,還是侍衛總領邱成,都能讓她回想太多太多。
連帶着看向他們時,也覺得礙眼了起來,哪怕是劉石親自來迎接她,她也無法控制内心的煩躁。
“姑娘?上官姑娘?”
眼看着上官晴曦站在十字路口望着宮中的某個方向發起了呆,劉石輕聲的喚了一句。
上官晴曦回過神後,突然指着不遠處守衛森嚴的某個宮殿,問道:“劉公公,那邊是哪裏?”
劉石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似是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恢複了正常,看向上官晴曦時,目光裏夾雜了一種警告。
“姑娘,在這深宮之中,莫要東張西望,那邊是宮中的禁地,望姑娘不要随意走動,更不要随意問起。”
上官晴曦微微蹙了黛眉,眸底毫不掩飾的劃過一絲訝異,很是體諒的朝他點了點頭。
“多謝劉公公提醒,臣女知道了。”
隻是在劉石回身的瞬間,她垂下的清眸中,卻是帶着淩冽懾人的煞氣。
禁地?呵呵,死了那麽多人,自然要成爲禁地了。
坤甯宮,上上下下,也有百十号人,他就這般關起大門,将他們砍殺殆盡,一個不留。
這麽多年來,這裏一直冤魂萦繞,連周遭的宮殿都無人居住,更枉論坤甯宮本宮之中?
坤甯宮是距離勤政殿最近的宮殿,這裏,是每一位皇後才能住的尊貴之地。
可是到了她這裏,卻成了冤魂的聚集地。
住在這附近的衛瑜琛,也不知道午夜夢回的時候,會不會夢到那些死去的冤魂?
“上官姑娘,勤政殿到了,您在這裏稍候片刻,容雜家進去禀報一聲。”
上官晴曦微微颔首,“公公請。”
劉公公離開後,上官晴曦不經意的回眸間,正巧看到位于勤政殿主殿之前的假山石碓,秀麗的眉頭微微一皺。
一道冷光在眼底悄然劃過,這麽多年來,也不知道曾經她所知道的秘密,還存在與否?
或許今晚,她需要來這裏逛一逛了!
劉公公進去了一刻鍾方才出來,看到上官晴曦,立即朝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姑娘,陛下請您進去,請随雜家來。”
上官晴曦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低眉順眼的跟着劉石走進了内殿。
殿中的地闆依然光影可鑒,裏面甚爲的安靜。
走在上面能夠清晰的聽到輕穩的摩擦聲,以及自己心髒咚咚跳動不是緊張卻勝似緊張的憤怒跳動。
鼻間聞到的,還是曾經她所熟悉的檀香味兒,甚至于連周遭的擺設,也未曾換過地方。
可是再次踏到這裏,除了那縷冤魂之外,已經徹頭徹尾的變了。
即使她再恨眼前的這個人,也不得不朝他低頭,“臣女上官晴曦,叩見皇上。”
至于什麽萬歲萬歲萬萬歲,就免了吧,有她在,他是活不到那一天的。
埋首在書案上的明黃色身影,聽到聲音,方才擡起頭來。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襲藕荷色清爽打扮的麗人,當即讓他眼前一亮。
即使是如今這張經過改動的臉,上官晴曦也算是個中翹楚的美人一枚。
她雖然不是一眼就讓人驚豔型的,卻是極其耐看的,尤其是她這張臉仔細的品讀起來,十分的有味道。
衛瑜琛的身邊自然從來不缺美人,可是像上官晴曦這般如清荷般幹淨透徹的人兒,卻是少有的。
表面上看,她似乎和郁煙的性子有些相像,但仔細一瞧,卻似乎又不同。
比如,在她的身上,找不到郁煙的小心翼翼。
她,根本就不怕他。
這在他的記憶中,是鮮少出現過的情況,尤其她還是上官灏的女兒。
記憶中,她應該是第一次見自己,居然一點也不害怕?
甚至還大大方方的擡起頭來讓他仔細的打量,這讓他很是驚奇。
這不,他還沒開口,上官晴曦已先一步詢問:“不知皇上傳臣女進殿,可是有什麽話要交代?”
“大膽,皇上傳你進宮,還需要理由?”
劉石的出發點是好的,是想提醒她,皇上就是皇上,不是你能質疑的。
但衛瑜琛卻覺得很新鮮,他輕輕擱筆,修長的身子往後輕輕一靠,漫不經心的朝她看過去。
“呵呵……,你這個小丫頭倒是很有意思,你,就不怕朕嗎?”
上官晴曦淡淡的擡眸,語氣格外的平靜,整個人也顯得不卑不亢。
“禀皇上,臣女又沒做錯什麽?爲什麽要怕皇上?難道皇上您是暴君嗎?”
一提及‘暴君’二字,衛瑜琛臉上的笑意突然一僵,劉石也突然朝她看過去,正要出聲。
他卻已經站起了身,朝她走了過去。
上官晴曦一點也害怕,淡淡的迎視,直到他走到她面前,依然不爲所懼。
這點,越發的讓某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沒有威儀可言。
“暴君?你覺得朕,是暴君嗎?”
如此詢問,讓上官晴曦微微皺了皺眉,看到她的爲難,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他滿含希望的看着她,希望能從這個看似直爽的少女嘴裏,聽到一些關于民間真實的評價。
可是,這注定要讓他失望了,上官晴曦就算再膽大,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将自己置于死地。
尤其她的背後還站着上官府,雖然她冒用了上官晴曦的身份,但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利用上官府。
自然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怎麽會呢?如果臣女認爲是,又怎會在皇上面前這般的放得開?”
“就因爲臣女知道皇上絕對公平、公正,是以臣女才可以這般平靜的與您說話。”
“如果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對,亦或者規矩禮儀沒有做到位,還望皇上見諒。”
雖然有些失望,可這丫頭的性子倒是十分的對他胃口,尤其她還是上官灏的女兒,更讓他生了留人的心思。
早些年是因爲她還小,現如今已經十二歲了,或許,可以先試探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