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若靈眼含淚光,天知道爲了這一天,他們到底盼了多久,小少爺他,終于有救了,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半個時辰後,靈鸢整理妥當,收拾好心情,來到了小竹園,見到正在喝藥的杜隐。
看到她,杜隐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激動之色。
“王妃嫂嫂,你來了?”
說着,作勢要起,卻被眼疾手快的她給按住了。
“隐兒,你身體還很虛,要想感謝我啊,就好好把自己的身體養的棒棒的,将來啊我陪你一起去放風筝,一起騎馬,一起蹲馬步,一起射箭,你看好不好?”
靈鸢說的這些,是杜隐從未想過的,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中是希冀,是渴望,“我,我真的可以嗎?”
“有志者事竟成,隻要你乖乖配合我治療,半年之後,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的行走,三年之内,你就徹底的恢複成一個正常人,至于三年之後嘛,呵呵,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我配合,我一定好好配合你,王妃嫂嫂,謝謝你,沒有你,我現在說不定已經……,”
靈鸢忙伸手堵住他的嘴,“不許詛咒自己,有我在,你怎麽可能會出事?你現在可不是你自己,你還有你的衛玠哥哥,你還有我這個嫂嫂,我們都盼着你好,放心吧!”
杜隐被一雙溫柔的小手捂着嘴,臉已經紅的不成樣子,靈鸢被他這麽一看,尴尬的松了手,隻是他那呆呆的樣子,卻讓她的心都要化了。
雖然這個杜隐的年紀比她大,可因爲身體的原因,使他看起來比靈鸢還要小。
剛剛的高興勁兒在看到他那張比女人還要蒼白的臉,還有那無比突兀的青筋和血管時,便不由自主的淡化了。
忍住心下不斷泛起的酸澀感,靈鸢服侍杜隐喝完藥之後,又抽了他一管血樣,而後讓他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看着她的背影,杜隐成長十五年來,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更是第一次有了被人牽挂的感動,也是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的珍貴與不易,爲了這些愛他的人,還有他愛的人,他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到了實驗室,黑老正在搗藥,看到靈鸢,立即激動的湊了上來,“丫頭啊,你怎麽樣了?”
“黑老,您放心,我回頭好好休息就沒事了,你呢?沒事吧?”
“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不知道啊,可把我們吓壞了,就怕你會一睡不醒呢!老頭子我沒事,就是你這姑娘家家的,身子骨嬌貴,可一定要小心啊!”
“呵呵,安啦,我心裏有數呢,放心。不過啊,照第一次這情形啊,下一次手術我們的把握就更大了!”
本來黑阕是很擔心的,可在見識過換血的過程,又觀察杜隐的身體的确沒有出現排斥情況時,也是興奮的不行。
“還是丫頭你的腦子好使,這樣的方法都能想的出來,那咱們接下來,要怎麽做?”
“我想着這樣的換血還要進行幾次,多換幾次血,将他身體裏毒血都換成新鮮的血液,一點一點,循循漸進,直到血液裏的毒素下降到最低值,最後再靠藥物或者針灸将殘存的身體的毒逼出來,那樣複原起來,也就快很多了。”
沒有了毒的困擾,杜隐的身體隻要多做康複訓練,很快就能恢複正常,這将會是他們所有人都期待的。
黑老不住的感歎着:“杜隐的病之所以難治,就是因爲他的毒已經深入骨髓,甚至是五髒六腑之内,想要清理幹淨,那比登天都要難。”
“可是換血就不一樣了,血液油走在身體的各個地方,自然也包括五髒六腑,倘若能将這些毒血徹底的清理出去,換成正常人健康的血,那就意味着他的病好了大半啊!”
“剩下的餘毒卻是可以通過很多途徑能夠解決的,可我行醫多年,從來沒想到過這樣的方法,你,你就竟是怎麽想到的?光是想就已經很可怕了,這做的時候,更難啊!”
靈鸢淡然一笑:“其實人和動物是一樣的,在動物身上我都已經做了,在人的身上定然也可以做。隻不過,這些用過的東西都要全部處理幹淨,不能再用到第二個人身上,具有一定的傳播性。”
“關于這一點,等我有空了,再好好的給您說一說我研究出來的方案,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把杜隐的身體養好,下一次的手術時間,再另行确定。”
“你取得是杜隐的血嗎?”靈鸢點點頭,“上次的黑血可留着?”
“留着呢,不過已經凝固了,你專門讓接着,自然沒敢扔,現在要嗎?”
靈鸢點點頭,“要,我要分析一下這兩種血液裏的含毒成分,通過分析,再配藥,才能起到對症下藥的根本。”
“需要我幫忙嗎?”血液也能分析?這可是項技術活啊,他從來沒做過,好想看。
“黑老可以先看,看我怎麽做,之後您在親自動手,如何?”
黑老自然是沒有問題的,隻要這丫頭能給他學習的機會,他已經很滿意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爲什麽一輩子都比不上藥仁那個老家夥,就憑他教出來的這個徒弟,就已經讓他這輩子望塵莫及了。
俗話說:“活到老學到老”她隻要不介意,他就願意跟着她學,如此新鮮的處理手法,可謂既幹淨又利落,更是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認知,可謂是醫學史上前所未有的大改動,值得更深層次的研究。
誰也沒想到,兩人這麽一研究,硬是在實驗室裏待了整整兩個時辰才出來,出來的時候,早已過了午時,好在若靈和若雨早就命廚房做好了飯,一直在鍋上熱着,如今看到他們出來了,自然第一時間擺了碗筷。
洗漱之後,黑老一邊吃飯,一邊與靈鸢讨論着剛剛的結論:“照這樣發展下去,杜隐解毒指日可待啊,換一次血,他體内的毒就消失了五分之一,這真是令我驚訝。”
“光解毒還不行,還要配合着針灸與藥浴,還有最重要的食補,杜隐的身體病的太久,咱們不能急功近利,否則他會吃不消,半年,不快也不慢,隻有讓他的身體徹底的适應了咱們的方法,他的病才會更穩,這才是我們的目的。”
黑老若有所思的點點後:“倒是我老頭子急躁了,沒想到老頭子長這麽大,居然還沒你一個小丫頭穩重,你說得對,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讓孩子适應這個診療的過程,咱們有時間,也不搶功勞,穩着點對他對我們都有好處,你的血,怎麽也得三四個月才能恢複過來吧?”
靈鸢微微一笑:“不妨事,這個因人而異,未必就是三四個月,有時候兩三個月吧。人若是偶爾能放放血,也是有好處的,黑老不要以爲這會使得自己虧損嚴重,實際上并不是這樣,這個我現在或許跟您解釋不清,回頭再說吧!”
跟古人講這個,就好比逼着他們去火化屍體一樣,根本就講不通。
既然講不通,她又何必去浪費那個口舌?
還不如集中精力,計劃出更精密的計劃。
還有,做出更多的瓶瓶罐罐出來,她需要大量的實驗設施,看來這段時間有她折騰了。
另外,或許也該找衛玠合計合計,讓她找機會再去一趟不夜城。
當初離開不夜城的時候,公子衍也交代過她,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過來調取。
如今公子衍已經閉關,她自然沒必要再去麻煩她。
她手裏有墨玉令牌,想要在不夜城支取什麽,也并不費什麽周折,但是别人就未必了。
一來,她所需要的東西就是給了詳細的單子,他們也未必找得出來。
公子衍庫裏面的藥品,可是從世界各地搜集過來的,僅是盒子上面的文字,他們就未必看得懂。
二來,她不信任任何人,唯有她自己才最保險。
所以,這趟不夜城之行,隻怕必須她親自去一趟才保險。
司幽國幾員大将接二連三的折損,朝廷若不在這個時候做些什麽,前方陣營還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子,所以在衛瑜琛清醒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派朝中重臣,帶着這些初出茅廬的世家子弟們到戰場上曆練。
而衛璃,在容親王的同意下,也被衛瑜琛理所應當的下放到了這南行的隊伍中。
無疑,這正對衛璃的意思,而且一點也不突兀的就融入到了朝堂之中。
衛璃被分派到多山多盆地的南方,從京城到守衛營,需要整整半個月的時間,由于趕時間,他們都是騎馬趕路,這可苦了随行的這些世家子弟。
原本,随行的這些大員還以爲他們會喊停,多休息一會兒,可是讓他們意外的是,這一路上,竟然沒有一個人拖後腿,不但沒有拖後腿,還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堅.挺的一面。
這讓他們格外的吃驚,其中,最令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就是京都小霸王,太後放在心尖上.寵.的狸世子,衛璃。
南方多雨,尤其是在這炎熱的夏天,一路行走過來,空氣越來越濕,越來越悶熱,就好像随身頂了一個小太陽一般,熱的好多人因此而中暑。
即使多雨,卻也都是陣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因這些雨,使得這些山路越來越不好走,幹了濕濕了幹,兜兜轉轉,硬是比平時多了五天,才到達了南皮。
南皮是一個城,靠近南海,而守護在這裏的大軍有三萬人,主要責任就是提防敵軍在海上突破,從而攻擊城池,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提防海嘯、海浪等引起的一系列的自然災害,責任不可謂不重。
而他們這些世家子弟,來這裏上的第一課就是要學會遊泳。
隻有能夠自救,才能救别人,爲此,還專門請專業的水手将他們扔到海邊,每天風吹雨淋的進行訓練。
在這裏,你不是京城中的誰誰誰,你隻是來這裏曆練的新兵蛋子。
收到衛玠的信時,衛璃剛從海邊訓練回來。
現在的衛璃,和一個月前,可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僅僅一個月,他白希的皮膚已經有曬黑的趨勢,使得原本就俊逸不凡的容顔,又增添了一股子男人的陽剛之氣。
看着衛玠的信,衛璃眯了眯那雙桃花眸,若有所思的呢喃着。
“真是沒想到,操縱這一切的,居然會是大名鼎鼎的紫凰宮!可是……,紫凰宮能和衛瑜琛有什麽深仇大恨呢?”
看着衛玠信中的安排,俨然已經與對方的頭目接洽上了,并且還達成了一定的共識。
雖說他衛璃與容親王府,甚至衛家并沒有什麽直接關聯,可就憑這份養育之恩,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容親王府被衛瑜琛玩弄在鼓掌之間。
用得着你的時候對你情深義重,那若是将來用不上了呢?
尤其若太後娘娘駕崩,還有誰能庇佑的了他們容王府呢?
縱觀衛瑜琛登基之後的所作所爲,衛璃對其做法可謂厭惡至極,這樣一個隻爲一己私欲的暴王,他可沒有太過樂觀的心态。
正因爲衛瑜琛的所作所爲,才讓他衍生了對其防範的心思,更是不由自主的站到了衛玠這一方。
他們容王府爲了衛瑜琛可謂掏心掏肺,可未來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
尤其有杜府滅門在前,衛璃對衛瑜琛那是一點也不信任。
與其将來被動,倒不如提前防患于未然,未雨綢缪起來,總歸是正确的。
這樣,即使将來他與司幽國站在了對立面,衛玠也會看在他這些年的功勞上,庇佑容王府。
不過……,這個紫凰宮,卻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甯聖宮,佛堂
溫太後念完最後一段經文後,一直侍立在側的如燕,也抄完了最後一段佛經,看着睜着眼睛,若有所思跪在佛像前的太後,她小步走上前,恭敬的朝溫太後福了福身:“太後娘娘,咱們該走了!”
不曾想,溫太後卻依舊跪在那裏,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尊觀音像:“煙兒啊,你可見過皇上新封的那位神醫美人?”
才剛剛侍寝,就已經榮升爲了美人,正四品,這雖然不是什麽奇事,可奇就奇在對方隻是一個江湖人士,沒有夠硬的後台,隻是流落江湖的醫女。
一介醫女,倘若沒有任何的背景,她是如何通過層層關卡走進這皇宮内院當中呢?
她雖然深在後宮,不聞窗外事,可這不代表她可以随便被人糊弄。
更何況,她可是聽說了,這位美人的長相……
“聽說,她長得很像先皇後?”
如燕淡淡的擡眸,目光清澈的直視溫太後:“太後娘娘,如果奴婢說,奴婢從未刻意的去打聽,而且,也未曾見過,您,信嗎?”
“信,怎麽能不信?哀家最相信你的話,隻是……,難道你就不好奇嗎?皇上爲什麽會對一個身份來曆都尚且不清不楚的女子動心?真的是因爲那女人的長相神似先皇後嗎?”
如燕的眼底沒有任何的波動,“奴婢不好奇,在奴婢的心裏,沒有任何人能夠比得上先皇後,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先皇後。”
“至于此女到底是什麽人,相信會有人去調查清楚的,奴婢沒資格去管,奴婢隻想好好的守護太後您,别的,不關奴婢的事。”
看着如燕如今心如止水,不問世事的樣子,溫太後心下也是一陣酸澀。
“好孩子,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你主子若是在天有靈,定然會保佑你的。”
主子已經顯靈,隻不過您不知道罷了,将來就是我們是死了,也雖死猶榮。
因爲,主子她,活了!
可惜的是,溫太後并不知道這一點,隻是輕輕的擡眸,看向那袅袅上升的香爐,陡然閉了眼,繼續念起了佛。
不用想,這次的佛經,依然是爲了先皇後,她這些年這般的努力,就是希望能夠減少些衛氏的罪孽。
太後這邊可以隻是随意的說說,可是珍妃那邊,卻可以用雷霆怒火來形容。
“又是杜雲歌,又是她,對不對?什麽神醫?什麽美人?還不是她那張臉?如果沒有那張臉,皇上會多看她一眼嗎?會嗎?”
面對仇貞的怒火,慕涵語氣輕淡,不溫不火的提醒:“娘娘,請慎言,如今那玉美人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物,别看現在隻是一位美人,将來,可謂前途不可限量。”
“依着您現在的地位,無需忌憚她一個黃毛丫頭,不但不需要忌憚,還要拉攏,如果拉攏過來,那比之對着幹要強太多。”
“畢竟,這個玉美人也是無依無靠,如果她能在後宮找到您這樣的靠山,于她而言,也是百裏無一害的!”
“你說什麽?讓本宮去拉攏那個踐人?你腦子進水了?她憑什麽?以爲治好皇上的病,就可以平步青雲了嗎?她做夢!”
仇貞的怒火不但沒有消減的意思,反而越來越怒了,慕涵看着這樣的她,真想上去對着她的臉蛋左右開弓。
蠢,蠢貨,真是愚不可及!
真無法想象,這個女人是怎麽混到今天的!
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是,當年他們家主子竟然也被這個蠢女人給蒙蔽了!
果然應了那句話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娘娘,您錯了,這個時候,您不但不能給她使絆子,還必須被她給捧起來,不但要捧,還要高調的捧,讓皇上認爲您識大體的同時,還能将這個女人拉攏到咱們這邊了,這就叫做捧殺!”
“捧得越高,她摔得就越慘!您要知道,整個後宮之中,沒有誰比您更适合去接近她,因爲這個女人沒有任何的身世背景,不管娘娘您承不承認,都該認同,在這一點是上,你們可以達到惺惺相惜的地步!”
“惺惺相惜?嗤,本宮與那個踐人?慕涵,你在跟本宮開玩笑嗎?讓本宮去捧她,你還不如讓本宮去死呢!”
也就是說,她死也不去了?
“娘娘将來不會後悔?”
面對慕涵的追問,仇貞擺出一副‘你是白癡嗎’的表情。
“本宮是不會後悔的,絕對不會後悔,不但不後悔,本宮還要等着這個女人跪在本宮的面前,磕頭求饒!”
讓一個自來高高在上的人去向一個讓她嫉恨的人低頭,旁人能不能做到慕涵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眼前的這位仇貞,那是絕對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