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它的小爪子一看,黑純和靈鸢,全都愣住了。
他們沒有想到,這才多大功夫,原本那個呼吸困難,渾身黑青色的人,不但恢複了正常的呼吸,就連黑青的膚色,這會兒竟然也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當然,還是要忽略他身上已經起的黑色斑點。
靈鸢快速的覆上他的脈搏,這一探之下,她的眉頭霎時間擰了起來,看向冰翼的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
“這,這也太神奇了,如果照這樣下去,哪裏還用得着吃藥,隻要随便吸吸就行了啊!”
冰翼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忘記告訴你了,你這能力,一個月隻能動用一次,就這你的身體負荷就已增大,你還想用幾次啊,用的多了,短命!”
靈鸢背脊一寒,自是明白這小家夥不會騙她,但有些事,還是要弄明白的。
“若是一個月用了兩次呢?”
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絕對?反而意外倒是層出不窮。
冰翼認真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一個月一次已經是極限,雖說你的身體情況特殊,重傷之後有自我療傷作用,但你也不能跨越這個度。”
“如今你的能力還處在摸索階段,或許你根本就覺察不到。可一旦你将來能力彰顯出來,你所吸附的病氣和毒素可不僅僅隻是這一點兒,隻怕讓你的手一沾上患者,對方的病氣就會在半個時辰内全都過渡到你的身上。”
“到了那個時候,你所耗費修養期可不是十天,有可能是半個月,甚至是一個月,别說一個月用一次,就是兩個月都難用上一次,如果你不在意這些,到時候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當然,冰翼所說,靈鸢現在是感受不到的,她也完全沒料到這種傷害到底有多大,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卻已爲時已晚,甚至,還爲此……
這是後話,這裏暫且不提。
“你雖然有了這個能力,但不能過度的依賴,否則,你的實力不但得不到提高,反而會越發的止步不前,你能明白嗎?”
不愧是玄冰空間的守護神,别看它小小的,萌萌的,可是說這話的時候,卻是一臉嚴肅,即便連靈鸢,也不得不認真的思索這能力對她來說,究竟好還是不好。
“這個溯光體内的毒素,被我這般一折騰,竟然已經去掉三分之一,原本我還想将他心脈處的毒素單獨吸出來,如今看來,是不行的了。”
“自然是不行,不是有人去準備藥材了?有了那些藥材,你還救不活他?這個人現在已經從鬼門關走出來了,反倒是你,再不去轉化那些毒素,你才是真正的危險。”
經冰翼這般一提醒,靈鸢這才猛地回過神兒,“這,這要怎麽轉化?”
“帶我去你的房間。”說着,已是和黑純一起回到了靈鸢的丹田中。
如今溯光已經脫離危險,自然沒有所謂的時間觀念,她找了個人照顧溯光,自己則去了旁邊房間,吩咐人,沒有她的要求,誰也不許打擾她。
靈鸢的身份雖然沒有言明,可衆人見他們的主子那般尊敬她,自然不敢小觑,紛紛小心的應承着。
回到房間後,靈鸢盤腿而坐,閉上眼睛,摒除雜念,腦海中,冰翼的口訣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念出來,根據她的口訣,靈鸢開始了漫長的毒素轉化……
因爲是第一次轉化,靈鸢整整用了三天時間,才将從溯光體内抽出的毒素轉化成了一小塊兒黑色的晶體,當那晶體被靈鸢緊握在手掌心的時候,刹那間一道藍光閃過,再伸手,哪裏還有晶體的蹤迹?
而玄冰空間中,卻在這時,突然出現一道機械化的語音:“成功吸收黑晶一塊兒,空間晉升到四級,恭喜宿主。”
空間升級到了四級?
靈鸢本該高興的,可她現在的情況糟糕透了,渾身就好像被雨淋過一樣,濕哒哒的,看不出臉色的黑臉上滿是汗水,力氣也好似被抽幹了一般,使不上一點。
她軟軟的癱在床上,打開手掌心一看,原本深藍色的印記,這會子竟然變成了淺藍色。
冰翼的聲音适時的在腦海中響起:“看到了嗎?這個藍色的印記就是你身體的晴雨表,一旦藍色變成白色,那也就意味着,你的生命,到了盡頭……。”
靈鸢有氣無力的道:“現在我才明白,這活,真不是人幹的……。”
漸漸的,靈鸢沒了動靜,冰翼和黑純一感應,她竟然累的睡着了。
***
而原本答應三天之内回來的流觞,卻因玉痕的追殺而被迫在外逗留了一天,等他們幾個費勁千難萬險回來後才發現,靈鸢卻閉門不出。
因爲早先留了話在,是以誰也不敢進去打擾她。
身心俱疲的流觞,原本還擔心溯光的情況,可在看了他之後,卻驚得眼珠子險些掉下來。
忙扯了旁邊伺候的人問道:“這怎麽回事?怎麽看起來氣色好了這麽多?”
“靈姑娘在您離開之後,在這裏待了半個下午才去了隔壁,屬下過來的時候,溯光少爺的情況雖然不如現在,可也比原先好太多。至于靈姑娘,自打那天下午到現在,一直沒有出門。”
流觞原本還在慶幸溯光情況好轉,可在聽了接下來的話後,一下子就急紅了眼:“你說什麽?這都第四天了,她還沒出來?”
那人一看這情形,也一下子慌了:“屬下這幾天一直守在這裏,可靈姑娘早先吩咐過屬下,不讓打擾,屬下……,”
不等他把話說完,流觞一下子就沖了出去,對着靈鸢的門大聲的拍着:“夫人?夫人?你怎麽樣啊夫人?夫人你快開門啊夫人!”
那手下一聽流觞的稱呼,再想想靈鸢的長相,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可能,登時吓得臉色發白,身抖如篩:“公,公子,這位,這位靈姑娘,該,該不會是,不會是,”
“你閉嘴!”不等他把話說出來,流觞的拳頭就揮了過去,那手下也不敢動彈,生生的受了那一拳,巨大的沖力之下,那人整個人飛了出去,臉頰上滿是鮮血。
流觞的拳頭再度揮過去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一陣略顯煩躁的聲音:“吵死了,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流觞回頭一看,那個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的胖女娃不是靈鸢又是誰?
流觞蹭的一下就跳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的跑到她面前,拉着她就上下打量:“你,你沒事吧?”
靈鸢不動聲色的躲開他的手,看了眼不遠處那個無辜的青年,連忙道:“我沒事,他有事,你看你把人打的。”
“他活該,如此不傷心,你這萬一出了什麽事,讓我如何向爺交代?”
靈鸢翻了翻眼皮,“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我能出什麽事?欺負人也不帶這麽欺負的?”
白了流觞一眼,轉身去了隔壁,臨走至今,随手扔給那青年一瓶藥:“外敷!”
那青年立即感激涕零的跪下朝靈鸢道謝,靈鸢不以爲意的擺擺手,進了溯光的房間。
号脈之後,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總算沒辜負我的努力,這毒啊,算是解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咦,對了,我還沒問你呢?藥呢?”
“在的,在的。”流觞立即命人将藥材提了進來,靈鸢打開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有這些藥,他的毒基本上就能解了,怎麽樣,可還算順利?”
流觞聲音一滞,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靈鸢算算時間,眉頭也皺了起來,“你剛回來?”
流觞悶悶的點了點頭,“玉痕果然有準備,我們的人剛剛露面,就被他們盯上了,爲了不被他們發現咱們的這個據點,我們一行人帶着他們兜兜轉轉了兩天一夜,好不容易甩掉了他們,卻損失了五個人。”
靈鸢遺憾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别太難過,玉痕本就不好對付,這一次的毒又不是一般的毒,你們能活下來就是最好的。”
靈鸢剛站起來,就感覺一陣鋪天蓋地的眩暈感起來,頭一沉,本能的朝前倒過去。
流觞一驚,忙眼疾手快的扶住:“夫人,你沒事吧?”
靈鸢虛弱的朝他擺擺手:“我沒事,沒事,”可是說着本事,身體卻往下墜,吓得流觞一瞬白了臉。
靈鸢忙朝流觞擺手:“别緊張,我是餓了,餓了的緣故。”
流觞一聽,這才想起她這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當即将人扶到房間去:“你先休息,我這就叫人去做飯。”
“那就麻煩你們了。”
若不是内力透支嚴重,她的身體也不會如此的不堪一擊,現在一站起來就天旋地轉,索性乖乖的躺在床鋪上。
“說什麽麻煩不麻煩,若不是您,溯光那小子說不定早就去了。”
流觞一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就退了出去。
不多一會兒,走進來模樣乖巧機靈的小丫頭,話不多,卻極爲乖巧:“夫人,屬下打了熱水過來,您洗漱一下吧?”
“謝謝你了。”喝了口她遞過來的熱水,才覺得幹涸的喉嚨得到了解救。
接着,就着她擺放在床榻邊的洗漱用品,潔淨了一下自己,在小姑娘離開後,又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約莫半個時辰後,小姑娘又端來熱氣騰騰的魚粥、白饅頭、幾樣清淡可口的小菜,吃的靈鸢一臉的滿足:“這是你做的嗎?”
小姑娘立即紅了臉:“回夫人的話,這不是屬下做的,是姐姐做的。”
原來,流觞的手下裏還有這麽一對可愛的姊妹花,這幾天她的關注點沒在外面,自然不會留意這些。
吃飽了肚子,靈鸢因爲疲累,再度睡了過去。
直到天黑才醒了過來,恰好叫做苗苗的小姑娘給她端來晚飯。
許是因爲她身體的緣故,竟然還溫了藥膳粥,看的靈鸢滿是詫異:“你姐姐她,還懂醫術啊?”
苗苗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回夫人的話,姐姐剛剛學醫不久,隻懂皮毛,夫人的身體很是虛弱,所以姐姐給您熬了補氣養元的藥粥,可,可是有什麽,不對嗎?”
“這麽說,她來看過我了?”
苗苗紅着臉點了點頭:“姐姐說,就是藥膳也不能随便熬,要對症才行,不然就成了亂補了。”
“藥粥很好吃,也很對,我的體質的确需要補氣血,替我謝謝你姐姐。”
苗苗一聽,立即興奮的點點頭:“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用過晚膳,靈鸢開始整理流觞帶回來的藥材,可惜光線太暗,隻能放棄繼續,走進了院子。
來了這麽多天,她還沒好好的觀察這裏,隻知道這個小山村很漂亮,位置也很好,四周都是好種植的水田,良田,沒有山林,看起來也極爲的富饒。
畢竟挨着京城,周圍好多大戶人家的農莊,就是窮也窮不到哪裏去。
院子很大,流觞、溯光和她分别占據了正面的三間房,姊妹倆在西廂房,東面是竈房和柴房。
院前還種植了好多蔬菜,大眼看去,與普通農家沒什麽區别。
之前見到的壯漢并沒有出現在院子裏,問了苗苗才知道,這院子有地道,可以通到周圍的幾個農家院裏面,因爲他們看起來與普通農人有很大的區别,是以并不出現在外。
即使要出門,也是選擇晚上,或者淩晨,人少的時候。
平日裏這院子裏的大小事宜都被苗苗的姐姐桑桑攬下了。
與苗苗的純真可愛不同的是,桑桑長相很普通,黑亮的眸子中曆經滄桑,明明比苗苗大不了幾歲,卻看起來老成持重,這樣的她即使穿上農家衣,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麽,太接地氣了。
桑桑雖然不苟言笑,看起來沒有苗苗伶俐,但貴在踏實肯幹,尤其在面對靈鸢的時候,不但沒有旁人的小心翼翼,反而将她當成了難得的導師,不停的追問學醫過程中遇到的各種難題。
也幸虧靈鸢有七八年的古醫經驗,不然真的應對不來。
桑桑跟着他們組織的人學醫不過兩三個月,平日裏也都是打打下手,即使這樣,卻也因爲這邊經常有人受傷,而積累了不少外傷經驗。
這次并不是隻有溯光一個傷員,他們的大夫在靈鸢來了這邊之後,就撤到其他院子裏幫忙了,本來桑桑還有些遺憾要錯過這次學習的機會。
倒是沒想到老大請來的大夫竟然如此厲害,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将溯光少爺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明明看起來還沒她大,卻有如此能耐,委實讓姐妹倆又羨慕又崇拜。
如今有了接近她們眼中神醫的機會,桑桑自是不想錯過,靈鸢看她好學,自然也不吝賜教。
第二天一早,靈鸢還沒睡醒,就被興奮不已的苗苗給搖醒了。
“夫人,夫人快醒醒,溯光少爺,少爺他醒了,醒了!”
靈鸢還處于混沌狀态,似似呼呼聽到這麽一句,翻了個身,繼續睡,懶洋洋的聲音也随之響起:“醒了就醒了,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苗苗沒想到靈鸢會是這個反應,當即愣在那裏,手足無措。
可是這樣過了沒多大一會兒,靈鸢卻突然翻過身,眯着眼睛看苗苗:“你剛剛說溯光醒了?”
苗苗面上一喜,立即點頭:“是的夫人,剛剛醒過來,頭腦很清醒呢,真的是太神奇了,流觞少爺讓苗苗來請您過去,您,”
“我現在就起。”靈鸢認命的從床上爬起,一夜好眠使得臉上既油又膩,分外的難受,正要擡頭說什麽,苗苗已經善解人意的道:“夫人,沐浴的水已經準備好了。”
靈鸢贊賞的看了她一眼,“苗苗真是甚得我心呢,真是瞌睡的時候來枕頭,乖,回頭讓流觞給你嘉獎。”
苗苗立即興奮的湊上去:“夫人夫人,是不是有銀子?”
靈鸢彈了彈她的腦門兒,哭笑不得,“喲,還是個小财迷?得,銀子就銀子,回頭他不給,我給!”
“謝夫人賞,謝夫人賞!”有了獎勵,自是更加的賣力。
難得在這種地方,還能遇到如此投緣的人,被影響的起床氣,也即刻得到了緩解。
她預料溯光最晚也要今天晚上才能醒過來,沒想到這人的身體素質倒是不錯,竟然一大早就醒了。
靈鸢過去的時候,流觞正坐在床榻邊與溯光交流,流觞看到靈鸢,立即起身:“夫人來了。”
靈鸢點點頭,看向躺在那裏的溯光。
對比其他人表現出來的尊敬和善意,她卻從這個溯光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毫不掩飾的厭惡。
這種表情從小到大,靈鸢見的多了,自是明白這是爲什麽。
可别人是别人,她再怎麽說也是這小子的救命恩人吧?怎的看到她還是這麽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
難道她救了他,還錯了?
混迹在他們這一行的,若是連最起碼的人情世故都不懂,是不是也太……
“溯光,你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叫人?”
流觞自是感覺到了溯光的不善,忙出聲警告他,不料這孩子非但沒有任何收斂,反而一臉冷意的看着靈鸢:“你就是靈鸢?”
靈鸢眉心一挑,“如何?”
“果然和傳聞中一模一樣,長成這樣你也好意思嫁給主子?”
靈鸢意外他的大膽直言,在流觞準備開口教訓他時,卻突然伸手阻止,神色不變,冷冷的看向他。
“爲什麽不好意思?我們一個願嫁,一個願娶,情投意合,這婚事自然水到渠成,反倒是你,本王妃倒要問問你,你是個什麽東西?我嫁誰與否,名聲如何,關你什麽事?”
一直以來,靈鸢的情緒都被隐藏的極好,對待誰都五分冷五分暖,你對我如何,我自然能夠感受得到,從來都是一報還一報。
可是這個人,她不想去了解他之前是何性子,但在她救了他的情況下,竟然還能發出如此傷人之語,那就說明這個人,不僅僅是情商有問題,智商恐怕也不達标。
溯光還想說什麽,可是流觞卻先他一步,陰沉着臉朝他怒吼。
“你給老子閉嘴,這樣的話你也能說得出口?溯光,你難道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她是鳳王妃,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麽可以如此的無禮?”
“鳳王妃?嗤,就憑她?也配?救?我讓她救了嗎?沒了她我還活不成了是不是?”
此言一出,滿室寂靜,就是後面進來的苗苗姐妹倆,也怔楞在原地,見鬼一般的看着溯光。
他們不明白,爲什麽平日裏那樣陽光的少年,今日怎會變得如此的極端,如此的陰險?
靈鸢看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所以,你是在爲你的主子抱屈?覺得我這個又醜又胖的女人,配不上你們主子,也不配爲你診治?”
溯光雙唇緊抿成一條線,冷峻的面容上無一絲溫度:“哼,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像你這樣的人,根本連女人都算不上,還想嫁給我們主子,簡直就是不要臉!”
“啪”的一聲,忍無可忍的流觞終于爆發,朝他粗暴的甩過去一巴掌,俊逸的面容更是籠罩上一層寒霜。
“到底是誰不要臉?溯光,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如果知道是這樣,老子何必千裏迢迢的跑到司幽國求救?王妃和王爺何必日夜兼程的過來?王妃何必累的昏迷三天三夜?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小人,居然還敢在這裏口出狂言?”
“你知不知道爲了救你我們犧牲了多少人?爲了給你拿到藥材,我們犧牲了多少兄弟?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居然連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的出來,你想死,你就去死好了,别特麽的來連累我們,滾你丫的!”
氣急了的流觞,一把将溯光從舒适的床鋪上扯下來,對着他就是一腳,在他吐血重咳的時候,桑桑連忙從後面拉住他:“别打了,再打就真的把他給打死了。”
說着,不忘回頭去看溯光:“溯光少爺,你怎麽可以這樣侮辱王妃?這是你能說的話嗎?你以爲你的毒解了嗎?你以爲你可以有恃無恐了是不是?如果沒有王妃,早在五天之前你就已經死了,死了!”
即使被打成這個樣子,溯光也一臉倔強,無畏的迎上靈鸢的目光,眼中滿是陰寒之色:“死了就死了,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讓這個女人給老子醫治。真的是夠了,長成這樣,你敢出來混,你也不怕吓死人?就憑你,也想做我們的王妃?呸,你也配!”
這話,再度激起流觞的怒火,一張俊逸的臉甚至扭曲到猙獰,額頭的青筋怒的直蹦跶,若不是桑桑和苗苗拼命的攔着,這怕這小子已經被他給踹死了。
“流觞,你先出去。”
“不,我不出去,要出去也是我們一起出去,這個混蛋,我們不治了,王妃,不治了,咱們走!”
靈鸢淡淡的掃過去一眼,流觞心下一緊,竟莫名的收了音兒:“王,王妃?”
靈鸢擺擺手,“你們都出去,讓我跟他談。”
桑桑和苗苗也看出靈鸢的堅持,兩人扯了下流觞,流觞無奈的點頭,走之前不忘警告的瞪了溯光一眼。
溯光卻不爲所動的躺在那裏,原本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沒有力氣,根本使不上勁兒,隻能軟趴趴的靠在床框上。
當房間安靜下來,靈鸢搬了個凳子坐在溯光面前:“我來回答你剛剛的話,我的确不能稱之爲女人,因爲我才十一歲,甚至連及笄都沒到,如何稱之爲女人?還有,我是長得醜,長得胖,像你這種膚淺的人,看到的就隻是這一張皮,除此之外,你還能看得到什麽呢?”
“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麽我明明隻有十一歲,可卻沒有人把我當孩子,甚至都正常的認爲我就是個女人?”
“你的主子自我要求如此之高,爲什麽偏偏就看上了我這個其貌不揚的人呢?”
“爲什麽别人醫不好你,本王妃出手,你卻活了?”
“自我感覺良好的溯光少年,你來告訴我,這些都是爲什麽?”
溯光的臉上卻浮出一絲冷笑:“小爺我管你這是爲什麽?我隻知道,有你站在主子的身邊,那就是對他人生最大的侮辱,至于其他,你就是做的再好又如何?也依然比不上我姐姐的一根手指頭!”
靈鸢聽到這裏,才總算籠回神兒來,“嗬,原來說了這麽半天,你是爲你姐姐抱不平來了?”
溯光看着她的眼睛裏滿是冰刃:“就你,連我姐姐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若不是因爲皇上,你根本就不會嫁給主子,你這個女人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主子會把你一腳踹了,”
“然後,娶了你的姐姐,對嗎?”他不敢說的話,靈鸢替他說了出來。
不想溯光卻沒有接她的話,“主子娶誰那是主子的事,哪裏是我們能夠置喙的?”
“既如此,你爲何偏偏與本王妃爲敵呢?”
“那是因爲你各方各面都太差了,差的,根本就不值得我們稱呼你爲王妃,可笑你自己居然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郦鸢,你的臉呢?”
丫丫個呸啊,這是今晚她聽到的第幾句‘不要臉’了?沒想到這小子年紀不大,這嘴巴可真是毒的可以。
靈鸢深吸口氣,調整好狀态,看着溯光,冷冷道:“罷了,既如此,那你就找你的好姐姐來給你瞧病吧,瞧好了就趕緊讓她進京找你們的主子,讓你們的主子一腳踹了我,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再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也是不遲的!”
“我姐姐才不用進京,她本來就在主子身邊,怎麽?你嫁入王府也有些日子了,竟然還不知道我姐姐的存在?”
當溯光鄙夷的朝她看過來的時候,靈鸢卻不以爲意的聳了聳肩:“哦,那又如何呢?”
溯光還要說什麽,靈鸢卻已懶得再應付他,“與其讓我好奇你的姐姐,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的毒,怎麽解吧!”
靈鸢毫不留戀的離開,剛出院子,流觞就走上來,試圖解釋,平日的吊兒郎當今日全被嚴肅所取代,便是連苗苗、桑桑姐妹倆也欲言又止。
沒想到靈鸢卻水波不興的看着他們:“你們以爲我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放心,我靈鸢别的不敢說,就是這臉皮厚的很,隻不過……,流觞啊,恐怕要辜負你的好意了,這個人,本王妃心情不好,不瞧了,你不會怪我吧?”
流觞想起剛剛溯光大逆不道的話,哪裏還會爲他說半句好話?
“不,一切都是我的錯,讓夫人受委屈了,夫人想離開的話,屬下護送您回京,這個溯光,讓他自己聽天由命吧!”
靈鸢看着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黯然,“你真的舍得?”
流觞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他已經不是小孩子,要爲自己的行動付出代價,這個,已經與我無關。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也算對得起兄弟情了。”
“他的姐姐是誰?”靈鸢先是贊賞的看了流觞一眼,不錯,原則性蠻強,而後問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流觞顯然也沒想到靈鸢會這麽一問,但是很快卻又想明白爲什麽好端端的溯光會這般抽風,當即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就連桑桑姐妹倆,你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敢情溯光少爺如此折騰,是在爲了他的姐姐?
流觞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夫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還是不要放在心上。桑桑,還不趕緊請夫人去用膳。”
靈鸢将三個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裏,不由笑言:“你們真把我當孩子看了?說吧,你們不說,我也早晚會知道,不是嗎?”
流觞低頭看着她,眉頭微微蹙起,似在斟酌這件事的可行性。
靈鸢的表情,已經清楚的告訴他,她好像還不知道那位的存在,這說明了什麽?
想到溯光這般折騰,卻得到了這樣的訊息,不由唇角一勾,鳳眸晦暗幽深:“他的姐姐,曾經救過王爺,如今,如今以救命恩人的身份,留在王府。”
又是救過衛玠的人?
靈鸢嘴角一抽,突然發現這個衛玠的女人緣還不算太差啊,瞧這一個個的,完全就是上趕着的來的啊。
還有,她剛剛聽到了什麽?住在王府?還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
擦,爲毛一聽這個,就對這個女人沒什麽好印象呢?
難怪,難怪這溯光看起來如此的嚣張,敢情,人家的姐姐還是王爺的救命恩人?
“叫什麽?我怎麽不知道?”
“夏雲荷,十五歲了。”
流觞不僅将名字告訴了她,就連年齡也未曾隐瞞。
“十五歲?這麽說,他們倆還是龍鳳胎?”
流觞:“夏雲荷因爲當年救了王爺,落下了病根,是以被王爺勉強留在了王府裏,至于這個弟弟,則被交給了我。”
靈鸢想到自己自打成婚之後,就一直忙的腳不沾塵,根本就沒時間整理王府裏的情況,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這個夏雲荷卻并未在成婚之後前來拜見她,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靈鸢哪裏知道,不是她不識好歹,而是這些烏七抹糟的人,早在最開始,就被她的丫鬟以‘王妃這兩天事忙,等過些日子自會召喚大家’擋在了外面。
而那幾天,自然也是靈鸢最忙的時候,忙的根本由不得她的丫鬟将這些瑣事告訴她,她便已經随着衛玠出了京。
是以,夏雲荷這号人物,她還真的沒一丁點兒的印象。
如今這溯光這般理直氣壯的提起,還真引起了靈鸢的好奇心,“原來如此,行了,我知道了。安排一下,我下午離開,不需要你送,我還有别的事要處理,”
“那怎麽行?如今玉痕的人可是一直潛伏在這四周圍,萬一發現王妃的蹤迹,他一定會将您帶回去的。”
靈鸢總算抓住了這當中的重點,“玉痕找我作甚?”
她和他貌似沒有什麽交情吧?
流觞轉頭看了眼溯光的房間,悶聲道:“想必是因爲他身上的毒,王妃的到來,一定能爲王爺解決這個麻煩,那玉痕也就沒了談判的必要,可若是找到了王妃,溯光的命就攥在了玉痕的手裏。”
靈鸢聽後,卻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恐怕,這個溯光還沒這麽大的面子,讓堂堂玉太子費如此大的精力。”
就憑剛剛溯光那些幼稚的話,還有對待她的态度,靈鸢也敢斷定,這個人從今天開始,将不會被衛玠放在心上。
一個沒有任何作用的人,如何能夠成爲玉痕口中的談判獵物?嗤,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未免太自降身價了些。
流觞自然也明白靈鸢爲何這般笃定,當即沉默了。
“無妨,就算被玉痕發現,也沒關系,這個人,你覺得還有利用的價值?”
靈鸢面帶嘲弄的看了眼溯光的方向,一臉可惜的搖搖頭:“真是可惜我之前所動用的力量了,至于那些藥,想必你們也用不上了,我就一并帶走了。”
流觞沒想到靈鸢可以如此的痛快,當即有些狼狽,“王妃,”
靈鸢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爲了救他付出了多少代價嗎?還有,你的那些藥隻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是動用我的存貨,你說,他都這樣了,還有什麽資格用我的藥?就算我将藥全都留下來,你們也不知道如何救治,那我還留它們做什麽?”
說到底,這小子還是舍不得那個小混蛋呗,可惜她靈鸢是個記仇的,在被那般侮辱之後,可沒如此大的度量再去包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