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裏勸慰道:“不敢見也得見,黛安,眼下隻有漢斯才具有翻盤的能力,我們必須盡快見到漢斯,哪怕多争取到一分鍾的時間,對漢斯來說,也是多了一分的希望。黛安,我們必須立刻出發,我們醒來的時間已經晚了,從酒店到港口還有不短的路程,我們沒時間耽擱下去了。”
根據漢斯制定的B計劃,不管兩路人馬遇上了怎樣的意外,隻要人還在,還能有行動的自由,那麽,必須在第二天中午十二點之前登上貨輪。而黛安萊恩和庫裏因爲夜間吸入了吳厚頓的迷香而導緻第二天醒來的時間已經到了上午十點多鍾,連趕慢趕,待黛安萊恩和庫裏登上貨船時,比預定的時間還是晚了十五分鍾。
漢斯已經換去了鐵路工人的裝扮,此刻,正以一身休閑裝等待着黛安萊恩和庫裏的到來。黛安萊恩登上船來,一見到漢斯,便紅了眼眶:“漢斯,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計劃,我弄丢了那枚玉玺。”
漢斯面若沉水,道:“這個結果在我的預料當中,黛安,你不必過于自謙,現在,我很想知道整件事情的過程。”
黛安萊恩哭訴道:“漢斯,過程還重要嗎?我弄丢的玉玺才是真品啊!”
漢斯沉下了臉來,道:“黛安,在出發前,你父親一再叮囑,這個項目由我負責,你隻是配合。現在,我命令你,立刻将丢失玉玺的過程告訴我!”
黛安萊恩硬撐着整理了一下情緒,道:“昨天晚上,火車到站後,我和庫裏按照B計劃攜手走出車站,上了威亨酒店的專車,這期間,保镖們距離我們至少有十米遠,上車後,我們按照你的指示,沒有保镖跟随,一路順利平靜住進了酒店,路程中,沒有發現被跟蹤的迹象。但是夜間卻出現了意外,我們房間的窗戶被挖了一個手腕粗細的洞口,而我晚上鎖的好好的卧房門也被打開了,庫裏在客廳中毫無反應,而我也失去了應有的警覺,那枚玉玺原本是放在我的枕邊的,可醒來之後,他卻不翼而飛了。”
漢斯的面龐中閃現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他點頭應道:“他終究還是輸給我了!黛安,你做的很好,我說過,你們隻需要做出保護玉玺的姿态,并不需要爲止冒險,你出色的完成了我的指令。”
黛安萊恩苦楚道:“可是,漢斯,你拿走的那枚玉玺是假的,我留下的那枚才是真品,我必須承認,是我對你的多疑才造成了整個計劃的失敗,漢斯,是我連累了你。”
漢斯冷冷笑道:“黛安,我知道你受過最爲嚴格的訓練,可是,那些訓練隻是表面上的能力,你父親将你交給我,其目的無非就是想讓你多一些江湖曆練。黛安,雖然我很慶幸你能對我産生懷疑,但我還是要明确地告訴你,若是你能影響了我的計劃,那我就不是你父親所倚重的漢斯了。”
黛安萊恩驚道:“漢斯,你在說些什麽?難道說你早已經看破了我的計劃?”
漢斯掏出了香煙,慢吞吞抽出了一支,叼在了嘴上,再拿出火柴,轉過身遮住海風,點燃了香煙,惬意地抽了一口後冷哼道:“我并不知道你有什麽計劃,我能做到的僅僅是不允許别人影響到我的計劃。所以,黛安,你丢掉的不過是一枚赝品,而真品已經被我帶到了船上。”
黛安萊恩驚喜道:“你是說在我對真品及赝品調包後,你再次調包了回來?”
漢斯抽了口煙,漫不經心道:“我的年齡可能是有些大了,很多事記得并不清楚,我已經想不起來你是否曾經違背過我的計劃,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從火車上拿走的那枚玉玺,才是真真正正的真品。”
黛安萊恩露出了妩媚的笑容,道:“謝謝你漢斯,我懂得你的好意,請你相信我,經過這一次的教訓,我不會對你再有任何懷疑。”
漢斯道:“這并不重要,黛安。事實證明,我的感覺是對的,在我身邊多次出現猶如幽靈一般的那個人影真實存在。便是他,在你們房間的窗戶上挖了個洞,吹入了他的獨門迷香,隻要稍微吸入一絲就會陷入沉睡,他迷昏了你倆,然後從容不迫地盜走了玉玺。現在最關鍵的是那枚赝品玉玺能不能騙得了他,或者說,他需要用多長時間才能識破我們的騙局……如果,他已經識破了,那他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呢?是放棄,還是堅持?假若要堅持下去,他的下一步行動又将會是怎樣的呢?”
黛安萊恩道:“他不可能追到船上來吧?”
漢斯抽了最後一口煙,然後将煙頭彈飛,道:“他得到了那枚赝品,就應該知曉我已經覺察到了他的存在,以他的個性,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所以,我并不認爲他會繼續堅持下去。可是,誰又能說得準呢?萬一他真的和安良堂的曹濱或是董彪扯上了關聯,或者是被誘惑,也或者是被逼迫,總之,他改變主意也不是不可能。”
黛安萊恩道:“如果是這樣,難道我們不應該集中人手将輪船徹底清查一遍嗎?”
漢斯再點上了一根香煙,緩緩搖頭道:“沒有作用的,黛安,輪船那麽大,他若是想藏起來的話,我們再增添十倍的人手也找不到他的。他是我所見識過的最擅長隐身的人,沒有之一。不過,同樣是因爲輪船那麽大,我漢斯要是藏起一個什麽東西,他也一樣找不到。”
黛安萊恩道:“漢斯,我聽你說話的口吻感覺你似乎對那個盜賊頗爲熟悉,是嗎?”
漢斯點了點頭,卻沒有直接回應黛安萊恩,默默地抽了幾口煙,才緩緩說道:“天下能有這般身手的人,唯有與我師父齊名的南無影,吳喧。這倒不是看不起你們洋人,這隻是事實,于盜門一行,你們洋人中也有高手,但同他相比……”漢斯不禁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又接着說道:“五年前,我與他曾有過一次切磋,可那一次,我卻是完敗。我沒想到,五年後再次與他相遇,希望這一次,我能扳回一局,甚或可以終結了這個傳奇。”
吳厚頓終究沒拿董彪的錢,空手而去。
董彪看着吳厚頓離去的方向,搖頭苦笑,道:“這又是何苦呢?你拿了我的錢同樣可以拒絕我啊……”
羅獵換了個位置到了書桌前,比對着那兩個印章,疑道:“彪哥,我怎麽就看不出來不一樣的地方呢?”
董彪走過來指點道:“做這塊赝品的工匠模仿水平确實很高,但他卻模仿不出玉玺的自然損傷,你看右下角,真品玉玺可能被失手摔過,右下角豁了一塊,而這枚赝品雖然也做出了豁一塊的仿造,但手工所緻與天然傷痕卻還是有着明顯的差異。”
羅獵在董彪的指點下終于看到了破綻,開心道:“這玩意還真是有意思呢!若非咱們提前掌握了真玉玺的相關資料,一時半會還真辨不出真僞來,虧了那一萬兩千美元的傭金倒是小事,讓那幫人将煙土運去了中華不知道又得害苦了多少個家庭。”
董彪道:“可不是嘛!就算咱們不再盯着那枚玉玺,也得想個轍毀了那船煙土才是。怎麽着,羅大少爺,想不想跟彪哥玩一把刺激的?”
羅獵打了個哈欠,淡定回道:“不就是上船麽?多大事呀!不過,彪哥,不是我給你潑冷水,沒有吳先生的幫忙,就憑咱們兩個,上了船也偷不來那枚玉玺。”
董彪哼笑道:“不試試,怎麽就知道偷不來呢?要是真沒機會的話,那就放棄玉玺,直接将船炸了,讓那玉玺連同那船煙土沉入海底,永遠無法拿出來害人!”
羅獵的雙眸閃現出異彩,頗爲興奮道:“我在想,那船爆炸的時候,一定會很壯觀。可是彪哥,咱們有足夠的炸藥麽?你可别告訴我等到天亮了就會有炸藥了,咱們要是不能在天亮之前混上船去,那最好還是打消這個念頭,搏命沒問題,但送命可劃不來。”
董彪道:“少爺是越來越成熟了哈,好吧,那彪哥就帶你去開開眼。”
出門上車,一路疾馳,董彪将羅獵帶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建築面前。
“這幢樓是五年前才開始蓋的吧?”下了車,羅獵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記起這兒便是五年前他和安翟的栖身之地,也是在這兒,他認識了師父老鬼。
“沒錯,五年前剛動工,光是挖地下室便挖了整一年,大前年才建好的。”董彪一邊回應着羅獵的問話,一邊走上前叩響了鐵門上的門環。叩擊聲有着獨特的節奏,不消多說,這肯定是在向裏面的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裏面傳出了回應:“是彪哥?”
董彪應了聲:“嗯,是我!”
鐵門應聲打開,裏面兄弟揉着睡眼問道:“這麽晚了,彪哥這是要……”
董彪回道:“帶羅獵來開開眼,順便弄點炸藥回去。”
那兄弟看上去挺面生,但對羅獵似乎有很相熟,他沖着羅獵很随意的點了下頭,鎖上了鐵門,然後前面帶路,穿過了一條隻有十來步深的走廊,來到了另一扇鐵門旁,那兄弟拿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鐵門上的一把鎖,然後退到了一旁。董彪跟着拿出了另一把鑰匙,打開了鐵門上的另一把鎖。那扇鐵門,才算是真正被打開。
鐵門後是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道口,下到了地下室中,董彪打開了燈。羅獵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氣,至少有二十平米的一間地下室中,擺滿了各式武器。
“怎麽樣?少爺,開眼不?”董彪指了指隔壁,道:“那邊還有兩間跟這邊一般大的地下室,裏面的貨隻比這邊多可不比這邊少。”
羅獵蔑笑道:“有什麽了不起?除了槍就是子彈,連門炮都沒有。”
董彪在一旁的貨架上拿起了一個帆布包,走向了地下室的另一端,同時笑道:“少爺就是少爺,口氣可真是不小,行了,别愣着了,彪哥可沒心思陪你鬥嘴,趕緊挑選幾把趁手的手槍吧。”
羅獵抖出了一柄飛刀,敲着擺放槍械的貨架,道:“彪哥,你覺得在船上能用得到槍嗎?真要是走到了非得用槍的時候,還不如直接跳海呢。”
董彪裝滿了一帆布包的炸藥,走回來再拿了一隻包,開始往裏面拾掇手槍及子彈,并道:“那你就不懂了吧,即便是隻能跳海逃命,那麽在跳海之前,咱也得幹掉幾個墊背的。”
羅獵幽歎一聲,道:“實際上,我現在想的最多的是咱們如何才能上得了人家的貨船,船舷那麽高,從海面上肯定是爬不上去的……”
董彪搶道:“難不成你還打算大搖大擺從舷梯甲闆上船?”
羅獵道:“所以我才會犯難嘛!”
董彪笑了聲,走過來,将裝滿了各種短槍及子彈的帆布包挂在了羅獵的脖子上,然後對那守衛弟兄道:“防水的玩意呢?爬船的玩意呢?兄弟,有點眼色好不好啊?”轉而再對羅獵道:“彪哥說了,讓你開開眼,你以爲隻是這些槍械嗎?”
羅獵能想到的用來爬船的工具無非就是繩鈎,然而,那種巨輪的船舷距離海面至少也得有個五六米之高,而人在水中漂浮的時候根本使不上力道将繩鈎扔上船舷,同時,那船身與海面之間還有個角度問題,更是增加了扔繩鈎的難度。因而,爲此而犯難爲也是正常。
守衛這間倉庫的兄弟指了指頭頂,回應董彪道:“彪哥,你要的那些玩意都放在二樓呢,等你們上去後,鎖了鐵門,我去拿來給你就是。”
董彪再檢查了一下兩隻帆布包,覺得并沒有什麽被落下了,于是便拎起了其中一隻,招呼道:“那行吧,咱們就準備出發好了。”
從地下室上來,鎖上了鐵門上的兩把鎖,董彪沒有停留,徑直走出這間倉庫,将帆布包放在了車上,羅獵緊跟過來,稍有些吃力地将裝滿了短槍和子彈的帆布包放在後排座上。董彪随即靠着車門點了根煙。
隻抽了兩口,那守衛兄弟便扛着一捆什麽玩意走了過來:“彪哥,這是油布囊,我怕有漏氣的,所以多拿了兩隻給你。爬船的鐵杆你需要幾個啊?我拿了兩個過來。”
“爬船用的鐵杆?什麽樣的?拿來給我看看。”羅獵禁不住好奇,連忙從車子的一側繞了過來。
董彪先檢測了油布囊,挑了兩隻放在了車上,然後轉過身來,呵呵笑道:“不會玩了吧?來,彪哥教你。”
那守衛兄弟扛過來的是一捆一米見長的粗細不均的鐵管,羅獵拿起了其中的兩根,卻根本搞不懂使用方法,隻得無奈地交給了董彪。董彪說是教,其實更要做的是檢驗工具的可靠性,因而,并沒有向羅獵解釋什麽,而是手腳麻利地将一根根鐵管按照次序相互套在了一起,最細的一根鐵管的另一端則是一個三角鐵鈎。
羅獵不由疑道:“這鐵管和鐵管之間就這麽虛套着,也吃不上力啊……”剛說出了疑問,就見到那守衛弟兄遞上了一把螺栓螺母來,羅獵凝目再看,那鐵管相互套接處果然有個黑黝黝的洞眼。
董彪在那兄弟的幫助下一一上好了螺栓,并拿到了倉庫牆邊試了兩把,并對跟過來的羅獵道:“神奇不?二十年前,我跟濱哥便是靠着這玩意神出鬼沒偷了無數艘貨船,原以爲再也用不上它了,隻是舍不得丢才留了下來,卻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羅獵幫忙拆卸這杆爬船神器,同時感慨道:“濱哥就是牛逼,居然能想出這種辦法來。”
董彪斜來一眼,并呲哼一聲,道:“彪哥就不牛逼了嗎?這玩意,是彪哥的發明創造好不啦?”
羅獵吐了下舌頭,賠笑道:“彪哥當然是更牛逼,不說别的,單就槍法,濱哥一定比不上彪哥。”
董彪搖了搖頭,将拆卸好的爬船鐵杆捆在了一起,放到了車上,不無感慨道:“要說遠處狙擊,我或許比濱哥強那麽一點點,但要說近戰槍法,濱哥即便蒙住了雙眼,我董彪都沒把握能赢得了他。他玩槍,和你玩飛刀一樣,感覺到了,單憑動靜聲響,也能中個八九不離十。”
羅獵跟着上了車,謙虛道:“彪哥可别拿我跟濱哥比,就我那點本事,還差得遠呢!”
董彪發動了汽車,掉了頭,駛向了海港方向,剛出了唐人街片區,董彪猛然驚道:“壞逑了,忘了件最重要的事情。”
羅獵思索了下,道:“沒忘記什麽呀?”
董彪呵呵一笑,問道:“你餓不?”
羅獵一時不解,下意識回道:“不餓啊!”
董彪再問道:“那等天亮了之後會不會餓呢?等到了中午,會不會餓呢?”
羅獵随即明白了董彪的意思,苦笑道:“餓就餓着呗,再回去拿吃的恐怕也來不及啊!”
董彪嘿嘿一笑,按了下喇叭,道:“好久沒吃過生魚肉了,待會下海的時候,彪哥給你捉一條大魚上來,保管你小子能吃個痛快。”
羅獵登時作嘔,回道:“你可拉倒吧,我甯願餓着,也絕不吃那玩意。”
夕陽就像是害羞的姑娘一般紅了臉,一頭地紮向了大海的懷抱。餘晖染紅了天邊的雲彩,海面映射着金色的光芒,波光粼粼,猶如一片片金色的龍鱗。
一艘滿載貨輪迎着夕陽劈風斬浪駛向了大海深處。
貨輪甲闆上堆滿了貨物,僅有船頭及船尾處稍有空地。漢斯很會享受這難得的好天氣,在船首駕駛艙前的甲闆上擺了一張桌子,泡上了一壺好茶。黛安萊恩看上去心情很是愉快,放着桌邊的椅子不坐,站到了船首最前端,舒展着雙臂,微微昂起了頭顱。海風吹起了黛安萊恩的長發,夕陽的光芒穿過了長裙,隐隐現出曼妙胴體。
漢斯安坐不動,雙眼微閉,似乎,這一足以令全世界男人爲之血脈噴張的景象對他來說卻是毫無作用。
“漢斯,我們成功了,是嗎?”黛安萊恩終于轉過身來,婀娜移步,走到了漢斯的面前。
漢斯仍舊閉着雙眼,低沉回道:“現在說成功還爲時過早,若是今夜安然無恙,明日天明之時,或許我們可以喝上一杯慶祝的香槟。”
黛安萊恩俯下身,雙手撐在桌面上,盯着漢斯妩媚笑道:“在我們打開香槟慶祝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漢斯,你是不喜歡女人嗎?”
漢斯睜開了雙眼,平靜地看了眼黛安萊恩,慢吞吞拿起了桌上的香煙,點上了一根,一口煙霧吐出,漢斯沉聲道:“這個問題和工作有關嗎?”
黛安萊恩将上身傾了過去,嘴巴貼在了漢斯的耳邊,口吐幽蘭,輕聲道:“當然有關系。”
漢斯淡定自若紋絲不動,回道:“即便有關,我也拒絕回答。”
黛安萊恩咯咯笑着,撐住了桌面的雙手突然松開,整個人便向漢斯的懷中紮了過來。漢斯反應極快,單手伸出,攬住了黛安萊恩的香肩,同時彈起身形,将黛安萊恩轉了半圈,放在了自己剛才安坐的椅子上。“黛安,小心一點,摔傷了會影響工作。”
黛安萊恩現出了愠色來:“漢斯,你真不知趣,我懷疑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
漢斯面若沉水,冷冷道:“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不想和你計較,否則的話,就憑你剛才的那句話,我就可以将你扔進海裏喂鲨魚!”漢斯在抽了口煙,将煙頭扔在了甲闆上,伸出腳來碾滅了,然後轉身離去。
從駕駛艙中,閃出了庫裏的身影,此時,他已無需再假扮漢斯,從而恢複了真身形象,雖然看上去仍舊有漢斯的影子,但要比漢斯年輕英俊。“黛安,你要怎樣才肯死了對他的那顆心呢?我早就說過,漢斯他是不會滿足你的,或者,他根本沒有能力滿足你,黛安,我才是你最需要的那個男人,隻要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能讓你體會到什麽是難以忘懷。而且,你說過,隻要上了船,我還活着,你會給我一次機會的,是嗎?”
黛安萊恩冷冷地看着庫裏,直到他将嘴巴閉上了,才回道:“難道你就不擔心被漢斯發現了而殺了你麽?”
庫裏向前兩步,若無其事道:“這船那麽大……而漢斯隻長了一雙眼睛……”
黛安萊恩咯咯笑道:“船是足夠大,可船上卻有很多人,他們因比爾萊恩先生的囑托隻效忠于漢斯,庫裏托馬斯先生,請問你又能瞞得過漢斯那雙眼睛嗎?”
庫裏再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了黛安萊恩的身邊,伸出手搭在了黛安萊恩的肩上,輕輕揉搓着,道:“黛安,隻要你願意,即便被漢斯發現了,我心甘情願接受他任何處罰。”
黛安萊恩笑着将庫裏的手撥到了一邊,然後站起身來,抛下了一個媚眼,翩然離去。那庫裏沒有得到明确的答複,不免與原地稍有一愣,而黛安萊恩走出了幾步後,忽地站住了,半轉過身,向庫裏勾了下手指。庫裏見狀,心中大喜,連忙快步跟上。
遠洋貨輪的貨物裝載很是講究,不管甲闆下的船艙還是堆放在甲闆之上,首先要保證的便是貨物的固定,不然的話,當巨輪遇到了風浪而産生晃動,固定不到位的貨物會被直接甩進大海中去。尤其是堆放在甲闆上的貨物,不單要固定牢靠,還要做好防水措施,因而,這些貨物在堆放的時候隻能是分成若幹個單元,而單元之間,均保留着一米半左右的緩沖間隔。
黛安萊恩沿着船舷走到了船體的中間,忽地站住了,向身後尾追而來的庫裏飛去了一個秋波,然後閃身進入到了貨物單元的緩沖間隔中去。
庫裏連忙跟上……
黛安萊恩十五歲的時候初嘗人事,品會到了其中的美妙,打那之後便一發而不可收。從紐約一路過來,黛安萊恩已有近十天的饑渴積累,這期間,她多次示意漢斯,怎奈那漢斯始終不爲所動,終究令黛安萊恩失去了耐心。
貨輪開足了馬力追逐着夕陽,怎奈夕陽去意堅決,加快了下沉的速度終于墜落在海面之下,夜色緩緩籠罩了過來,天空中的星痕已然依稀可見。饑渴了近十天的黛安萊恩終于滿意地走出了那貨物單元的緩沖間隔。
“庫裏,你真棒!”夜色掩蓋了黛安萊恩面龐中的紅暈,但說話間的氣息卻暴露了她剛剛經曆的激情過程。
庫裏不無驕傲道:“我說過,黛安,我會給你一個難以忘懷的經曆的。”
黛安萊恩攏了下長發,道:“如果不是到了晚餐的時間,如果不是擔心被可惡的漢斯所懷疑,我真想再來一次。”
庫裏道:“迷人的黛安,我願意随時爲您效勞。晚餐後,那漢斯不會在外面呆多久的,等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你可以随時敲響我的房門。”
黛安萊恩咯咯笑道:“早知道你那麽優秀,昨晚在威亨酒店的時候我就不該浪費,天哪,誰知道我當時是怎麽想的……庫裏,現在你讓我知道了你的優秀,那麽,你就會有足夠的機會來證明你更加優秀。好了,我們不能再耽擱時間了,我們必須盡快讓漢斯見到我們。”
貨船出港前采購了大量的食材,因而,出港後的第一個晚餐相對來說還算是豐盛,隻是就餐環境稍微差了一點,貨船上的船員以及漢斯的手下共有五十餘人,而餐廳卻隻有十來個平米的面積。好在是輪換就餐,每一輪前來就餐的人也就是十多個。
在餐廳中,黛安萊恩和庫裏見到了漢斯。漢斯已經差不多吃完了,見到黛安萊恩和庫裏走來,微微擡了下頭,招呼道:“你們來的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們說。”
雖然有些不怎麽情緣,但黛安萊恩和庫裏還是坐到了漢斯的對面。
“我想,我還是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我說過,貨船那麽大,隻要是我漢斯要藏起的東西,任憑誰也找不到。沒錯,至今我還會堅持這個觀點,但是,我卻忽略了他們的另一個目的。”漢斯推開了面前的餐盤,點上了一支香煙,接着說道:“他們既然得不到那枚玉玺,就很有可能轉換目的,隻要能阻止了我們這艘貨船順利抵達大姑港口,那麽,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樣可以得到滿足。”
黛安萊恩道:“漢斯,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在擔心什麽,現在貨船已經航行在了大海上,他們又有什麽辦法能阻止了我們呢?”
庫裏跟道:“是的,漢斯,我也感覺到你有些草木皆兵了,且不說他們還有沒有能力阻攔我們,就說這目的,我相信,沒有人願意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蠢事。”
漢斯平靜如初,隻是輕歎一聲,道:“當初我感覺到有人在盯着那枚玉玺的時候,你們同樣不肯相信,但事實證明,你們錯了。若不是我早有準備,那枚玉玺已經到了别人的手上。現在的情況同之前如出一轍,我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危險,而你們卻仍舊渾渾噩噩。黛安,庫裏,不管你們怎麽想,這計劃的負責人是我漢斯,你們必須遵從我的指令。”
庫裏聳了下肩,回道:“那當然,漢斯,我隻是發表一下我個人的看法,但對您的指令,我一定會無條件執行。”
黛安萊恩道:“那你需要我們怎麽做呢?”
漢斯抽了口煙,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闆呆了片刻,然後道:“他們唯一能阻止我們的辦法便是炸船。貨船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輪機艙,若是輪機艙被炸,那我們隻能是相互擁抱沉入海底。因此,庫裏,你必須親自帶隊,死死地守住了輪機艙。黛安,你也不能閑着,你需要帶領其他的公司員工,對整艘貨船進行一次徹底的清查。要像清洗地毯一樣,必須做到毫無死角。”
庫裏很不情願,但在漢斯的嚴詞指令下卻隻能點頭同意:“漢斯,我說過,對您的指令,我一定會無條件執行,但我想知道,你打算給我分配多少名人手呢?”
漢斯回道:“我們人手并不充裕,庫裏,我隻能給你分配四名手下。”
黎明時分,董彪羅獵二人爬上了這艘貨輪。此刻,工人們剛把一船的貨物固定完畢,而屬于貨主方的二十餘人正忙活着驗收,因而,給了董彪羅獵足夠的可乘之機。
如果不是對那玉玺還存有幻想,此時炸船将是最好的時機。然而,在董彪心中,那枚玉玺的分量遠大于這船煙土,因而,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考慮這最後一招。二十年前,還不到二十歲的董彪夥同剛滿了二十歲的曹濱偷了不下一百艘貨船上的貨,對這貨輪的結構自然是相當的熟悉。二十年歲月竄梭而逝,新建造的貨輪先進了許多,但主要結構卻沒發生根本的轉變。董彪領着羅獵,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這艘貨輪的輪機艙隐藏了起來。
輪機艙是輪船的最要害部位,但同時也是整艘船環境最爲惡劣之處。船隻停泊在海港的時候,鍋爐處于熄火狀态,這輪機艙的環境還勉強可以藏身,但等到貨輪準備起航,兩名負責燒鍋爐的船員重新點燃了蒸汽鍋爐後,整個輪機艙響徹着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再加上鍋爐散發出來的熱量,整個輪機艙充斥着噪音熱浪,甚是讓人痛苦不堪。
那兩名鍋爐工船員重新點燃了鍋爐,再加足了煤炭,然後撿了塊空地坐了下來,拿出了晚餐準備享用。可剛吃了兩口,後脖頸突遭重擊,連悶哼一聲尚未來及,人便已經昏厥了過去。董彪羅獵二人手腳麻利地扒去了那倆鍋爐工船員的服裝。
換上船員服,取出繩子将那二人捆成了粽子,并堵上了嘴巴,然後扔進了煤倉中。董彪羅獵二人相視一笑,拿起那二位留下的晚餐繼續享用。幾乎是一整天粒米未進的這二人吃得是格外的痛快。
鍋爐中的煤炭燃燒的非常快,剛加完沒多久,那火勢便減弱了下來。駕駛艙中的輪機長明顯感覺到了輪船的動力不足,打來了質問電話。鈴聲陡然響起,吓了羅獵一個激靈,而董彪不慌不忙,接了對講電話,回道:“正在加煤加水,動力馬上提升。”輪機艙中噪音震耳,對講電話中能聽得到回應就很不錯了,哪裏還能分辨得出接電話的人已經換做了他人。
董彪熟練地打開了一排四個鍋爐的爐門,撿了把鐵鍁扔給了羅獵,令道:“别閑着了,趕緊幹活呗,不然就會被發現咯。”
羅獵看到地上還有一把鐵鍁,而董彪卻似乎無視,不由問道:“你不幫着一塊加煤嗎?”
董彪拍了下羅獵的肩,指了指鍋爐,笑道:“單是加煤還不夠,還得加水,要不,咱倆換換?”
羅獵呆傻地看了那四隻鍋爐兩眼,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又不是在爐子上燒水,那羅獵又怎知道該如何往鍋爐中加水。
但加水卻是簡單至極,隻需要将通往鍋爐的一個閥門打開就可以了。
正揮着鐵鍁出着苦力的羅獵看到了,不禁嘟囔道:“彪哥,你這不是坑人嗎?”
噪音下,董彪原本是聽不清羅獵嘟囔的啥,但他看見羅獵的嘴唇翕動,還是準确地猜到了羅獵的不滿,于是大聲笑道:“沒錯,加水是簡單,可是,加多少水才合适,你知道嗎?”
羅獵不吭氣了,隻得埋頭苦幹。
加完了水,添足了煤,總算能停下來喘口氣,這時候,輪機艙中湧進來了五個男人。董彪瞥了羅獵一眼,微微點了下頭,意思是告訴羅獵要鎮定,不用管他們。羅獵心領神會,也是點了下頭。那五個男人甚是傲慢,根本無視董彪和羅獵的存在,湧進來之後便四下散開,這裏彎腰用手電筒照上一下,那裏墊腳用手中鐵棍敲上兩下,一遍檢查過後,其中四人向另一人分别彙報道:“庫裏,沒發現異常情況。”
庫裏抱怨道:“漢斯總是這樣,謹小慎微。可他卻不知道,他不過是動動嘴而已,但我們卻要辛苦流汗到頭來也不過是落了個徒勞。”
另一人跟道:“庫裏,你說的對,但看在錢的份上,我們最好還是執行漢斯的所有指令。”
庫裏聳了下肩,撇嘴道:“誰說不是呢!我們效忠的是比爾萊恩先生,既然萊恩先生指定了漢斯負責這個計劃,那麽我們也隻好聽命于他。”
又有一人道:“庫裏,漢斯将我們四人分配給你,負責輪機艙的守衛,但黑夜如此漫長,我們總不至于全守在這兒吧?”
庫裏道:“你這個問題提的很好,我想,你們當然沒必要全都耗在這兒,不過,我就慘了,漢斯對我的要求是到明天天亮之前,必須親自守在這兒。好吧,我遵守漢斯的指令,但你們并沒有這個必要。這樣好了,約克,賽亞,你們兩人先回去休息,夜裏一點鍾過來替換詹姆斯和唐瑞德。”
庫裏一邊安排,一邊帶着人向輪機艙外走去,邊走邊摸出了香煙來。可是,叼上了一支後卻發現自己身上沒帶火柴。“我說你們幾個,沒見到我要抽煙卻找不到火柴嗎?”那四名手下紛紛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做出了很無辜很無奈的樣子,其中一人回道:“庫裏,漢斯要求值崗的時候不能抽煙,說船上裝的貨物是易燃品,見不得煙火,所以,我們連火柴都不敢帶在身上。”
庫裏站住了腳,轉過身來,沖着董彪羅獵這邊喊道:“嗨,嗨!你們兩個,過來一下!”
董彪回應了一個手勢,示意噪音太大,自己聽不清楚,并借助打手勢将臉上抹了兩把煤黑。庫裏理解了董彪的手勢,放棄了叫喊,叼着煙,向董彪招了招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