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一邊尖叫一邊向他們沖了過來,陸威霖一手捂着耳朵,一手舉槍欲射,羅獵大吼道:“不要開槍!”
斜刺裏一個魁梧的身影沖了出去,卻是張長弓,他一拳擊中了那小男孩的下颌,聲音中斷,小男孩的身體橫飛了出去,然後重重落在了地上,他堅強地爬了起來,準備逃走的時候,雙手卻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抓住,安藤井下及時出手将他制住。
衆人多半還沒有從尖叫的震撼中恢複過來,張長弓受到的影響很小,他擔心那男孩再發出噪聲,用布條将他的嘴巴封住,張長弓道:“謝謝!”看着似乎他跟空氣在說話。
安藤井下知道對方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再張長弓完全控制住那男孩之後,他退到了一旁。
羅獵和瞎子兩人來到那男孩身邊,卻見男孩的脖子上戴着一個金屬銘牌,羅獵拿起一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瞎子也接過來看了看,上面刻着日文,他并不懂得。
羅獵道:“上面有他的年齡血型性别,他應當屬于藤野家族,還有……”羅獵停頓了一下方道:“他已經三十三歲了。”
三十三歲要比在場多半人都大得多,這男孩,不,确切地說應該是個男人,一個可能得了侏儒症的男人。
陸威霖道:“藤野家族,難道他是藤野家族的一員?”
羅獵抿了抿嘴唇,他想起了藤野忠信,藤野忠信曾經在新滿營制造混亂,而藤野家族中的藤野誠一也曾經從天廟帶走了一本《黑日禁典》,根據蘭喜妹所說,那本《黑日禁典》内記載了昊日大祭司畢生修煉的功法,藤野家也因爲這本禁典而再度興旺發達。
從羅獵和藤野忠信的交手經曆來看,那本《黑日禁典》更像是一本魔法大全,藤野忠信通過那本書可以對别人的精神進行控制,還可以進入隐身狀态,甚至能夠驅馭僵屍,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眼前的這個侏儒所帶的銘牌無法證明他就是藤野家的人,隻能證明他和藤野家有關系,興許他隻是藤野家的一個實驗對象。如果是後者,那麽另外一個問題又擺在了面前,藤野家應當在他們之前就來過這裏,或許在這座小島上還進行過實驗。
那侏儒喉頭發出野獸般的嘶嘶聲,他掙紮了好一會兒方才放棄,終于接受了被張長弓控制的事實。
羅獵道:“你會說話嗎?”
侏儒因爲嘴巴被堵住,所以用力搖了搖頭,羅獵判斷出他能夠聽懂自己的話,盡可能和顔悅色地說道:“這裏還有沒有其他人?”
那侏儒又搖了搖頭。
羅獵道:“我們不會傷害你,不過你也不可叫嚷好不好。”
侏儒依然搖了搖頭。
瞎子道:“我看這厮是個傻子,不管你說什麽他隻懂得搖頭。”
葉青虹望着那侏儒道:“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也不知道他一個人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
陸威霖道:“人的求生意志很強,隻要心中希望不滅,就會克服任何的困難,在任何惡劣的情況下都能堅持下去。”
安藤井下離開他們有一段距離,不過他們的對話也聽在耳中,自己和那侏儒何嘗不是同病相憐,看來那侏儒和自己一樣,應該都是實驗的失敗品,不過至少自己還保持着理智,從這一點上來看自己比這侏儒還要幸運些。可是另一個問題馬上困擾到了安藤井下,他是追風者計劃的全程參與者,也是實驗的主要實施者,他并不記得在這裏進行過此類的實驗,而且更沒有和藤野家打過交道。
海明珠仍然耳鳴,她心有餘悸地望着那侏儒道:“他的嗓子好尖,剛才就像是一根針插入我腦子裏一樣。”
其他人其實也跟她的感覺差不多,張長弓道:“如何處置此人?”
這侏儒雖然攻擊過他們,可是并未給他們造成太大的損失,如果殺了他手段未免太過殘忍,可如果放了他,又擔心這侏儒會故技重施,别的不說,單單是他的尖叫聲就足夠他們所有人頭疼了。
依着老安的意見倒不如一槍将之擊斃,以防後患,可他的意見遭到了衆人的反對。
羅獵伸手摸了摸那侏儒的腦袋,盯住他的雙目,一旁靜靜觀察羅獵舉動的安藤井下突然明白,羅獵是因何知道了關于自己兒子的事情,此前羅獵正是用同樣的方法侵入了自己的腦域讀到了他的意識。
羅獵看到了一個支離破碎的腦域世界,破碎到他無法找到進入其中的途徑,他很快就放棄了嘗試,這侏儒并沒有擁有正常人的理智,侏儒望着羅獵,忽然他的身體抽搐了起來。
羅獵心中一驚,以爲侏儒急病發作,可那侏儒用力掙斷了束縛他的繩索,張長弓沖上去想要将他再度控制住,那侏儒卻猛地向張長弓沖去,以身體将張長弓撞翻在地,然後手足并用,向遠方逃去。
陸威霖舉槍瞄準那侏儒射去,羅獵出聲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子彈射中侏儒的右臀,卻未能穿透侏儒體表的鱗甲。
安藤井下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自身手臂上的鱗甲,侏儒身上鱗甲的堅硬程度不次于自己,不過那侏儒剛才竟然完成了從小到大的變身過程,自己雖然能夠隐身,但是并不具有自如變化身形的能力。
老安懊悔不疊道:“早說讓你們殺了他,那東西跑出去若是找來同伴,豈不是要給咱們制造巨大的麻煩。”
葉青虹道:“他畢竟是一條生命,怎麽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了他?”
老安冷哼一聲道:“婦人之仁!”
葉青虹怒道:“你說什麽?”
海明珠主動當起了和事老:“大家都是自己人,現在這種時候不可傷了和氣。”
羅獵手中仍然拿着從侏儒身上得來的金屬銘牌,銘牌上有兩個時間,一個時間應當是侏儒的出生日期,另外一個時間刻得是二十年前,羅獵心中暗忖,這個時間難道是侏儒接受實驗的時間?如果他接受實驗已經有二十年,那麽他就不可能是追風者計劃的産物,畢竟追風者計劃是以麻博軒的血液提煉物爲基礎,二十年前,麻博軒還未踏足九幽秘境,更沒有受到神秘物質的感染,以至産生變異。
羅獵又想起了那本《黑日禁典》,藤野誠一從天廟盜走了《黑日禁典》,那本書中到底記載了什麽?據說正是因爲那本書才讓藤野家族實現了複興,從羅獵接觸到的藤野忠信來看,此人的身邊就集結着一群擁有特殊功能的忍者,難道這些忍者的超能力都和這本書有關?
前方道路越走越是狹窄,很快就隻能容納一人通行,瞎子走在最前方負責探路,羅獵緊随其後,張長弓負責殿後。
瞎子感覺周圍越來越冷,禁不住縮了縮脖子道:“都說地下冬暖夏涼,可這裏怎麽如同冰窟似的,越來越冷,這樣走下去,隻怕咱們要被凍成冰棍了。”
後方傳來海明珠抱怨的聲音道:“實在是太冷了……阿嚏……阿嚏……”
老安始終跟在女兒身後,聽到她噴嚏的聲音,趕緊将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遞給海明珠道:“你披上,别凍着。”
所有人都已經看出老安對海明珠非同一般的關心,葉青虹看在眼裏,不知爲何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若是父親在世會否也像他這樣做?答案顯然是否定的,葉青虹的印象中并沒有太多父女之間的互動,她隻是瑞親王的一個私生女,一個見不得光的女兒,如果不是因爲父親落難,興許她永遠不會知道親生的父親是誰。
葉青虹又想起了穆三壽,這個昔日的義父,她的殺父仇人,在他死後,恩怨了斷,葉青虹卻又時常念起他對自己的好處,人生就是這樣,處處充滿着矛盾,恩怨難辨,永遠沒有了斷。
羅獵悄悄将自己的外衣遞到葉青虹的面前,葉青虹擡起頭,隻看到羅獵的背影,淚水卻無聲落下。
瞎子聽到陣陣濤聲,這聲音應當是海浪,他心中不由得大喜過望,以爲這條路一直通往海邊,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可因爲前方的縫隙愈見狹窄,不得不側身吸腹才從縫隙中堪堪擠過去,過了這最爲狹窄的一段,前方寬闊了不少,瞎子邁開大步向前走,卻不曾想,腳下變成了晶瑩光滑的冰面,身體處在冰洞之中,瞎子的腳剛剛落在冰面上,就是一滑,身體失去平衡,哧溜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然後沿着傾斜的冰面向下方滑去。
瞎子此時想到得隻有一失足頓成千古恨,他怎麽能想到腳下居然那麽滑,羅獵想要抓住他也來不及了,隻聽到瞎子叫了聲娘哦!然後就沿着冰面瞬間滑了個無影無蹤。
羅獵看到瞎子遇險也顧不上多想,擠出縫隙毫不猶豫地沿着冰面向下滑去,隻聽到身後葉青虹的尖叫聲。
羅獵的頭腦要比瞎子清醒許多,他看清這是一個天然的玄冰滑道,滑道曲折回旋傾斜向下,瞎子率先從滑道中飛了出去,這貨大聲慘叫着,抱着腦袋,也算是本能反應,最愛惜自己的臉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