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永卿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應該知道劫持我的後果,我丈夫乃是甘邊甯夏護軍使,我哥哥……”
“我知道!”吳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對這種虛張聲勢的女人吳傑缺少必要的耐心。
馬永卿道:“你不怕死?”
吳傑微笑道:“夫人以爲吓得住我嗎?”
馬永卿無言以對,目前的狀況下,自己的性命完全在對方的掌控之中,自己的恐吓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她歎了口氣,突然就換了一副語氣:“你想要什麽?隻要你放了我,要多少錢都可以。”
吳傑搖了搖頭。
馬永卿卻因爲他的這個動作而誤會了他的意思,不是謀财,難道……她不敢想下去了,如果這個瞎子膽敢對自己圖謀不軌……她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對方當真貪圖自己的美色,那麽在自己昏迷的期間他有的是機會得手,又何需等到自己清醒?他是個瞎子啊,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容貌,生得什麽樣子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分别?
想到了這一層馬永卿越發害怕起來,既不圖财,又不謀色,難道他想害命?
馬永卿顫聲道:“隻要你放了我,我身上的所有首飾都給你。”
吳傑道:“顔夫人不用害怕,我之所以将你帶到這裏就是想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說話。”
馬永卿哪裏肯信,如果隻是爲了說話在帥府之中也能說,爲何非要将自己劫持到這裏?其實她對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眼前唯有先應付對方,隻要他不傷自己的性命,就可趁機逃走。
“你想跟我談什麽?我又不認得你。”
吳傑道:“顔拓疆是你的丈夫對不對?”
馬永卿點了點頭,這一點毋庸置疑。
吳傑道:“我不管你們的婚姻有無目的,現在你兄長已經奪走軍權,掌控新滿營,顔拓疆的死活已不重要。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縱然你們之間沒有了恩情,也不必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馬永卿拿捏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大帥是我的丈夫,我怎會做如此絕情之事,您是不是有所誤會?”
吳傑道:“夫人不必解釋,我隻是說出我的條件,你隻需耐心聽着,不必耽擱你我的時間。”他繼續道:“我隻有兩個條件,一,放顔拓疆離去,二,将你們劫走連雲寨的東西原樣奉還。”
馬永卿道:“我隻是一個弱女子,久病纏身,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吳傑道:“你不知道,你哥哥一定知道,你隻需記住,我在你身上下了毒,你隻有十天的性命,如果十天之内你無法完成我的兩個條件,那麽你隻有死路一條。”
馬永卿眼前一黑,差點沒有暈過去,沒有人不怕死,吳傑雖然沒有擺出證據,可是馬永卿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此人的做派和行事風格絕不會欺騙自己。馬永卿顫聲道:“你我素昧平生,你爲何要如此害我?”
吳傑道:“連雲寨也和你們素昧平生,你兄長又爲何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馬永卿也并不容易對付,吳傑的話并沒有将她吓住,她厲聲道:“你以爲我當真怕死嗎?就算犧牲我的性命我也不會害我的哥哥。”
吳傑道:“你不怕死,可是你肚子裏的孩子卻未必這麽想。”
馬永卿聞言色變,驚呼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吳傑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你有喜了!”
馬永卿如同五雷轟頂,對方應當不會欺騙自己,自己竟然懷孕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她腹中的骨肉應當是顔拓疆的無疑,一想到這件事,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心,轉身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
吳傑緩緩站起身來,輕聲道:“你從帳篷向後一直走,大概三裏左右會有人家,從那裏你可以借到馬匹,如果一切順利,你中午就能夠回到新滿營。”
馬永卿轉過身去,果然看到遠方有人放牧,她不敢繼續停留,轉身踉踉跄跄向那裏逃去,倉促之中在草地上摔了一跤,幸虧草地緩沖了她跌倒的力量,跌跌撞撞地逃出一裏多地,她方才敢回頭,發現吳傑的身影早已不見,隻有那頂自己住過的帳篷仍然孤零零矗立在茵茵草場之上。
羅獵和顔天心在途中從牧民手中購買了兩匹馬,有了坐騎之後,他們的進程明顯加快,正午之前就已經趕到了卡納河灣。他們本以爲會先于吳傑到達,等到了約定地點,方才發現吳傑早已坐在河灣旁的草坡上等待多時了。
羅獵翻身下馬,他傷口愈合的速度很快,雖然隻是一夜光景,傷口已經不疼了,走路也沒有昨天跛得厲害,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可吳傑還是從羅獵的腳步聲聽出了些許端倪,輕聲道:“你受傷了?”
羅獵笑了起來,暗自佩服吳傑敏銳的洞察力。
顔天心随後下馬,放開兩匹駿馬的缰繩,讓它們自由自在地去河邊草地上吃草,顔天心主動招呼道:“吳先生好。”
吳傑點了點頭,唇角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顔寨主,别來無恙。”說起來兩人上次會面還是六年之前的事情,雖然是匆匆一悟,可吳傑就是擁有對人聲音聽過不忘的本事。
羅獵四處張望,按照他和吳傑的最初計劃,吳傑是負責将馬永卿劫走的,現場卻隻看到吳傑一人的身影,羅獵禁不住問道:“吳先生一個人來的?”
吳傑道:“顔夫人已經回去了。”
顔天心也聽羅獵說過他們的計劃,聽說馬永卿已經走了,不由得詫異道:“吳先生放走了她?”
吳傑道:“帶着一個女人在身邊終究有些麻煩。”
顔天心不知他的話是否意有所指,俏臉不由得一紅。
羅獵對吳傑的古怪性情早有了解,生怕顔天心尴尬,慌忙道:“先生放她走,一定别有深意。”
吳傑淡然道:“高看我了,我隻是提出了兩個條件,還不知道她肯不肯答應,就算她答應了,馬永平也未必答應。”
羅獵和顔天心在吳傑的身邊坐下,顔天心将必須奪回龍玉公主遺體的事情說了一遍。在羅獵看來吳傑對這件事應當早有了解,甚至他對内情的了解還要超過自己,不然他也不會第一時間識破卓一手别有用心,提前做出防備。
吳傑也将自己對馬永卿提出的兩個條件告訴了他們。
顔天心雖然和吳傑見過面,卻對他了解不深,聽聞吳傑在馬永卿的身上下毒,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歎,這位吳先生做事還真是不擇手段。她對吳傑的計劃卻不樂觀,這件事她已經查了很久,低聲道:“我看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吳傑道:“顔寨主因何說得如此肯定?”
顔天心這才将自己了解到的内情說出,原來馬永卿和馬永平并非同胞兄妹,他們壓根沒有丁點兒的血緣關系,非但不是兄妹,在馬永卿嫁給顔拓疆之前還是情侶。本來馬永平并沒有急于取代顔拓疆,而是他和馬永卿之間的奸情被人發現,他擔心傳到顔拓疆那裏,于是先下手爲強,奪了顔拓疆的軍權,按照他本來的計劃,是要等查清顔拓疆的秘密金庫在哪裏才動手的。
畢竟顔拓疆對馬永卿無比寵愛,這個秘密早晚能被馬永卿打探出來。
羅獵也沒有料到其中竟有那麽多的曲折,那馬永平也實在無恥到了極點,居然可以将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送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過從這件事也能夠歐看出馬永平對馬永卿的感情也沒到那種非她不可的地步,如果真心相愛又怎能忍心做出這種事情?
吳傑歎了口氣,如果顔天心所說的一切屬實,那麽自己的确看走了眼,馬永卿在馬永平心中的地位沒那麽重要,馬永平自然不會爲了她而答應自己的條件。
羅獵道:“世事難料,說不定馬永平會爲了她答應先生的條件。”
吳傑道:“卓一手出賣咱們又是爲了什麽?”
羅獵沉默了下去,顔天心咬了咬櫻唇,她并不願提起卓一手的事情,雖然明明知道卓一手背叛了他們,可心底深處仍然爲他開解,畢竟這是一個看着自己長大的長輩,在自己成爲連雲寨寨主之後,他曾經給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幫助,甚至可以說,沒有卓一手的從旁輔佐就沒有自己在連雲寨的地位。
吳傑道:“你們可能不知道,他曾經救過我的命!”
羅獵感到錯愕,卓一手是吳傑的救命恩人,爲何又搖身一變成爲陷害吳傑的人?
吳傑道:“他不但是黨項人,而且是西夏皇室血脈,是李元昊的嫡親子孫。”
顔天心道:“你又怎麽知道?”
吳傑道:“二十年前我被人剜去雙目,一個人迷失在蒼白山的深山老林之中,若非遇到卓一手,我必然會凍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他将我救了回去,并爲我療傷,當時救我性命的還有一個人……”停頓了一下方才道:“你的父親顔拓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