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卓飛的約束,卓岩也隻能靜靜的待着,他可不想被卓飛趕回瑞麗去閑待着。戰鬥一觸即發,眼見日軍大隊已經出現,指揮戰鬥的偵察兵小隊長終于發出信号,啪啪啪幾聲槍響,日軍中的幾個機槍手先中彈倒地。在偵察兵們看來,日軍的指揮官或者擲彈兵,都沒有機槍手危險,況且他們有足夠多的狙擊手去對付日軍的指揮官和擲彈兵。
先把日軍的重火力當做了目标,偵察兵們的舉動并沒有出乎卓飛的預料,如果是他來指揮這場戰鬥,可能也會選擇和他們同樣的決定。日軍的反應速度很快,伴随着槍響,日軍已經散開隐蔽,同時已經有人舉槍還擊。“還擊,還擊。”聽到曹長的喊聲,心中慌亂不已的高倉這才拉動槍栓,胡亂對着自己的正前方打了一槍。
槍聲密集如雨點般,暫時處于下風的日軍絲毫沒有他們在華北戰場上的那股氣勢,很多日軍士兵開槍時根本沒有一個确定的目标。“我中彈了,我中彈了。”距離高倉很近的小野仰面摔翻在地上,高倉伸手把小野拖來自己身邊。撕開小野的軍裝,小野胸口那處外翻的像個小孩子嘴巴的傷口令高倉一陣心慌。
“你沒事,還死不了,子彈沒有打中要害。”高倉不知道哪裏來的靈機一動,一邊取出急救包幫助小野包紮傷口,一邊低聲的安慰不停抽搐身體的小野。整整一卷紗布都用在了小野身上,高倉也很是盡力的幫助小野止血,可令高倉趕到絕望的是,胸口中彈的小野最終還是死在了他的懷裏。
濃重的腥味刺痛着高倉的神經,看着死不瞑目的小野和自己滿手血迹,高倉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顫抖的嘴唇好像有人用大巴掌煽過一樣讓人看了很是難受。高倉的眼眶裏漸漸有了水氣,看着身側陸續中彈倒下的同伴們,高倉感覺自己的心底裏好像有個聲音在叫喊:殺光他們,爲小野報仇!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高倉因爲小野的死變的有些偏執,但是他的那種壓抑隻能繼續留在心底裏,因爲現實并不是想象,現實會殘酷到令人窒息。“轟!”的一聲爆響,偵察兵們打出的火箭彈在拐彎處爆開,視力好的人甚至可以看到随着爆炸騰起的人體碎片。在叢林戰中,迫擊炮這樣的曲射火力并不能發揮出應有的威力和殺傷力,反倒是火箭筒這樣的自瞄火力武器如魚得水。
“開火!”曹長的聲音像是天降的甘露,把呆坐在小野屍體邊的高倉喚醒,高倉第一次這麽迫不及待的想把眼前的敵人撕碎。機器般拉動槍栓推彈上膛,扣動扳機把頂上火的子彈打出去,然後再重複剛才的動作,高倉很快便打光了兩個彈橋。在高倉的想象中,自己打出去的子彈應該化作一支支利箭,而那些敵人,就該像是地裏等待收割的麥子一樣,成排成排的倒下。
事實上,此刻形勢不妙的是日軍,突擊步槍的射速遠超三八步槍,而且突擊步槍那30發的彈容量也省去了偵察兵沒呢頻頻裝填子彈的時間,再加上陸續有三具火箭筒加入戰鬥,日軍所依仗的優勢正一點點喪失殆盡。眼瞅着偵察兵們已經占據優勢,卓飛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想看的是一場真正的叢林戰,而不是現在的強火力伏擊。
“轟”突然有一顆手雷落在高倉用做藏身掩護的石頭前面,爆炸的巨響震得高倉耳朵裏嗡嗡直叫,炸起的泥石随着煙霧騰起再落下來,敲打在高倉的鋼盔上發出一陣響動。手雷不是敵人扔過來的,正要投擲手雷的曹長被敵人的子彈擊中手臂,這才使得手雷在高倉的掩體前炸開。手臂被子彈擊中的曹長也算幸運,除去高倉,就屬他離着那枚爆開的手雷最近,飛濺開來的手雷破片卻隻是給這個日軍曹長的身上多增加了兩處無關緊要的傷口。
聽到曹長的慘叫聲,高倉一咬牙,從石塊的側面伸手把曹長拖來自己身邊。受傷的曹長挺着脖子猶自左右張望着,隻是石塊遮擋住了視線,高倉沒能聽清楚曹長嘴裏喊的是什麽。忽然又一顆手榴彈飛過石塊,在草叢中嗤嗤冒煙,大驚失色的高倉趕緊抱着曹長往後翻滾,躲避可能的彈片襲擊。
“轟”手雷爆炸,騰起的濃煙還沒有散去,高倉便擡起頭來查看擋在自己身前的曹長。“走,高倉,離開這,他們是魔鬼,是魔鬼。”嘴巴裏噴出血箭的曹長沖着高倉嘶聲喊叫着,一枚手雷的破片擊中了曹長的肺部,自知活不下去的曹長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終于爲早已經不知所措的高倉指明了方向。
守在曹長的屍體邊等了一會,高倉拎着自己的步槍開始向後移動,他自然不是想要跟其他同伴彙合。實際上高倉身後的地方很寬闊,植被茂盛,沒過頭頂。高倉提着槍,剛跑過一叢灌木,迎面碰上一個槍口,沒等高倉把自己的步槍端起來,就被迎面射來的子彈擊穿了胸膛。到處都是槍聲,灌木叢、草叢、芭蕉叢,每一個地方都有可能躲藏着敵人。期望活下去的日軍士兵們已經來回沖了好幾次,槍聲、爆炸聲掩蓋着所有人在沖殺時發出的叫喊和咒罵,但他們最終也沒能沖出去。
沒有機槍掩護,沒有炮火掩護,已經失去指揮體系的日軍士兵們無頭蒼蠅一般,面對偵察兵們精準的射擊和強悍的火箭彈助戰,還活着的日軍士兵們心中滿是惶恐與不安。卓飛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眼前他所看到的根本不能算是叢林戰,這種強度的戰鬥,對于裝備了強悍火力的偵察兵來說,遠不如他們平時訓練的強度。
“喊話,叫他們放下武器投降。”卓飛放下望遠鏡,要步話兵向指揮戰鬥的偵察兵隊長傳達自己的命令。日語是偵察兵們除去日常作戰訓練的另一個必達科目,如果在訓練營中不能通過日語對話科目,即使再強悍的後備偵察兵也隻能被調去一線部隊。密集的槍聲漸漸停了下來,最後零星的槍聲就隻剩下日軍三八步槍的射擊聲,有偵察兵粗着嗓子在喊繳槍不殺。
繳槍不殺就是放下武器投降,這對于英國士兵來說不算什麽,但對于把榮譽看做比命還要重要的日軍士兵而言,卻是不能接受的。散亂的槍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偵察兵們沒有開槍還擊。間隔幾分鍾之後,偵察兵們再次勸降,這一次,已經被包圍的殘餘日軍不再開槍。
莫約數分鍾之後,殘剩下的20幾個日本兵終于選擇了投降,他們放下武器攙扶起受傷的同伴,按照偵察兵們的指示集中在一起。放下武器便意味着放棄了抵抗,這些個日軍士兵意味自己放下武器便真的能活命,隻是他們沒有留意到周圍那些裝束怪異的敵人們正暗自比劃的手勢。
“開火”等已經放下武器的日軍士兵們已經站到指定的位置,一直冷着臉的偵察兵小隊長卻大喝一聲,兩挺從日軍手裏繳獲來的輕機槍随即開槍。“哒哒哒 哒哒哒。”機槍的槍口噴吐出半尺長的槍焰,大團大團的血霧随着槍聲連續騰起,紛飛的子彈将已經沒有任何掩護物的日軍士兵們掃到在地。
殺俘,在其他部隊裏是不會被允許的,尤其是西方國家的部隊裏,帶隊的指揮官會因此被送上軍事法庭受到審判。可這裏是山高林密的緬甸,偵察兵們也大多是從國共兩黨軍隊中挑選出來的老兵,這些痛失過戰友袍澤的中國老兵,自然沒有優待日軍俘虜一說,尤其他們的老闆卓飛根本就是個民族主義者。
從日軍士兵身下流淌出的血慢慢彙聚在一起形成十數個大小不等的血窪,撤去掩護的偵察兵毫不在意的踩着這些血窪,在他們的眼中,不管有沒有放下武器,日本兵都是他們的敵人。卓飛冷着臉,他當然不是因爲看到偵察兵們殺俘才冷臉,他是因爲對這些偵察兵感到失望才會因此冷臉。
沒有多餘的話語,卓飛隻是下令馬上轉移,已經連續作戰三天,偵察兵們的體力已經消耗太多,再說卓飛對這一隊偵察兵的表現已經嚴重失望,他已經決定要更換一隊偵察兵了。對卓飛而言,擅長遊擊作戰或是小股作戰,未必就是特種兵最好的人選,還好保護傘公司的偵察兵有上千人,總會挑選出和自己心意的候選特種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