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岩不知道自家兄長爲何會突然返回城内,不過卓岩沒有問,隻是跟随卓飛找到先前停放在便道裏的轎車。“碼頭先放一放,咱們今晚先幹掉那個梁鴻志,他家今晚有個聚會,這是個好機會。”卓飛發動轎車的時候,隻是簡單的跟卓岩說了幾句,便沒有再提及此事。
兩人驅車向梁鴻志的住所方向行進,轎車開出不多遠,夜空中便已經落下雨點,卓飛暗叫喪氣。如此糟糕的天氣,原本是襲擊碼頭的最好機會,可日軍偏偏加強了碼頭的防禦,卓飛此刻對出現在下關碼頭上的那些日軍恨的牙齒發癢。若不是梁鴻志家今晚有個聚會,說不定卓飛會選擇留在下關碼頭和那些日軍好好較量一把也說不定。
夜空中已經落下雨點,可梁鴻志的住所内卻是賓朋滿座很是熱鬧,日本人已經決定支持汪精衛組建新的政府,汪精衛及其一幹手下近日内便會從上海趕來南京,梁鴻志在家中組織這次聚會,便是爲了迎接汪精衛提前預熱。“各位,汪公近日内便會從上海返回南京,日方已經同意汪公提出的全部條件,新組建的政府完全由我們自己管控,日方絕對不會插手政務。”
身爲聚會東道主的梁鴻志先開口發言,其他等人皆随聲附和,組建新政府是這些大大小小漢奸們最近一直重點觀望的事情,此時梁鴻志已經道出汪精衛近日内會返回南京的消息,在場的一衆漢奸們随即興奮起來。不管汪精衛和日本人之間有什麽密約,可隻要在南京組建了新政府,他們這些人可就都能在新政府内占據一席之地。
伴随着組建新政府的話題,聚會顯得愈發的熱烈起來,而就在此時,卓飛兩人也開車來到了梁鴻志的住所外面。梁鴻志入住的是一棟滿是歐洲風格的别墅洋房,按照西方人住别墅的習慣,别墅外面應該沒有院牆沒有圍欄,有的隻是綠茵茵的草坪,這樣才會使建築物有一種高大厚重的感覺。
可梁鴻志的住所卻不是這樣,入住這裏之後,梁鴻志不但修建了兩人高的圍牆,而且在他住所周圍三四百米之内,便再沒有其他的建築物。院子裏布置了保镖不時的巡視,院子外面視野開闊還時不時的有日軍巡邏,梁鴻志把自己的住所當成是了一個極度安全的烏龜殼子。
梁鴻志一直深信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潛入自己的住所,即使有人能避開那些日軍巡邏隊,可自己院子裏的那幾十個保镖也不是吃素的。正在客廳裏和衆多來客寒暄的梁鴻志并不知道,在自己住所之外的一個巷子裏,卓飛已經下車,正快步的朝自己的院子奔來。
梁鴻志家那兩人高的院牆對卓飛而言,并不是什麽難以翻越的高度,身穿黑色城市作戰裝具的卓飛很輕松便悄悄翻過院牆潛入梁鴻志家的院子裏。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有人來找自己的麻煩,梁鴻志家裏布置了很多的保镖,卓飛靜靜的側身站立在院子裏的一棵樹後面一動不動,兩個梁鴻志家裏的保镖就擦着這棵樹施施然的去了其他地方巡視。
等着那兩個保镖走遠,躲藏在樹後面的卓飛這才快步的越過花壇,徑自沖到了梁鴻志的住所樓下。隻是手臂的屈伸之間,一條繩索便被飛爪帶着牢牢的固定好了,卓飛抓着繩索慢慢的向三樓梁鴻志的書房攀爬而上。雨水拍打在窗子上的動靜早已經遮蓋住了其他的聲響,卓飛很輕松的就用匕首撥開了三樓書房的窗戶,随即整個人便鑽進了書房裏。
漆黑的書房對于頭盔上帶着夜視儀的卓飛來說,簡直就是亮如白晝,小心的擦去軍靴和低落在窗台上的水漬,卓飛進入書房開始尋找自己可能會需要的情報。雖說梁鴻志是個大漢奸,可即使是卓飛也不得不承認此人倒是個有學問的,書房的三面牆都是書架,上面擺滿了各類書籍,卓飛随手取下一本打開,書中空白之處皆有梁鴻志書寫的見解和感言。
門外突然有了說話聲,卓飛心中閃過一個激靈,随即一個箭步就鑽進了厚實的落地窗簾中。還沒等卓飛數過五個數,書房的們就被人從外面打開,卓飛暗自側耳聽着腳步聲,發覺進入書房的是三個人。“汪公已經給我發來電報,基本已經同意我擔任新政府的監察院院長,日本人這是要全力支持汪公了,咱們這些人在日本人看來到底不是正統啊。”
“梁伯伯,他汪兆銘爲什麽這麽霸道?南京要不是有梁伯伯您,早不知道會被日本人折騰城什麽樣子了。他們倒是來的痛快,兩片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想抹了梁伯伯您的功勞,這個什麽監察院院長又怎麽能跟您現在的行政院院長相提并論。”一個略微年輕的聲音出現,躲在窗簾後面的卓飛不禁暗笑,敢情就是三個大小漢奸在爲自己歌功頌德。
“雙亭,不得失禮,你這是怎麽跟你梁伯伯說話呢?沒大沒小。”另一個聲音出現,卓飛沒敢偷窺說話之人,但聽這個聲音,卓飛便覺得說話之人的年紀應該在50歲上下。先前說了氣話的年輕人聞言對梁鴻志道歉,并聲稱自己那樣說,隻是氣不過遠在上海的汪兆銘等人不把勞苦功高的梁鴻志放在眼裏。
“算了,老許,你也不要再說雙亭了,歸根究底,還是因爲我的底子不如人家汪兆銘。汪兆銘可是跟随者先總理的,後來又在國民政府裏擔任着高位,像我這樣身上還帶着北洋烙印的,是不會被日本人看重的。”聽得出來,梁鴻志的話語裏多少也對汪精衛有所埋怨,但是在公開的場合裏,梁鴻志卻是個汪精衛的鐵杆支持者。
“總而言之一句話,不管這南京城今後是姓汪的說了算還是我姓梁的說了算,該咱們得的利是不會少的。老許,有時間了,給下面的人都說說,别管這天下輪到誰當家,埋頭掙錢才是最主要的。我看這世道怕是還要亂,多點錢防身總是好的,真要是日本人玩完了,大不了咱們就去國外好了。”
梁鴻志自得的話音剛剛落下,便突然聽到從窗簾後面冒出一個聲音來,“可就怕你弄來再多的錢,也沒有命去化這些錢了。”從窗簾後面閃身出來的卓飛把梁鴻志三人吓了一大跳,三人中的那個年輕人真想要叫喊,卻見卓飛微微擡手,一支黑色的手槍便已經對準了自己,駭的那年輕人立刻伸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是什麽人?你想幹什麽?”不知卓飛是如何進入自己書房裏來的,但梁鴻志此刻還強作鎮定的向卓飛發問。梁鴻志的兩個問題,卓飛一個都沒有回答,隻是很感興趣的環視着書房裏的三人。長了一副笑摸樣的梁鴻志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大漢奸,另外那對父子看着就像是商人,隻是那個伸手捂住嘴巴的年輕人長了一副漢奸的嘴臉。
“如果你是爲求财來的,我這裏倒是能給好漢你幫襯一些,多了沒有,二三百塊大洋還是能拿得出來的。可如果你想用你手裏這支手槍拿捏我們,别忘了,這是什麽地方,我這裏的保镖一準不會放過你。” 梁鴻志見卓飛不說話,隻是在不住打量自己三人,心底裏便已經有了懼意。他這麽說隻是想要試探卓飛的身份和來意,隻要卓飛不是國民政府派來的刺客,興許自己就能花錢解決這件事情。
卓飛輕擺手中的92式手槍,示意三人集中到一起,然後指揮那年輕人用腰帶把梁鴻志和那中年人給綁了起來。“唔”的一聲悶呼,年輕人被卓飛用槍柄擊暈過去,側耳聽了聽書房外的動靜,卓飛這才回身蹲在梁鴻志身前笑道,“老梁,蔣委員長要我代他向你問個好,蔣委員長要我問你,你睡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人來刺殺你這個大漢奸?”
被腰帶反綁了雙手還被塞了嘴的梁鴻志聞聽此言,立刻像條蚯蚓般在書房的地上劇烈的掙紮起來。他怕的就是這個,如果卓飛真的是國民政府派來的刺客,那自己的這條性命可就保不住了啊。見梁鴻志如此劇烈的掙紮,卓飛知道對方這是有話想要對自己說了,便伸手把梁鴻志嘴裏的抹布給摘了下來,同時把右手的槍口緊緊的頂在了梁鴻志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