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馳的軍用轎車離開機場,一路向西行駛出去莫約十幾裏地的樣子,陳傑便從車窗看到了連綿不絕的木制栅欄,栅欄的後面有着無數的帳篷和木制的房屋。離着那片滿是帳篷和木屋的栅欄區越來越近,陳傑的視線裏也開始出現了人的身影,陳傑知道這些出現在栅欄後面的便是猶太人。
“先生們,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務。這裏的工作環境可能會非常的枯燥甚至是單調乏味,可我想要你們知道,你們在這裏工作并不是爲了我,而是爲了你們自己和你們那些還滞留在奧地利的猶太同胞們。”這已經是卓飛第四次在印刷廠裏面給這些猶太工匠們進行洗腦言論的宣傳了。
假币的印制工作進展的并不是很順利,除了陸續印制出一些一元面值的英鎊假鈔之外,被卓飛抽調來這裏的百餘名猶太工匠和造假高手們便再無建樹。在沒有把他們遷去中國之前,卓飛還不能跟他們撕破臉皮,所以隻有對這些猶太工匠們報以懷柔态度,希望他們能夠頓悟過來重新審視自己所面臨的處境。
“先生們,這裏是不萊梅哈芬,還是德國領土。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準備逃離此地,我想問,你們能去什麽地方?你們有船嗎?即使你們能找到離開這裏的船,你們又怎麽能夠保證自己就能上船?而且在船隻離開港口之後,還會遇上德國海軍的檢查,我相信德國海軍不會向我這樣對待你們。我要提醒您你們,一旦你們被軍方抓獲,你們所持有的簽證便将會作廢,而且再也沒有辦法獲得我的幫助,因爲我不能和德國軍方作對。”
“我說過,你和你的家人在這裏是安全的,但這并不是說你們在這裏就什麽都不用幹。所有的人都不可能不勞而獲,在這裏收容點裏,除去超過60歲的老人和10歲以下的孩子,其他的人無論男女都是需要用勞動換取生活物資的。想要獲得這樣的生活,這取決于你們自己,是活的有尊嚴獲得别人的尊重還是活的像條狗,這随便你們。”
被召集在一起的猶太工匠們早就分成了兩夥,那些第一批來到這裏的猶太工匠們顯然對卓飛剛才的話還有些不滿,後面那些被黨衛軍或者薇薇安送來這裏的工匠們卻閉口不言。“先生,我有個建議。”長着一雙細長眼睛的莫裏楊科擠出人堆向卓飛喊道,得到卓飛的示意之後,莫裏楊科沖着對面那些猶太工匠們不屑的斜起了嘴角。
“先生,我想說,不如把這裏的工作進行分組,我願意和一些人承擔印制英鎊的工作,不過我需要獲得和我們的付出匹配的酬勞,包括啤酒和香煙,當然還有熏肉和雞蛋。”莫裏楊科毫不猶豫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在場的猶太工匠們瞬間便傻眼了,沒有人會想到莫裏楊科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來。
卓飛對這個莫裏楊科不算陌生,印刷廠裏最先拿出的成品便是一元和5元面值的英鎊,卓飛知道這中間,莫裏楊科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和負責整個印刷廠日常工作的維克亞伯特對視一眼,卓飛随即答應了莫裏楊科的請求,“莫裏楊科先生,隻要你能拿出我想要的,你所提的那些條件不是問題。我保證你會拿到香煙和啤酒,當然也少不了熏肉和雞蛋,我甚至還能給你弄來撲克和威士忌。”
印刷廠的事情很快便得以解決,按照莫裏楊科的建議,維克亞伯特把英鎊、美元、法郎和德國馬克的印制工作都進行了劃分,這樣既可以避免工匠之間的敵視,也能夠有效的提高工作的效率。好不容易解決了這裏的事情,還沒等卓飛松一口氣,鮑曼便湊過來告訴卓飛,說是陳傑從柏林趕過來了,身邊還帶着幾個年輕男女。
“陳傑大使,歡迎你來不萊梅哈芬。”暗自歎氣的卓飛聞聽陳傑來了這裏,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細對待,在和陳傑寒暄的同時,卓飛也在暗自留意陳傑帶來的那幾個年輕男女。陳傑帶來的自然都是中國人,三男兩女五個人,不過卓飛看他們的穿戴和站姿,便已經明白了這些人大緻是做什麽的。
三男兩女五個年輕人當中,站在最爲靠後的那個年輕人明顯有着和其他四人不一樣的氣質,雖說對方是穿着便裝,但卓飛卻總感覺對方是把便裝當成了軍裝在穿。用眼角的餘光環視了那五人一圈,卓飛微微發笑,這裏可是不萊梅哈芬,即便陳傑此行是想要對自己不利,恐怕駐守這裏的黨衛軍和鮑曼他們也都不是吃素的。
“陳大使,既然來了,我就先帶你參觀一下收容點吧。”見陳傑沒有把那幾個年輕人介紹給自己的意思,卓飛便也不多問,隻是帶着陳傑幾人在收容點裏四處走動,并親自給陳傑幾人介紹收容點裏的一些布置。收容點裏的這些猶太人都有何鳳山簽署的簽證,可這個收容點卻是卓飛一手建立的,所以收容點裏的猶太人無不對陳傑幾人露出善意的笑容。
“卓老闆,他們這是對我們笑什麽?”沿路對卓飛摘下帽子俯身行禮的猶太人并沒有引起陳傑等人的好奇,他們隻以爲這是猶太人有禮貌的表現,可陳傑卻對猶太人無緣無故對自己幾人露出小蓮趕到好奇,便低聲向走在自己身邊的卓飛相詢。
卓飛一邊揮手向對自己行禮的那些猶太老人們緻意,一邊笑着回答陳傑的詢問,“沒什麽,隻是在表示他們對中國人的感激,感謝中國人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眼見着陳傑好像還是露出不解的神情,卓飛繼續解釋道,“西方人的思維方式和我們東方人不同,西方人更看重利益,何博士無視黨衛軍的威逼發給他們簽證,我又花費巨資在這裏建立收容點,并爲他們抵禦來自黨衛軍的威脅,他們自然要感激我。”
“也就是說,因爲你和何博士都是中國人的緣故,所以這些猶太人才會對我們幾個露出笑臉?”聽了卓飛的解釋,陳傑馬上就明白過來,心中也不由得暗歎這些猶太人可真是夠勢利的。收容點意外才剛剛建立的緣故,木栅欄裏多是些帳篷,木制的屋子還并沒有多少,不過陳傑等人卻看到正有大批的猶太青壯在使用各種工具修建木制房屋。
“來這裏的猶太人越來越多,收容點面臨着物資奇缺的局面,所有進入收容點的猶太人必須用勞動換取食物和必備的物資,除了老人和孩子,誰也不能違反。”對于陳傑等人的不解,卓飛給出這樣的解釋,看到那些勞動中的猶太青壯并沒有流露出有絲毫不願的表情,陳傑等人也就随即爲之釋然。
“卓老闆,上次我們會面之後,我已經向國内發去了電報。蔣委員長對那批武器很感興趣,我這次來,主要目的就是想先看看你說的那批武器,就是不知道你這裏是否方便?”把收容點大緻走了一圈,陳傑終于沉不住氣,把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說了出來。
“沒有問題,現在我就可以帶你們去看那批武器。”得知陳傑此行是受到了國民政府的授意,卓飛不禁心中暗喜,随即把陳傑等人帶去收容點裏的一排木屋前。“這裏是收容點對那批武器進行分解、保養、維修的地方,收容點裏所有接觸過槍械的猶太工匠都在這裏,他們每天必須完成對2千支毛瑟步槍的保養和維修。按照這個速度,七月底之前,我這裏将會完成對這批10萬支毛瑟步槍的維修和保養工作。”
看着長條木案上那些被猶太工匠們分拆成零件狀的毛瑟步槍,陳傑幾人的呼吸不由得變的粗重起來,看這200多名猶太工匠的速度,别說是每天保養2千支步槍,就是3千支也能完成維修和保養的工序。“這些是我們已經完成保養和維修的部分槍支,大約有一萬五千支左右,一旦我從美國雇傭的船隊到崗,這些槍支就會随同第一批猶太人走海路趕去廣州港。”
“太好了,太好了。”陳傑突然拉住卓飛的右手不住的晃動着,他的眼中已經有了些許的水氣。一萬五千支經過保養和維修的毛瑟步槍,隻要運回國内,就能讓國民政府馬上拉起一支德械師,隻要國民政府手裏有這樣的幾支德械部隊,國内的局面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