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本秀樹的這一槍打的有些倉促,并沒有打中卓飛,而是擦着赫夫曼的耳邊飛過。不過即便是如此,也是把卓飛和赫夫曼吓了一大跳,看來這夥日軍裏也有神槍手啊,原本還隻當是一場遊戲的卓飛不由得開始慎重起來。
村子裏的日軍開始還擊,雖說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打出的子彈都沒有什麽準頭,和那挺一直被卓飛也隻的輕機槍卻再次轟鳴起來。相較其他日本兵手中的三八步槍,這挺重新開火的輕機槍卻給了卓飛極大壓力,輕機槍擊發出來的子彈可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到卓飛這裏來。
赫夫曼已經有些慌了手腳,裝填子彈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不過卓飛卻還是紋絲不動的一槍一槍繼續對着村口開火射擊。“真是個狡猾的家夥啊!”卓飛一直在尋找剛才那個差點擊中赫夫曼的日本兵,可他一邊要努力壓制日軍的那挺輕機槍,一邊還要也隻村口日本兵的步槍火力,實在難以抽出空子去鎖定日軍中可能存在的神槍手。
“噗”草芥川身前騰起一道煙柱,卓飛打來的這一槍并沒有失手,激射而來的子彈先擊穿了一個日本兵的身體,然後才翻轉着擊打在草芥川身前的土牆上。心中大駭的草芥川随即蹲低了身形,從土牆下撿起一支步槍重新裝填好子彈之後,驚魂未定的草芥川用步槍上的軍刺挑起自己的布制軟軍帽,慢慢的從土牆後面舉了起來,隻是他手中的軍帽都舉到足夠的高度了,卻沒有迎來那緻命的子彈。
蹲坐在村口石磨後面的藤本秀樹此刻也正在天人交戰中,他自信自己擁有比常人敏銳的觀察力和清晰的記憶力,也有出色的估算能力。剛才用麻城宇光充當誘餌吸引對方開槍的時候,他就已經将村外神槍手的位置算得死死的,雖然目測距離在150米以上,可是,對于接受過狙擊手訓練的他來說,絕對是在掌控之中。
他确信,隻要再用一槍,自己必然能擊中村外兩名神槍手中的一個。支那人什麽時候也有狙擊手了?八嘎,業餘選手對職業軍人,找死,花姑娘碰上皇軍,找爽!三八步槍的彈倉容量是5發,就是說,每一輪射完5發子彈以後,便需要重新裝彈,這個間隔雖然在熟練槍手這兒不算什麽,可是,也有絕對的空隙。
爲了增加赢面,藤本秀樹甚至在自己的槍膛裏還剩下散發子彈的時候,便已經拉動槍栓退出那三發子彈,趁着還有時間,藤本秀樹給彈倉裏重新裝填了五發子彈。藤本秀樹這邊在做着随時開槍的準備,縮躲在土牆後面的草芥川也同樣面臨着選擇,
同樣是爲了保險起見,謹慎的草芥川除了把自己的軍帽拿出來晃悠,跟對方實施進行戰術欺騙之外。還命令手下的士兵不顧傷亡讓那挺輕機槍重新響起來,隻是令草芥川很不爽的是,不管是他故意晾出去的軍帽,還是重新掌控了輕機槍的臨時射手, 居然都沒有遭到對方的攻擊。
難道說對方已經撤走了?還是對方沒有子彈了?草芥川心下大定,不管原因是這兩個中的那一個,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心下大喜的草芥川多了一絲底氣,隻不過他剛從土牆後面小心翼翼的探出身體,就感到一股淩冽的殺氣撲面而來,眼前驟然一團黑點擴大,啊?子彈?噗!頭部中彈的草芥川睜着圓圓的眼睛,臉上還帶着震驚和不解,笨重的身體随即向後倒去。
一枚子彈正中草芥川的眉心,毛瑟步槍彈強大的動能轉化爲極好的侵徹力,直接射穿了草芥川腦袋,子彈從腦門進入然後從後腦射出。命中眉心,瞬間切斷了腦神經中樞,絕殺無解!直到死,負責指揮這支滲透小隊的草芥川都無法相信自己會死,而且臨到死亡,草芥川也都不能相信支那人真的能培養出了戰地狙擊手。
“草芥川中尉陣亡了,中尉陣亡了。”八嘎,八嘎,八嘎……無限的悲憤,無限的遺憾,無限的不甘心,得知好友草芥川中彈陣亡,蹲坐在磨盤後面的藤本秀樹隻覺得眼前瞬間被一片漆黑所代替,他笨拙地癱倒在地上,忍不住哭了出來。藤本秀樹和草芥川不僅僅是好友,他們還是同鄉,隻不過草芥家薄有家産,而藤本家隻是鄉間農戶。
兩人同一年參軍入伍,自幼在鄉間讨生活的藤本秀樹身強體健被掉選去了關東軍,而有着高小文化的草芥川卻托關系進了陸軍軍官學校。這一次卻是藤本秀樹與草芥川分别數年之後的初遇,此時的草芥川已經成了一名陸軍中尉,而性格怪癖的藤本秀樹卻因爲毆打上官被降爲曹長,不過兩人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因爲軍職的高低而變的生分。
原本這一切都令藤本秀樹的心情很是舒暢,結果卻沒有想到,兩人重逢還不到半月,好友就在自己的眼前變成了一具屍體,這是藤本秀樹萬萬不能接受的。“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臉上滿是眼淚和鼻涕的藤本秀樹惡狠狠的喊叫道,随即抱着自己的步槍躍出石磨盤,向早就看好的那個土坑翻滾過去。
躲在石磨盤後面相對比較安全,可舉槍射擊的時候,卻必須要從石磨後面露出大半個上半身才行,這無形之中便增加了自己中彈的幾率。藤本秀樹看好的那個土坑不但比石磨更靠近村口的野地,而且躲在土坑裏開槍射擊的時候,并不需要把身體暴露給對方太多。好友的陣亡已經令藤本秀樹徹底瘋狂起來,不管聚集在村口的其他日軍士兵如何反應,藤本秀樹就隻是想着要幹掉村子外面的槍手給好友報仇。
卓飛沒在村口,也不會知道藤本秀樹心裏是怎麽想的,在成功射殺掉村子裏這夥日軍的一名軍官之後,卓飛又放倒了這夥日軍中的新任機槍手。村子裏日軍的機槍再次啞火,一直擔心不已的赫夫曼也随即把注意力轉移去了安吉拉那邊,眼見着村子裏那些日本兵的反擊減弱,一直擔心自己會中彈的赫夫曼便想起了安吉拉。
赫夫曼上一次注意安吉拉的時候,護着小孩的安吉拉正用腰間的短刀在就地刨坑,現在看來安吉拉的動作可不算慢,這才不到五分鍾時間,安吉拉便硬生生用那把短刀在野地裏刨出來一個足夠她隐蔽身形的淺坑。“安吉拉,原地待着别亂動,我和老闆馬上就會救你回來。”赫夫曼的嗓門可不能算小,安吉拉自然沒可能聽不到,不過趴伏在那淺坑裏的安吉拉并沒有回應赫夫曼。
“裝子彈,别浪費時間。”卓飛把手中打光了子彈的三八步槍遞給赫夫曼,抓過那隻毛瑟步槍的同時,冷冷的瞪了赫夫曼一眼。眼下村口還有日本兵聚集在一起,如果不能抓住時機擊潰這夥日本兵,安吉拉也就别想着能夠全身而退。卓飛對安吉拉的莽撞有些惱火,但是對安吉拉的反應卻很是滿意,深陷險境的時候如果不能主動自救,不止救援的時候會增加危險系數,而且對于被困人員也是極其危險的。
村口的日本兵再次被卓飛成功壓制,輕機槍和擲彈筒是卓飛極力壓制的重點,不知不覺間,卓也就全然忘記了日軍中還有一名神槍手的事情。矮身藏在土坑裏的藤本秀樹耳聽着小隊裏其他帝國士兵中彈時發出的慘叫,卻小心翼翼的伸手在土坑的邊緣清理出一處适合探出步槍的豁口,側身趴伏在土坑邊緣,藤本秀樹通過那個豁口仔細的觀察着村子外的野地。
此時早過中午,日頭偏移間,藤本秀樹這裏卻恰恰是迎着日光的方向,強忍着刺眼的光線,趴伏在土坑裏的藤本秀樹眼也不眨的仔細尋找着對方的位置。槍焰,即使是身處正對着陽光的位置,藤本秀樹也終于鎖定了野地裏綻放出的那一團槍焰。慢慢把步槍的槍口探出土坑,把槍托頂在肩窩裏,藤本秀樹把沾了口水的食指豎立在坑沿上。
感受着微風吹過手指時的那種感覺,借此判斷風向和風速的藤本秀樹端穩步槍,把面頰輕輕的貼靠在步槍的槍托上。微風、偏西、射距160米,藤本秀樹在心裏默念着,随即移動槍口去尋找野地裏閃起的槍焰。“啪”藤本秀樹終于扣下了扳機,不管這一槍是否擊中目标,土坑裏的藤本秀樹隻是快速的拉動槍栓重新頂上一發子彈,然後眼也不眨的等着對方下一次綻放出來的槍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