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地上,放着很多圓木,這些圓木散亂的擺放在各處,大緻都是一人高低,圓木的上方都有着一條用記号筆劃上的直線。
這些直線很淩亂,一看就是很随意的劃的,有的是斜着的,有的是橫着的,有的是豎着貫穿整個木柱的。
山本佐佐木現在旁邊的空地上緩緩的揮刀,他的步伐并不快,他的刀也并不快,但是卻給人一種很沉重的感覺,仿佛他手裏的并不單單是一把武士刀,而是沉重的山嶽。
随着山本佐佐木一次又一次的揮刀,他的腳步變得從之前的緩慢變得越來越快,而他揮刀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但是那種刀上的沉重感,卻是越來越強。
山本佐佐木身子陡然化作殘影,直接的沖入了那些圓木當中,手中的武士刀化作了一道道刀影,落在了那些圓木之上。
短短兩三秒鍾,山本便沖過了那片圓柱構成的木柱林,他停足,轉身,身後的木柱這時才開始發生斷裂,向着地面跌落。
山本收起了自己的武士刀,然後一個一個的木樁檢查過去,他檢查的是那些劃線的部位,也就是被他切開的部位。
這些木樁上的劃線是他讓人随便劃的,然後木樁也是随便擺的,他在跨入木樁陣之前,也沒有仔細的看這些劃線,他就是憑借着沖入的一瞬間觀察到那些線條,并且迅速的出刀,順着那些線條斬下去,将木樁斬成兩截。
這些線條是淩亂的,也就是明明前一塊木樁很可能是從上到下,斬的時候武士刀是從上而下,而下一個木樁的線則是在端橫着一刀,這便需要如何在最短的時間裏切換最适合出刀的位置,并且調整自己的身體,轉換步伐。
這種訓練看上去很簡單,但是其實是非常有效的,這些木樁就好像是一個個沖過來的敵人,那些淩亂的線條,便是可能斬殺對方的角度,這樣長久的訓練,能夠極大程度的訓練一個人的反應能力,出刀速度和觀察能力,久而久之,哪怕遇到再危急的情況,他也能在發生危險的一刹那做出正确的反應。
山本佐佐木很快的檢查清楚了滿地的斷裂木樁,眉頭略微皺了起來,因爲在這些木樁中間,有一刀斬歪了。
雖然隻是一刀,而且歪得也不多,但是山本佐佐木對自己的要求卻很嚴格。
他沖着不遠處立着的那個男人擺了擺手,那個男人便指揮着幾個男人将這些被劈斷的木樁給收走,再拿出旁邊準備好的新的木樁,随意的劃線,然後重新随意的擺放在地上。
山本佐佐木走回到旁邊的茶幾邊,拿起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又端起茶水,喝了兩口,正準備繼續去練刀,桌面上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山本佐佐木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便接通了電話,電話是他的徒弟野三郎打來的。
“山本佐佐木?”
山本佐佐木的耳朵裏忽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聲音有些低沉,口音也略微的有些生澀。
山本佐佐木的眼睛一下子露出了鋒利如刀的眼光,腰背也一下子挺直了,一股無形的煞氣從他的身上傳了開來,他整個人一下子氣質大變,如果之前像是一把歸鞘的刀,如今這把刀卻已經出鞘,鋒芒盡露。
“我是,你是誰?”
電話裏的男音低沉的道:“作爲二齋堂一名鼎鼎有名的大師,難道你就準備一直躲在你弟子的别墅裏不出來嗎?”
“楊浩?”山本佐佐木微微眯着眼睛,聲音沉穩的問道:“你是前幾天逃掉的那個華夏修行者吧,你把我的徒弟怎樣了?”
“你的徒弟?你是野三郎嗎?”電話裏的男音輕輕的笑道:“他現在就躺在公路上呢,不過,他已經成了兩截了,怕是和你不了話了。”
山本佐佐木眼光中透露出毫不掩飾的殺氣:“楊浩,你殺了野三郎,你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我知道你的底細,知道你的來曆,你逃不了的。”
電話那頭的自然便是楊浩,聽到山本佐佐木的話,楊浩眼光中同樣湧動着強烈的殺機:“怎麽,斬魂先生,我也殺了你的一個弟子,你也準備像以前一般,當着我的面,殺幹淨我的家人,讓我活在痛苦中卻無法報仇嗎?”
山本佐佐木明顯一個停頓,因爲他從楊浩的話裏似乎聽出了一些其他的東西,而且更關鍵的是楊浩稱呼他斬魂!
“像以前一樣?”山本佐佐木的腦子裏閃過無數的畫面,最終停頓了在一個畫面之上,那是他的一個弟子被一個女人給殺掉了,他找到了那個女人,當着她的面,斬殺了她的全家人,折磨了那個女人一頓,卻并沒有殺她,甚至都沒有廢了她,他要的便是她永遠的活在痛苦和悔恨當中,他根本不介意對方來找自己複仇,因爲那個女人的實力太弱了,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一般,沒有絲毫的殺傷力。
“你是那個女人找來的幫手?”
楊浩并不回答,隻是再次問道:“你準備一直這般躲下去嗎,堂堂二齋堂的大師?”
山本佐佐木冷笑道:“我一直在等你而已,你之前不是躲起來了嗎,如果我不想迎戰,那我根本就不會在長田停留。”
楊浩冷聲道:“好啊,約個地,帶上你的刀,我們來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了斷吧。”
山本佐佐木冷哼道:“好啊,你地方。”
楊浩打電話之前顯然便是有所準備的,沉聲道:“明天上午十,城西舞水河邊,你一個人來,如果你帶着人,我是不會出現的,我想要殺你,你也想要殺我,我們都是練武的人,就讓我們手裏的武器來做一個了斷吧,勝者活着離開,敗者死!”
山本佐佐木冷哼道:“好,我會準時赴約的。”
“那我恭候你的到達,另外,你現在可以派人去給你弟子收屍了,沿着别墅出來的路走,你便會看到的。”
山本佐佐木挂掉了電話,招來那個陪在旁邊的男人,低聲的吩咐了幾句,那個男人面色微微一變,鞠了個躬之後帶着幾個男人快速離開了。
山本佐佐木陰沉着臉坐在了椅子上,野三郎死了,山本佐佐木固然是憤怒,但是更多的确是對明天這場戰鬥的期待。
他渴盼用自己手裏的刀,親手殺死楊浩,斬下他的頭顱,替他的弟子複仇,也替他自己揚名。
想了想,山本佐佐木還是撥通了木村真樹的電話,因爲木村真樹之前知道楊浩身份後一再叮囑,如果找到楊浩,一定要告訴他。
“木村君,楊浩出現了,他殺死了我的弟子野三郎,打電話給我向我發起了挑戰。”
木村真樹的聲音陡然變得有着兩分激動:“好,我馬上趕到長田,這子既然敢露面,我要他的命!”
山本佐佐木沉聲道:“如果你出現了并且和我同行,那家夥絕對是不會露面的,他告訴過我,要約的隻是我一個人,我們單打獨鬥,用手裏的武器來了結以前的恩怨,對了,我明白他爲何要來殺我了……”
山本佐佐木把奧利維亞的事情講了一遍:“他應該是專程來對付我的,問起你隻不過是因爲酒井莉香的原因,他應該不會向你動手,畢竟酒井莉香人是完好的,并沒有因爲你受到什麽傷害。”
木村真樹冷哼道:“現在不是他要傷害我,而是我要找到這家夥殺了他,你不知道,爲了那個酒井莉香,我是一拖再拖,誰知道最後卻被楊浩給摘走了桃子,這口氣不出,我心中終究不暢快!”
山本佐佐木皺眉道:“我不管你怎麽做,但是明天的這場戰鬥,我要一個人去。”
木村真樹哈哈一笑:“難道你怕我搶了你的功勞不成?”
山本佐佐木冷哼道:“他殺了我的弟子,我自然要親自幹掉他,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通知你,隻是因爲想告訴你,他是來找我的,和你沒有關系。”
木村真樹沉聲道:“可是難道你就沒考慮過輸的情況嗎,萬一你不是他的對手呢,又或者,對方施展什麽陰謀詭計對付你呢,你就這般有把握一定能赢?”
山本佐佐木冷哼道:“舞水河旁邊地勢平坦,隻要我自己心一,又有誰能耐我何,至于輸赢的問題,在我的字典裏根本就沒有輸這個字,我一定會帶着那個狂妄子的人頭回來的。”
木村真樹怒道:“對方既然敢邀約你單打獨鬥,那便明對方有着把握對付你,你如果抱着這種心态,十之**會輸!”
山本佐佐木被木村真樹這般一吼,眉頭不爽的皺了起來,他和木村真樹同爲二齋堂的大師,雖然山本佐佐木比不得木村真樹的實力,但是卻也差得不多,怎麽又能容忍?
“哼,那你想怎辦,你隻要出現,他便不會出現,那裏地勢平坦,根本藏不住人的。”
木村真樹忽然輕輕一笑:“我沒要跟着去啊,如果我跟着去,隻要對方不是傻子,都不會現身的。”
山本佐佐木就怕木村真樹打攪了自己和楊浩的決鬥,如今聽他這般,頓時松了一口氣:“那你想怎麽辦?”
“你去決鬥你的,但是我要知道你們戰鬥的具體細節,你赢了,殺了他,事情固然是好的,但是如果你輸了,我将會第一時間乘坐直升機進行追殺,怎麽我也得替你報仇不是?”
山本佐佐木冷笑道:“想給我收屍,你想得太多了吧。”
木村真樹蒼老的聲音哈哈笑了起來:“反正事情就這般定了,我馬上出發過來,明年我會在遠遠的地方看着,一旦有什麽不對,我便會乘坐直升飛機過來幫忙。”
山本佐佐木這次沒有再反對,他對自己是有信心,但是卻也不反對多做一手打算,而且其實木村真樹的也有道理,對方既然敢主動打電話約自己比鬥,那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又或者對方對自己的實力也是非常有信心的。
山本佐佐木挂掉了木村真樹的電話,想了想,忽然覺得自己也應該去看一看弟子死亡的現場。
出事的地方,距離别墅已經不遠,隻有兩公裏,山本佐佐木很快的便趕到了,當看着那些各種角度釘在地上,盯在車上的鋼筋連同那些保镖的屍體時,山本佐佐木的臉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能夠輕而易舉的用一些近乎廢舊的鋼筋作爲暗器,擊殺這麽多保镖,可見這個人的厲害。
山本佐佐木看到了死掉的野三郎,也看到了那把斷裂的武士刀,他蹲在野三郎的屍體旁邊,仔細的打量着他的傷口,看了好半晌,他才站起了身子,面色顯得略微有些凝重。
他已經看出來了,楊浩殺野似乎隻用了一兩招,兩個人并沒有發生什麽激烈的戰鬥,野便被徹底的幹掉了。
山本佐佐木對自己這個弟子實力是了解的,雖然比自己還差很多,但是在有武士刀的前提下,他能爆發出的戰鬥力還是相當不錯的,可是他卻偏偏似乎是被人家幹淨利落的秒殺了。
對手不僅實力夠強,而且還有一把好武器。
山本佐佐木下意識的握緊了自己手裏的武士刀,他手裏的這把刀叫千鶴,也是二齋堂非常有名的一把武器,鋒利而堅固。
他撿起了野三郎的那把武士刀,随手丢給一名保镖,讓他雙手握着,他站在前方,左手握住了刀鞘,右手握住了刀柄,眼睛盯着保镖手裏的那把武士刀,猛然拔刀。
武士刀從劍鞘中拔出,帶着一陣幹淨利落的摩擦聲,武士刀借助拔刀時的速度達到了一個很恐怖的高速,然後筆直的劈在了野三郎的那把武士刀上。
铛!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野三郎的武士刀再度斷裂了一大截,砸在地上再次發出一聲撞擊聲。
山本佐佐木将自己的武士刀舉到面前,仔細的了一番刀鋒,良久,嚴肅的臉上才流露出幾分淡淡的笑容。
你有鋒利長劍,我有不下于你的武士刀,你該不會還打着主意,趁着我大意斬斷我武器再趁勢擊殺自己,就像是殺野三郎一樣嗎?
這未免把他看得太厲害,而把自己看的太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