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哭的撕心裂肺，聽的我和鬼婆婆都揪心不已。可我正要推門進去，鬼婆婆卻拉了我一把。
我回頭困惑地看着鬼婆婆。
“太一，其實鬼種沒什麽不好。”鬼婆婆說了句令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話。
“婆婆，我不會因爲别人說我鬼種就自卑的。”我不禁苦笑。
“不是，你現在還不明白。”鬼婆婆沉思一陣說，“我雖然了解的并不是太多，但有一點我隐約有些察覺了。”
“什麽？”我不解地問。
“鬼種的傳說，好像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扭曲了。事實上，所謂鬼種又叫鬼命，應該是一種注定不凡的命格。至于爲什麽有人要扭曲真相，把鬼命妖魔化，我還沒有弄清楚。”
鬼婆婆微微皺眉，盯着我又說，“到了三清道盟，你可以問問他們的長老，我總覺得鬼命一說，跟三清道盟脫不了關系。”
我點點頭，“我記下了！”
“嗯！”鬼婆婆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擡眼看看東方。
我這才發現，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鬼婆婆又低頭看看門，對我點點頭，示意我可以開門了。
“奶奶，我要奶奶——”
一開門，小雨如雷般的哭聲灌入耳朵，吵得我頭疼。這嗓門估計連三哥也要甘拜下風吧！可此刻三哥和江文豪就在小雨身邊，我真佩服他們是怎麽忍受住的。
“行了！”我大吼一聲，“吵死了，我把婆婆給你帶回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小雨頓時收聲，之後看向我，抽了兩下鼻子。
“你個混蛋！”
然而沒安靜三秒，小雨突然暴跳如雷，沖我大喊大叫，“都是爲了你奶奶才去的，你還我奶奶……”
還好三哥力氣大，把小雨給抱住了，否則她非沖過來掐死我不可。
“行行行！”想到之前鬼婆婆說過小雨是生世，我心裏有些發軟，也不跟她計較，回身把鬼婆婆迎進來說，“怕了你了，這就把婆婆還給你還不行嗎？”
等鬼婆婆走進房間，轉頭面向小雨，讓自己盡量笑得自然些，說，“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小雨忽然安靜下來，面露喜色，盯着鬼婆婆看。
小雨看了很久，我能從她眼中看出渴望，似乎希望鬼婆婆能像小時候那樣抱抱她。
看小雨梨花帶雨的樣子，我也于心不忍，對鬼婆婆附耳說，“果然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你就去抱抱她吧！”
鬼婆婆卻隻是看着小雨，笑而不語。
我心想這小雨也奇怪，鬼婆婆不去抱她，她還不能主動來抱鬼婆婆嗎？
可當我一回頭，卻看到小雨驚恐的眼神。
“你，在和誰說話？”小雨瞪大了雙眼，連眨都不眨一下。
“别鬧，婆婆都給你帶回來，還鬧什麽鬧！”我沒好氣地白了小雨一眼。
可我卻看到，小雨是眼淚如泉湧一般流出，手忙腳亂的在衣袋裏找着什麽。
“太一，太一！”三哥叫我兩聲，眼神小心翼翼地在房間裏到處掃，咽着口水問，“婆婆她，她真在這裏？”
看到三哥的神情，又被他這麽問，我腦袋突然“嗡”的一聲，突然出現一片空白。
而就在這時，小雨拿出一個小瓶子，直接把瓶子裏的液體倒在眼睛上。
我知道那是——牛眼淚！
“奶奶！”倒完牛眼淚，小雨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沖了過來。
可我已經完全傻了。
爲什麽？
爲什麽小雨要抹了牛眼淚才能看到鬼婆婆？！
爲什麽……
我呆呆的站着，眼睜睜看着小雨和我擦肩而過。腦子裏好像放電影一樣，把整件事回放了一遍。
在地下，特警們沖進來時把我當做疑犯，可當時鬼婆婆就在我身邊，卻沒人去管她。難道特警根本看不到她……
當鬼婆婆抱起水鬼的孩子時，孩子不停地大哭，可無論哭得多傷心，卻始終沒離開鬼婆婆的懷抱。爲什麽？孩子的哭究竟是害怕，還是爲失去重要的人而悲傷……
江文豪被小鬼上身很長一段時間，他知道和鬼接觸是個什麽感覺，所以當他扶着鬼婆婆時，露出了那種奇怪的表情……
我真的很笨，鬼婆婆若是好好的，爲什麽要讓我照顧小雨？
這麽多蛛絲馬迹，我居然一點都沒發現。
不知不覺我的眼眶裏有些發燙，嘴角不自覺得抽動，心口好像塞了塊大石頭，幾乎踹不過起來。
“是誰？”
我轉身，眼裏的婆婆被奪眶而出的淚水擋住，顯得那麽模糊不清。
“是你！”小雨的淚水好像泉湧一樣，回頭瞪着我，眼中恨意一覽無餘。她咬着牙，牙齒都快咬出血來，“是你殺了奶奶！”
這一刻我忽然想起鬼校尉出現時的壞笑。和之前不一樣，之前隻是高興，而這次卻是興奮。他這次爲什麽會這麽興奮……
因爲這次他拿走了鬼婆婆所有的陽壽，還是鬼婆婆自願的！
“爲什麽要給我！”我的聲音已經哽咽，情不自禁。
我知道如果吃下血龍參的是鬼婆婆，她都陽壽就會增加很多，也不至于被鬼校尉拿光。可我吃下血龍參之後，鬼婆婆明知道自己的陽壽會被拿光，爲了救我，她還是請來了鬼校尉。
都是爲了我，這麽一個将死之人。
“因爲你比我更重要，無論是對誰而言！”鬼婆婆拍着小雨的背，對我笑笑說，“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去，你這條命是我給的，沒有我的允許，你要是死了，我絕不會原諒你！”
天空漸漸亮了起來，鬼婆婆扭頭看看窗外。
“我要走了！”鬼婆婆推開小雨說，“奶奶總是要離開你的，你是大丫頭了，以後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就找太一和文豪，知道嗎？”
小雨哭的眼都腫了，本能地點點頭，可随即又連連搖頭。她不想失去鬼婆婆，比我更不想失去。
可鬼婆婆的身影卻在一點點消散，我試了所有能試的方法，連抓鬼用的乾坤袋也無法留住她。
“奶奶——”
“啊——”
我的怒吼和小雨的哭喊混在一起。小雨的悲傷和無助，我的憤怒和愧疚，這一刻通通被發洩出來。
“我是天師，我有天師血脈！”我近乎癫狂地咬牙自語，“我會好好活着，活着殺進地府，把鬼校尉踩在腳下，讓閻君跪在你的墳前求饒！”
說着，我抽出鬼刀，狠狠插在地上。
以此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