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個詭異笑容之後,發叔一頭紮進屋裏就沒出來。
發叔家的院子很大,還有個車棚,存放着他那輛白色桑塔納。我從樓上下來就在車棚裏蹲着,因爲院子裏就車棚能擋點陽光。
蹲在車棚裏我滿腦子都是發叔詭異的笑容,越想越覺得慎人。忍不住向屋裏看了一眼,發叔就半躺在搖椅上。當我看向發叔時,發叔也轉頭看向我。
昏暗的光線下,我看不清發叔的臉,但那雙眼睛特别明顯。
因爲那雙眼睛是綠色的!
我吓得差點沒叫出來,騰地一下就跳起來,下意識的伸手摸向布袋。可我的陳釀童子尿已經沒了,随便劃拉一下摸到青年跟我換的短刀。我趕緊把短刀拿出來,猛地瞪向屋裏。
可我定睛一看,發叔不見了。
我四下看了看,院子裏沒有發叔的身影。于是我壯着膽子走到屋門前,伸頭往裏看,裏面又暗又冷,發叔也不在裏面。不過我注意到卧室的門半掩着,門闆輕輕搖晃,好像剛剛有人走進去,又沒關門。
“發叔?”我試探性地叫一聲。
沒有人回答我,屋裏很靜,靜的有些可怕,哪裏像家,我看倒很像一塊墓地。
爲了确定發叔還在,我握住短刀,慢慢走向卧室半掩的門。有短刀在手我的膽子也大了不少,伸手就去開門。
“嘭”
我的手還沒碰到把手,門突然自己關上了。在關門的一瞬間,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裏面比客廳還要冷!
這絕對不正常,看來發叔的确像老爹說得那樣,已經成了變異僵屍。
這樣一來我更不能讓發叔出去,我必須證實他是否在屋裏。伸手握住門把手時,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一哆嗦。
涼,門把手出奇的涼。
與其說是涼,更應該說是寒,一種能夠凍到骨子裏的寒。
我握刀的手緊了緊,一咬牙扭動門把手,隻要推開門就能看到裏面。可就在這時,一隻蒼白的手拍在我肩膀上。這隻手拍得很大力,我腳下差點沒站穩,即使隔着衣服,我都能感受到這隻手上的涼意。
我心裏一涼,同時在心裏暗罵,肯定是發叔故意引我進圈套,這是要把我和老爹個個擊破的節奏啊!
小爺我闖禍老虎口,也算是有見識的土仙,怎麽能被僵屍吓倒?我迅速轉身,揮起短刀就砍。
情況危急,加上我心裏有些發顫,手上的速度很快,力道也很猛。這一刀下去,非把他的頭砍下來不可!
可一回頭,在我背後的不是發叔,居然是發嬸。
雖然眼疾,可惜手不夠快,眼看短刀就要砍在發嬸頭上。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幾乎本能的把握刀的手松開。短刀離手之後,就好象一支箭向客廳大門飛去。
很糟糕的是,短刀飛出時,老爹和九叔正好要進來。看到飛向他們是短刀,兩個人吓得臉比面粉還白。
“噔”
短刀一下刺進門闆。
老爹和九叔險險躲開短刀,我這才松口氣。可老爹立刻罵道,“讓你看個人,怎麽還動起刀子來了?”
九叔趕緊把已經吓傻的發嬸拉到一邊,質問我,“你幹什麽?”
“我……”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九叔也沒理我,緊張地問發嬸,“你沒受傷吧!”
發嬸吓得夠嗆,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眼袋變得很深,看上去好像黑眼圈挂在臉上。她愣愣地搖頭,可剛搖完頭,立刻指向我說,語氣驚恐地說道,“他要殺我,太一他要殺我!”
發嬸的神情有些怪,不過我覺得她是驚吓過度,也沒放在心上。
老爹最了解我,雖然平時總是罵我,但關鍵時刻還是向着我。老爹笑笑對發嬸和九叔說,“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
誰想發嬸突然大哭起來,拉着九叔的手哽咽道,“太一他就是要殺我,他說當家的要變僵屍了,與其讓他變成僵屍禍害人,不如現在就殺了他。我不讓他殺當家的,他就要殺我!”
我頓時傻了眼,我根本沒跟發嬸說過話,這不是赤果果的污蔑嗎?
聽到這話,九叔沒給我解釋說機會,虎目一瞪,那眼神好像要吃了我。
發嬸這話說得頭頭是道,合情合理,再配合表情,我要是九叔也會信以爲真。
九叔瞪着我說,“太一,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老八怎麽也是我親哥哥。”說着九叔冷哼一聲,又說,“别以爲去了趟老虎口就了不起,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敢碰老八一根寒毛,我絕不放過你。”
“我沒有……”
我想解釋,可九叔根本不聽,指着門外說,“給我出去!”
這是九叔第一次對我這麽兇,以前都是開玩笑,這次卻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我能清楚的看到,九叔手上的青筋已經爆起,要不是看在老爹的面子上,估計我早就挨揍了。
老爹看看我說,“太一,你先出去呆一會。”
難道連老爹也不相信我了?我驚訝地看着老爹,苦笑一聲走出客廳。心裏的委屈隻有我自己才知道,可我就是不說。
他娘的說出來誰信呢?發嬸那演技,不拿影後都是導演瞎了眼。
我走出客廳回到車棚底下蹲着,越想越憋屈。平時發嬸對我很好,怎麽今天突然冤枉我?心裏好奇我遠遠地看向發嬸,她也時不時瞟向我,見我在看她,她立刻低下頭,刻意在回避我的目光。
等我平靜下來一想,不對呀!發嬸就是個普通婦女,她怎麽會知道發叔會屍變?難道是九叔說的?更不可能,因爲老爹說出變異僵屍時九叔還不知道有這回事。
細細想的話,好像也在情理之中。發嬸和發叔生活了大半輩子,怎麽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我們對付發叔。隻是這種保護方式隻怕會害人害己。
誣陷我之後發嬸就一直哭,九叔和老爹就一直安慰。
“呦呵!”
我正蹲着,發叔的大兒子回來了。這小子叫武良,仗着家裏有點錢,整天遊手好閑。有事沒事就在我面前炫富,我可以這麽說,他要不是發叔的兒子,我早打殘他了。
武良笑得跟朵花似的,搖着手裏的蘋果手機說,“江土仙,怎麽在車棚裏蹲着?要不要給你弄點稻草,弄得狗窩給你住?”
我沒理他。
武良卻不依不饒說,“人家做土仙,你也做土仙。”
武良拍拍車身,“我爸都買車了,你呢?同樣是土仙,差别怎麽就這麽大呢?”
我幹脆轉過身去。
武良“呸”一聲吐口口水在我面前的地上,估計他也不敢吐我身上。雖然沒被我打過,但也沒少看我打别人,他多少還有些自知之明。
“鬼種!”吐完武良又罵我一句,轉身走進客廳,對着卧室門大叫,“老東西,車鑰匙給我,相親去!”
我忍不住冷笑,什麽相親,不過是去把妹,這借口都被他用爛了,他居然還能說出口。臉皮真厚。
可是……
“吱吖”
門開了。
開門這一刻我連忙站起來向裏面看,老爹和九叔也屏氣凝神,他們和我一樣擔心發叔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