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想,會不會因爲我爺爺和老虎口的關系,所以村民才會讨厭我。但是按理說爺爺也是受害者,身爲同族,他們應該同情我才對。
還是說,他們本就冷血!
十幾年了,從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以來,這些問題就如影随形,然而直到今天也沒有答案。但現如今我有土仙的本事,如果找到爺爺的鬼魂,說不定就能解開我的疑惑。
船終于靠了岸,太陽也快要落山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正是進老虎口的最佳時機。
三哥把船聽好之後,呆呆地站在船上看着我上岸。我上岸之後他還不走,我心裏好奇,回頭問他,“你怎麽還不回去?”
“不回了!”三哥的嗓門又敞開了,堅定地說,“我就在這等你回來。”
不知道爲什麽,聽到這話,我心裏暖暖的。或許一個人太久了,别人的關心哪怕隻是一句話,就足以讓我感動到想哭。
時間不能等,否則我一定給三哥一個愛的抱抱。再肉麻我也會做。
上了岸,又走了兩裏多路,我擡頭看看太陽。這時的太陽已經完全沉下去,隻有一些殘陽還掙紮着不願消退。
日出日落就是陰陽交替的時候,日出爲陰轉陽,日落就是陽轉陰。這種轉換并不是說太陽沒有就是陰,其實中間有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大約有一柱香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内,鬼怪還不敢肆意妄爲,我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可以盡可能深的進入到老虎口腹地。
可看到老虎口的一瞬間我傻了眼。
老虎口的确很大,看上去就是個小型盆地。雖然我居高臨下,但整個老虎口都被濃霧籠罩着,根本看不見裏面的情況。
可這大熱天的,怎麽可能起霧?
一柱香的時間很快,我沒時間磨蹭,等妖魔鬼怪可以肆意出沒時,我就會舉步維艱。
幹脆,我一股腦紮進濃霧裏。
就在紮進濃霧後,我背脊猛得一涼,原本流了一身汗,現在感覺好像自己被冰塊給凍住了一樣冷。我伸手抹了下汗,結果令我大吃一驚。不是感覺被凍住了,而是事實上我的确被凍住了。
我的汗水,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内,結冰了!
好重的陰氣,這裏不出厲鬼才真怪了。
還好這不是真的天寒地凍,否則我還真沒辦法,因爲避陰術隻能抵擋陰氣的寒冷,不能抵擋真正的寒冷。
我掐起法訣,默念,“太上無極,乾坤借法,避陰術,放!”念完暗暗發力,立刻能感到一股暖流從丹田溢出,迅速遊遍全身。接着我一抖身體,身上的冰渣立刻掉了一地。
小爺我的本事可不是白學的。
等做完這一切時,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在彌漫的陰氣中,有什麽東西正在迅速遠離我。看來這小試牛刀,還真吓到一些低級的孤魂野鬼。
人死成靈,靈生怨而爲鬼,我們土仙通常說的鬼,其實就是遊魂夜鬼,算是比較低級的。稍微厲害的是惡鬼,然後更厲害的是厲鬼,最厲害的爲修羅。老爹曾告誡我,遇到修羅,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當然,這些都是沒有編制的,要是在有編制的閻王面前,修羅也隻能乖乖低頭。
都說小鬼難纏,但是我們土仙偏偏是小鬼的克星。問題是我**凡胎,在迷霧中看不到路,隻能摸索着前進。更糟糕的是天已經黑了下來,加上漫天迷霧,我什麽也看不見。
而且因爲陰氣太重,周圍一點聲響也聽不見,耳邊隻有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心跳可以這麽響。
“哇——”
在這極緻的死寂中,突然傳來嬰兒哭聲,猶如驚雷般灌入我耳中。我吓得渾身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
這裏怎麽會有嬰兒的哭聲?
肯定不是人。
當年我還在江圩子村時,就聽過這樣的哭聲。村裏人說聽到哭聲千萬不要去,因爲那是冤死鬼在找替身,曾經有外村人被聲音吸引去,再沒從老虎口出來。
當初我還沒遇到老爹,晚上一聽到這聲音就吓得躲在牆角裏,徹夜難眠。
現在卻不同了,冤死鬼對于我這樣的土仙而言,根本不是事。
讓你吓我,看小爺怎麽收拾你。
從布袋中取出鎮魂符、桃木劍,今天小爺我要血洗老虎口!
“嗑嗤……”
我擡起的腳還未落下,前方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響。但眼前被迷霧遮擋,我什麽也看不見。
與此同時,嬰兒的哭聲變成了凄厲的慘叫,響徹天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然感覺慘叫的冤死鬼是在向我求救。
我略微猶豫一下,想起這次來是找魂魄的,怎麽能停滞不前?管他是什麽,先看過再說。
不再猶豫,我疾步向慘叫聲走去。
剛踏出一步,一股強勁的迎風迎面撲來,鋒利的好像刀片。我急忙站住,揮舞桃木劍把勁風擋開,雖然陰風沒能傷到我,可我的手卻被震得發麻。
這時,慘叫聲也嘎然而止。
“嗑嗤……嗑嗤……嗑……”
那奇怪的聲音又傳過來,我相信那個家夥就在我面前不超過三米,隻要我沖上去就能看到它的真面目。
然而我沒有。
就憑剛才如刀般鋒利的迎風,這家夥就算不是修羅,也是厲鬼。我還沒和厲鬼交過手,不能輕舉妄動。
“嗑嗤!”
那家夥突然發出短促的聲響,好像在喝斥。周圍的霧氣随着它的情緒變化也在改變,愈發濃烈起來。但它卻遲遲沒有對我動手,看來不是修羅,最多是個厲鬼。
我悄悄把手伸進布袋,指間沾了些朱砂,在公雞血裏攪一攪,再抹到桃木劍上。
“今天,小爺我拼了!”
我大喝一聲給自己壯膽,然後拉開架勢,疾步向前,身體好像箭一樣沖過去。
眼前都是霧氣,什麽也看不到,隻能聽聲辨位。但我的耳朵很靈,一下就找準位置。我隻覺得桃木劍頂到了什麽東西,十分堅硬,有雞血和朱砂加持的桃木劍竟無法傷其分毫。
我暗暗吃驚,老爹所描述的厲鬼可沒這麽厲害!
就在愣神間,就聽到“咔嚓”一身,我身子一輕,徑直向前倒去。
我心裏一涼。
遭了,桃木劍斷了!
有桃木劍我尚且傷不了這家夥,現在沒了桃木劍,赤手空拳的我不被大卸八塊才怪。
怎麽辦?
禍不單行,就在危機時刻,我肩膀猛地一涼。
低頭一看,一隻慘白的手正緊緊抓住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