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豐走到我和梁老頭兒中間，轉過身看着我，用口型說道：“賺錢啊。”
“喝大了你，沒戲，有這麽幹的嗎？你就算要那什麽也得名正言順，順應天理，這都什麽玩意兒。”我撥開九豐，對梁老頭說：“你回吧，這事兒他說了不算。”
剛剛有點希望的梁老頭臉色立馬變成欲哭無淚的樣子。
“小師傅，他，他這不都答應我了嗎……”情到深處，老頭狠狠地拔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頭發。
“答應個錘子，趕緊出去，你再不出去我放鬼出來纏你了啊。”我裝模作樣地把手伸進黃布包裏拿出一張符咒說。
“好好好，我走我走。”說着，梁老頭的身子就往外退了，臨走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嘴巴裏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麽。
待到老頭的腳步聲漸遠後我推了一下九豐的肩膀，指責道：“哎我說你這人還真奇怪啊，之前還說我用法斂财，你自己呢？比我狠多了好吧？”
九豐冷哼一聲，坐在店鋪内的太師椅上，一隻腳還踩在的椅面上，說：“你沒感覺到他身上的氣不對勁嗎？”
“你會觀氣術？”
“略懂。”
“裝你個大羊比。”
“撇開面相上的氣不說，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現的紅色氣纏繞着他。”
“何解？”
“虛耗。”
“虛耗！？真的假的，玩兒呢？這種邪神怎麽可能輕易抛頭露面？”
虛耗，是給人招來禍害的邪神，它身穿紅色的袍服、長有牛鼻子，一隻腳穿鞋着地、另一隻腳挂在腰間，腰裏還插有一把鐵扇子。
相信很多朋友還是不知道虛耗長什麽樣，我告訴你們，但凡看到有人家大門口挂鍾馗畫像的，自己看看說不定就能看到虛耗的模樣。
師傅曾經和我說過一個關于這玩意兒的小故事。
傳說唐玄宗曾經在夢中見到一個小鬼，那小鬼的模樣和我剛才描述的是一模一樣，那小鬼偷盜了唐玄宗的玉笛和楊貴妃的香袋，好家夥，偷了他自己的也就算了，還把他媳婦兒的寶貝給偷了。
于是唐玄宗便叫住了小鬼，那小鬼自稱叫“虛耗”，喜歡偷盜他人的财物，也能偷去他人的歡樂、使他變得憂郁。
玄宗大怒，立即喚人，于是立馬就有一個頭戴破帽，身穿黑袍，腳踩長靴的大鬼出現将虛耗撕成兩半，并且吃掉了。
那大鬼便是鍾馗。
雖說這虛耗在鍾馗老爺眼中是不值一提，但放在我們這凡人眼中，那可就不是“小鬼”了，而是“邪神”！
可能也有人說我誇張了。
你們就這麽想，《西遊記》裏的白骨精在猴哥手裏也是一棍子了事，但就以她骨煞的名頭卻讓我們這些道士，方士頭疼得要死，别說白骨精本人了，就随随便便一個骨煞，那也是需要咱們大費周折才能收了的。
“誰知道呢？”
“哎，這事兒吧，幫了，可以說是積德，不幫吧，也可以說是順了天意。”
“磨叽。”
“那你說怎麽辦？”
“修道之人遇邪魔亂世理當除之，若人人都與你這般攥着術法不除害，那我大中華道法如何得以傳承數千載？懲惡，即揚善！”
“你他媽能好好說話嗎？我看你說得人模狗樣的，也沒見你做多大的善事啊？喝起酒來比誰都起勁兒，抽起煙來那一根兒接一根兒的，好意思擱這兒大放厥詞嗎？”
“切，那人你幫不幫？”
“幫！幹嘛不幫，不幫不就有小辮子被你揪着了？今天說我缺心眼兒明天說我不做善事的我受得了你？”
“那還不走？晚點老頭就走沒影兒了。”
我撿起老頭之前無意拔掉下的頭發，不屑道：“還修道之人呢，要跟蹤别人不會用道術？”
“誰不會？”九豐說着将我手中的頭發絲兒給搶了過去，又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個銅質的羅盤，将那兩根頭發放在了羅盤之上，手結劍指虛空畫起了符咒。
“元始定象，自然至尊，三境内外，萬聖千真，三十二帝，四府萬靈，五方五老，日月泰生，吾奉張天師敕令，疾！”
隻見那頭發忽然就消失了，羅盤的指針詭異地轉悠了兩圈就往東面指着了。
我從院子裏将那輛歲數比我還大的硌攬子125給推了出來，帶上九豐就上路了。
哎，這破事兒吧，我還真不想管，但看九豐這家夥也挺正派的，爲了讓他覺得我是個好人，以後能爲我賣命，還是幫上一幫吧。
不對，如果放在以前的話，我幹這事兒那是考慮都不用考慮的，現在主要是幫筱筠找仙龍骨，這些個屁事我是沒那功夫，如果去掉這個因素的話我想我還是很勤快的。
撇開主觀想法不談，就我這滿手的血腥再不做點好事兒那百年過後可真得走金銀橋的最底層了。
半個小時的樣子，我倆可算到了同理鎮上。
九豐這孫子今天喝了酒，法術沒那麽管事兒，害我們兜了一個大圈子才找到。
我還不能說他什麽，不然他這死了爹媽的臉一般，冷冷說：“那你來。”
我咋整？我也喝酒了啊。
雖說梁老頭家的房子多，但也不是什麽新房了，是那種隻有五層的小區，放到現在也挺破了。
房子嘛，金三銀四，他們家還就在三樓，樓道裏全是油漆。
“殺人償命，全債還錢！”
“不還錢，殺你全家！”
“還錢！還錢！還錢！”
更有意思的是，馬上即将過年了，他們家門口赫然擺着倆大花圈，中間還放着一個中年男子的黑白照片，估計就是梁家滿了。
我正準備上前敲門，九豐一把拉住了我。
“怎麽？怕了？”我輕蔑地笑着。
“容易打草驚蛇。”他看都沒看我一眼說。
“哦哦，感情你會隐身啊？或者你會穿牆？來，來，你穿一個我看看。”
“智障。”
他白了我一眼後就從身上摸出一根紅色的繩子，上面每三寸三就打一結，結上有一銅錢。
這法寶叫什麽來着我也忘了，反正師兄也有一根，是師伯傳下來的，一般這種法器都是用朱砂将麻繩染紅的，而師兄的那根卻是師伯用自己的精血煉化的，牛比得很。
隻見九豐兩指夾住紅繩末端的一枚銅錢，輕而易舉地将這枚銅錢打進了樓道的牆壁裏。
另一端綁在了欄杆上，來回好幾次，像是一道紅色的線牆。
“謹請唐宮太乙君，蓮台火星步黑輪，手執伏魔七星劍，斬斷陰中百鬼神，陽世千妖共百怪，聞得法咒不留停。
一點東方甲乙木，清邪清魔清鬼盡，二點南方丙丁火，十殿将軍開金鎖，三點西方庚辛金，****時時親降臨，四點北方壬癸水，排兵列陣斬邪鬼，五點中央戊己土，開開天門閉地府，弟子一心專拜請，唐宮元帥速降臨，神兵火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