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跑完步後便開始打坐了,師傅他老人家坐在一張小闆凳上吃着稀飯。
“明公!明公!您快去我家看看呐!我兒子魂兒丢了!”
說話這人我認得,是我們鎮上一家包子店的老闆,姓王,矮矮胖胖的,爲人也厚道。
我師傅把碗筷放下,有模有樣的掐指算了起來,七八秒後倒吸一口冷氣說:“小王,我今天不能出門,有血災,躲不掉,我讓虎生去一趟吧,他在我手下也學藝多年了,丢魂兒不是啥大事兒,他準能辦了。”
聽師傅這麽說,我這坐也不打了,站了起來,說:“王叔,我去吧。”
說着我就進了店鋪拿上了我的家夥什兒,心裏暗罵着,奶奶的,你出去都有血災,我出去不更得有血災?
但也不好多說什麽,師傅在我們松木鎮德高望重的,折了他的面子也不好。
我師傅是幹啥的?
開棺材鋪的陰陽先生呗!
收拾好家夥什兒後我背着我的黃布袋就和王叔去他家了,他們家和我們的棺材鋪子差不多,都是門面房,外面做生意用,裏面自己住。
不過他們家門面小,打了一個小閣樓,一家三口住在閣樓上,用我師傅的話就是騎樓而居,下面做生意上面睡人,不利于生意的發展。
果不其然,他們家這包子即便好吃也便宜,但賣了七八年了,也就糊口,沒賺什麽大錢。
當我走進這小閣樓時,王叔的媳婦哭得那叫一個慘啊,不知道還以爲是孫子給爺爺送葬呢。
“虎生呐!你師傅呢!可得讓明公救救我們家強子啊!”
我了個姥姥,您把這鼻涕抹幹淨了跟我說話行不?
心裏這麽想我不能就這麽說啊,我尴尬地笑了笑,說:“阿姨,您别着急,我師傅他今天出不了門,我來給強子看看是什麽問題。”
說着我就看向了趟床上的強子,這小子和他爹一個德行,矮胖矮胖的,今年也六歲了,快讀一年級了。
此時的他躺在床上顫抖着,面色全無,嘴巴裏也支支吾吾不知道在說點什麽東西,我裝模作樣地替強子把了把脈,嗯,沒死呢。
随後我問道:“王叔,強子這幾天有沒有晚上去北面的墳地玩兒過?”
“哪兒能啊虎生,強子膽兒小,怎麽敢去墳地玩兒啊。”
嘿,這他娘就奇了怪了,這小子好好的,又沒去過陰氣重的地方,怎麽會成這逼樣兒呢,這也沒發燒沒感冒的,怎麽就起不來了呢?
不行,這事兒得拿我的寶貝羅盤看看。
将羅盤取出後隻見這磁針跳的那叫一個厲害,事情大條了!這地兒有鬼!
我将銅碗拿了出來,将無根水(也就是沒落地的雨水,《西遊記》裏孫猴子說過的)倒在了碗裏,拿出兩片柳葉。
右手結劍指沾了一下無根水往眉心擦去輕聲說道:“一道天水遮陽火,兩片陰木開陰眼。”
又用雙手拿起兩片柳樹葉沾一下無根水朝着眼睛擦去。
我這就算是開過陰眼了,我朝着床上的強子看去……
卧槽!
隻見一名白發蒼蒼、面色全無的老太太,穿着一身白褂子,坐在床邊一隻手按着強子的身體,另一隻手按着強子的嘴巴,此時正對着我邪笑呢!
我特麽當時就差點吓尿了,雖然這老太太不是非常恐怖,但好端端的回頭就見着一老鬼對着你笑你受得了嗎?
我從桌子上抽出銅錢劍,結了一個劍指喝道:“大膽野鬼,青天白日的,膽敢在本師面前作祟,你不知人鬼殊途?就不怕陰司問罪!?”
那老太太收起了詭異的笑臉,站了起來,随着這個動作強子也暈了過去,沒有了動作,可讓王叔夫婦一頓驚吓。
“哪兒來的小陰陽,敢壞老娘的事兒。”那老鬼皺眉厲喝道。
姥姥的,别問我之前被吓了一跳,現在又爲什麽表現的這麽牛逼,這是我師傅教我的,人在遇到鬼的情況下,千萬他娘的不能怕。
因爲你這一怕,身上的陽火就弱了,在人的頭頂和兩肩處一共有三盞陽火,這大多數人都知道,你身上陽火旺盛,那麽鬼都不敢惹你,因爲他們也害怕陽火灼身之苦,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正是這個道理。
但你剛見着人家鬼就他娘認慫,那完蛋了,陽火一弱,這鬼打個噴嚏就把你這陽火給滅了,兩肩火一滅,頭頂的寶貝火再熄了,三燈俱滅,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等投胎去吧。
“放肆,有什麽冤仇竟然這樣害人,不怕我把陰司喊上來治你的罪嗎!?”我揮舞了一下銅錢劍喝道。
王叔夫婦倆看我的眼神也不對了,戰戰兢兢的。
我這麽一說這老太婆像是怕了,畢竟她現在是鬼啊,當然怕陰差,以前有過很多陰陽先生都是能過陰的,想當初打仗那會兒,陰差數量有限,就會找凡人挂陰職,白天當人抓鬼,晚上當鬼抓人,當然,這是抓死人的魂。
但是,我他娘的哪裏會啊,也就特娘的鬼扯。
那老太太幽怨地說:“這能怪我嗎?我那不孝的兒子自從我死後就沒給老娘燒過紙,害得老娘在下面沒衣穿,沒房住,還請了開過光的八卦鏡挂在門頭,真不知道現在這個年頭還有誰能正經開光。
好不容易遇到有人在橋頭給我們這等窮鬼燒錢,錢沒燒完人就走了,這也就算了,還被這小娃子一泡童子尿澆了個幹淨,要不是我跑得快,還差點兒被他傷着,老娘我能不整他嗎!?”說到這裏老太太又有了兩分怒意。
這話說的,八卦鏡不用問,一定是我家那老逼頭子開的光,在我們鎮上誰家請個什麽法器肯定都是從我師傅手上走過一遍的。
鬼整人,一般情況下就分爲兩種,第一種是有恩怨的,比如這鬼是被你害死的,或者你沖撞到他了,第二種就是這鬼窮大發了,整整你,心虛的人就會燒點紙錢來讓這窮鬼走開,第二種情況的話鬼都不會太過分,意思意思就行了,畢竟弄出人命來他們也得倒黴。
而強子這就屬于第一種了,人家好容易能拿點錢還被這敗家玩意兒一泡尿給撒沒了。
瞟了一眼邊上的王叔夫婦,倆人都吓的不成樣子了,看着兒子也不抖了,抱着兒子不敢出聲兒打擾我。
“你這拿不到錢便是定數,你來害人便是有違天意,這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簿上都有記載,也罷,你遇到我便是緣分,你放過這娃子,也省的我們鬥法,今夜子時我再叫這娃子給你燒錢賠不是。
晚上我再去你兒子家将八卦鏡用黑布蒙去,你前去給你兒子托夢,叫他年年燒錢給你,如此可好?”
這也是師傅教我的,能和鬼講道理就盡量講,因爲道理代表了人間正道,邪不壓正這句話誰不知道?
我這麽一通說,老太太也是點頭答應,畢竟她的目的隻是拿錢嘛。
最終留下了老太太的生辰姓名和地址就走了。
這老太太一走我當時就抹了一把冷汗,無力地坐在床邊,此時陰眼還沒關看到這強子左肩的陽火滅了,燃了一張聚陽符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行了,王叔,沒事兒了,有人給野鬼燒紙,你家小子一泡尿給撒了去,這野鬼找上門兒來了,我和人家說好了,晚上十一點你在樓下燒紙錢給這老鬼。
強子過個一會兒也沒事兒了,我這就走了,晚上再來。”我一邊收拾着家夥事兒一遍說道。
完事兒後王叔死活給我塞了五百塊錢兒,我哪兒能要啊,都鄉裏鄉親的,但後來看王叔這架勢是要跟我急眼了,我就收下了。
回到店裏後,師傅正聚精會神地鬥着地主,這老逼頭子,也是潮流,小号多不勝數,導緻我都不知道哪個是他大号,這個号的豆子輸光了就換一個,反正就不帶充錢的。
“拿來。”師傅看着屏幕向我伸手道。
我看了看手中的包子,還是王叔送的,知道我沒吃早飯讓我帶回來吃,我就遞過去了。
師傅拿到手裏感受了一番,扭過頭看着包子說道:“什麽玩意兒?人家小王沒給你錢嗎?”
我沒好臉色地遞了三百塊錢上去,歎口氣說:“給了,人家也不容易啊,有這麽多不錯了。”
媽的,我可得有二手準備啊,打小我身上的錢就從沒超過二十塊,現在我都畢業了,弄點小私房錢藏藏不過分吧?
誰知這老逼頭子接過去後将三百塊錢揣進自己腰包後又伸了出來,說:“别裝傻,還有。”
媽的,沒辦法,師傅都這麽說了,我隻好從褲兜裏拿一百塊錢交了上去,苦逼道:“這回真沒了。”
師傅地主也不鬥了,轉過身苦口婆心地說:“虎生啊,你現在還小,這身上能放這麽多錢嗎?還有一百,你藏在左腳鞋子裏了,師傅我都算出來了,來,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