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不要臉的話,他自從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就想着要娶半夏爲妻了。
可他看得出來洛伯父好像沒有那麽滿意自己,所以一直不敢貿然開口,唯恐被一口拒絕,沒有轉圜的餘地。
誰知道……天上竟然掉餡餅了!
洛伯父不僅願意把半夏嫁給自己,而且還主動提出來。
哈哈!
他不會是在做夢吧?
他這一副唯恐自己‘賣不出去’的模樣,讓洛河也有着一瞬間的震驚。
請問到底是誰在算計誰啊!
半夏則是久久無法說話,待反應過來之後,立即就紅着臉低下了頭。
和珅眼底已盛滿了笑意。
“既是當初立下的承諾,我們自然不敢反悔。而且結親之事,最重要的是娘家一方滿意,洛神醫願意讓令千金下嫁,這是我們求之不得的榮幸,又豈會生出不同意的想法來?”
和珅一席話說得洛河十分滿意。
這态度還差不多。
和珅看向和琳說道:“希齋,今日當着我跟你嫂子的面兒,你必須保證日後好生對待洛姑娘。他日若敢欺負了人家,别說洛神醫,我第一個收拾你。”
“我怎麽會……不用大哥動手,我自己也不放過自己!不對,我說了不會欺負半夏的,我保證!”和琳話都說不好了,顯然是因激動所緻。
洛神醫毫不見外地點點頭,臉上的神情越發滿意了起來。
雖說他拿定了主意不管和珅怎麽說,哪怕阻礙再多,他也一定要想法子促成此事,但這種事情若是能順順利利、和和美美的,那自然是上中之上啊!
馮霁雯原本這幾日還跟和珅商量着問一問和琳的意思,也好想個說法婉拒阿桂府隐約透露出想結親的意思,誰知洛河竟趕在前頭提出了這麽一個‘條件’。
雖說事出突然,但如此一來,馮霁雯自然也是樂得輕松,真心高興。
“那,此事就這麽說定了。”洛河一錘定音了。
半夏拿有些嗔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小姑娘生性純良,雖覺得此事她爹做得讓她一個女兒家在中間身份尴尬,但是……她心底甜絲絲地感覺又在告訴她,這是好事,大家都高興,她再不好意思,也不能做出口是心非、破壞氣氛的舉動來。
她強忍着要跑出去的沖動。
今日洛河的目的隻是将此事定下,求一個心安,至于其餘的,他并不着急。
所以,談完此事過後,他便帶着女兒回去了。
和琳想要跟上去,卻被洛河攆了回來。
和琳有些委屈地返回廳中,卻又被兄長笑着歎氣說了一通:“人家父女說話,你跟上去作何?不過你這未來嶽父脾氣如此,日後你隻怕少不了要給他添堵。”
和琳聽出這是玩笑,但又覺得當真會是這麽回事兒,一時又因終身大事落定,興奮地手都不知往何處放才好。
“大哥大嫂……”他隻喊着,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反正就是高興。
馮霁雯看着他這傻樣,不由也掩嘴笑了起來。
……
半夏可以不去計較自家爹爹自作主張定下她的親事的行爲,但事實卻容不得她不去好奇。
“女兒一直以爲爹不喜歡希齋哥。”她有些羞怯,更多卻是不解:“又怎麽會突然……不對——”她說到這裏一頓,蓦地想到了許多。
不是突然……
當初爹爹分明不肯答應醫治英廉大人,卻仍要跟着一同來京城……
來了京城之後,面對和夫人和大人的請求,也是百般不給面子。
直到後來一拖再拖,自己卻主動提出來要醫治英廉大人——她方才才知道原來并非忽發善心,而是有言在先,跟和夫人提了個未說定的條件……
再結合今日之事來看,這分明就是……早有預謀啊!
“您早在家中之時,已經有此打算了?”半夏睜大了眼睛問。
“我的女兒倒不算太傻。”洛河笑了笑說道。
“可這是爲何?”
想到從前家中長輩但凡有人提及她的親事,爹爹便要黑臉訓斥對方多事的例子,半夏越發不懂了。
她一直以爲,爹爹疼她,不舍得她那麽早嫁出去。
可現在爹爹卻爲了将她嫁出去,做了這麽多她都不知道的籌劃,甚至破了不再出手醫人的規矩,歸根結底也都是爲了她的親事。
“原本我隻是想着入京探一探和琳這小子的家底背景,尚未真正下定決定。”洛河對女兒說道:“後來見他兄嫂這般能耐,委實不是咱們這等布衣能夠高攀得起的,就越發遲疑——爹倒不是擔心别的,隻是怕你日後被人欺負。”
他語氣溫柔,半夏心内感動,就柔聲說道:“和大人和夫人都不是那等仗勢欺人的……希齋哥……他人品醇厚,也極好。”
洛河點了點頭。
“你說得這些,爹後來也漸漸看明白了。”
和珅雖然城府極深,但并不是那等奸詐小人之流,而且對外不對内。
所以他慢慢地又将念頭拾了起來。
尤其是那晚之後——“那晚你哭着來到爹這兒,後來爹也問和琳那小子了。自那時起,爹便知道……阿夏長大了。”
他說着,語氣略有些沙啞起來。
半夏靠在他手臂上,仰臉看着他微微發紅的眼眶,柔柔地喚了一聲:“爹爹……”
“你還不是因爲知道了人家家裏有意給他定親,才哭得跟隻花臉貓兒一樣!”洛河一改方才的沉重,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
半夏臉紅起來。
“所以爹那時便決定好了,一定要将這件親事定下來。”
半夏低聲問:“可這都是後話,您還沒說當初爲什麽會有這個念頭呢?”
洛河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說給她聽。
“這件事情說起來可能會讓人覺得荒唐,畢竟當年我聽到時,便是這樣以爲的……”想到往事,洛河的眼神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