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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醒在看着他們。
劉全在看着他們。
舒志在看着他們。
祖父……也在看着他們。
總而言之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們緊緊抱在一起的情形,神色或木然或揶揄,或不滿或尴尬,各有各的不同。
而從祖父方才那聲類似于‘等得久了有點不耐煩,怎麽還沒抱完,還是提醒提醒吧’的輕咳聲來推斷,他們站在門外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馮霁雯盡量平靜地将和珅推開,臉卻不受控制紅的猶如一隻煮熟了的蝦,就差頭頂冒熱氣兒了。
和珅遂也松開馮霁雯,擡起了頭來。
馮霁雯臉色通紅地擡眼瞅他,這才發現他下巴處長滿了青色的胡茬,是從未見過的不修邊幅,一雙素日裏最是溫潤的眼睛也因疲憊而布滿了紅血絲,眼中甚至還盈了淚光,卻是滿懷希望與喜悅。
這是馮霁雯第一次見到他将情緒如此外露。
也是她頭一回真真切切地覺察到,他哪怕爲人再如何八面玲珑,卻也不過隻是個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人罷了。
充其量也隻是個擅于隐藏自己情緒的正常人而已。
“太嶽父。”和珅轉過身來朝着馮英廉行禮。
他倒沒臉紅,仿佛方才的舉動再正常不過。
馮英廉覺得在這方面,他的心理素質就不如這位孫婿來的強大。
雖然覺得自己不該過問太多年輕人的事情,但這青天白日的,當衆摟摟抱抱真的合适嗎?
但定睛一瞧孫婿這張疲憊的面容和顯然消瘦不少的身形,也就原諒了。
男人累了,回到家需要點安慰,也是說得通的。
于是老爺子就此壓下了内心的微詞,未對此發表什麽意見,全當作什麽都沒瞧見。
但由于隐藏的不是很好,表情控制也不算十分到位,是以整體看起來還是頗爲尴尬的。
而最讓馮霁雯覺得最爲擡不起頭來的還要數馮舒志的反應。
這貨從一開始就幹瞪着一雙眼睛,還老氣橫秋地皺着眉毛,俨然一副看不慣并且不高興的樣子。
最近他剛開始對和珅有點黑轉路,現如今又要功虧一篑地路轉黑了。
哼,還讀書人呢,竟然這麽不知禮義廉恥。
雖然他也不是太确定在自己家抱自己媳婦跟禮義廉恥之間究竟有沒有确切的聯系……
但問題的根源在于,被和珅抱着的這個人,是他長姐。
說的好像和珅抱着别人他就不會生氣一樣?
也不對,倘若抱着的是别人,他沒準兒還要更生氣。
馮舒志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小舅子還真的是挺不好伺候的……
“小醒去門外等着小仙小茶,若是玉嬷嬷來了,立即過來告訴我。劉全兒去一趟廚房,給大爺準備些清淡些的飯菜送來。”這廂馮霁雯出言打破了這種尴尬的氣氛,末了又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
雖然她旁邊這位年輕人好像一點都沒有與她感同身受,也絲毫不覺得哪裏值得尴尬。
論臉皮厚,她果然還是略輸一籌。
兩個下人都被支派了下去,馮霁雯想着和珅必然要與祖父談正事,于是打算将馮舒志這小子也給支開,是以看着他道:“待會兒丁先生該過來授課了,你還不回去等着嗎?”
馮舒志聞言冷笑着看着馮霁雯。
臉上挂不住了吧?
覺得沒臉面對他了吧?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對上他的眼睛,馮霁雯豎起了眉頭來:“……”
這臭小子什麽毛病!
“舒志先回去吧。”馮英廉也發了話。
馮舒志:“……”
好麽,都趕他。
不情不願地應了句“知道了”,小家夥轉身擡腳就要離開花廳。
将踏過門檻,卻忽聽得身後馮霁雯又喚了他一聲。
馮舒志腳下一頓。
“将門帶上。”馮霁雯拿吩咐的語氣說道。
馮舒志一豎眉,險些沒氣的哼出聲兒來。
廳門被合上,馮英廉落座後,和珅與馮霁雯也依次在相鄰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可是案情有進展了?”盡量不去想方才來時的情形,馮英廉正色與孫婿問道。
和珅忽然趕回來,又這麽一幅神情,不難猜出個大概來。
“太嶽父目光如炬,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您。”如此關頭,某人還不忘順帶着拍一把太嶽父的馬屁,再又望向身邊的媳婦兒,道:“多虧了霁雯之前的提醒,我方才想到要從這件案子之外入手,詳查了兩日,果然順藤摸瓜查出了線索來——”
誇完太嶽不忘誇媳婦,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
“哦?”馮英廉疑惑地道:“從其它事情上入的手?”
和珅點頭道:“我命人将刑部及京衙近兩月來辦過的案子都找了出來,一一審看過,最後發現問題牽連竟是在霁雯之前在城外遇到的那群來路不明的惡匪身上。”
馮霁雯大感意外。
團河行宮聖駕遇刺,竟還跟京郊劫匪一案有關?
馮英廉也有着一瞬的意外,但旋即不知想到了什麽,皺眉深思道:“原來如此……”
因爲馮霁雯遭此大險的緣故,故而他與和珅之前一直都留意着京郊劫匪一案。
結案之時,亦覺得有多處不對勁,所以暗中也未停止過暗訪追查。
但奇怪的是,結案之後似乎所有的線索都被抹去了,他查到最後竟是一無所獲。
如今經和珅這麽一說,便陡然明白了!
他是仗着知道的内情多,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馮霁雯卻是懵的,她不解地問:“劫匪一案不是已經肅清結案了嗎?”
“那些所謂的劫匪,其實隻是個幌子罷了,爲的是聲東擊西,擾亂分散朝廷的注意力,從而趁亂在團河行宮内外做手腳。”和珅解釋道。
馮霁雯皺了皺眉。
照這麽說來,那些劫匪在城外滋事殺人,實則是遭人指使,早有預謀?
怪不得如此膽大包天,竟敢在天子腳下犯事。
“可你是如何确定的?”她又問。
“我起初也隻是覺得此事可疑之處頗多,出于猜測而已。”和珅道:“可順着這條線查下去,我很快便發現了一處必然的聯系——團河行宮布防本是由金簡金大人全權負責,可就在聖駕出宮前往團河行宮五日之前,原本該在行宮内外駐守的八旗與綠營駐兵卻少了一半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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