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事關重大,加之又發生在郊外行宮之中,故而消息傳回京中的時間相對晚了一些。
馮霁雯聽罷和珅下落不明及和琳傷重的消息之後,立即就要出城趕往團河行宮。
卻被馮英廉攔下了。
“去不得。”馮英廉鄭重說道:“出了此等大事,此刻京城内外必然已經被全面封鎖,更遑論是團河行宮了。縱然動用關系出了城去,你一個弱女子卻也幫不上忙,反倒還有可能引起麻煩——莫慌,我這便派人前去打探情況。”
馮霁雯雖有些緊張地過了頭,但經馮英廉這麽一說,卻也分得清其中利弊。
如今諸多情況未定,她貿然趕去,确實隻有添亂的份兒。
她攥了攥滿是汗水的手掌心,在馮英廉的示意之下,動作遲緩地坐下。
馮英廉下去安排,她則一直坐在原處等着。
馮英廉這一去便去了足足一個時辰還未回來。
直到有丫鬟前來請馮霁雯去飯廳用飯,并道老太爺出門去了,交待了要她與小公子先用,不必等他回來。
馮霁雯來到飯廳之時,馮舒志已等在了那裏。
見她連句招呼也沒跟自己打,馮舒志主動開了口。
“長姐不必擔心,姐夫他吉人自有天相,必然能夠平安回來的。”他望着馮霁雯說道:“長姐不是常常跟我說姐夫處事謹慎,向來不會有差池的嗎?我想這回必然也不例外。”
這還是他第一回拿這種認可的口氣談起和珅。
如此境況之下,馮霁雯雖顧不得去欣慰這臭小子總算承認了他姐夫的優點,但心下多多少少也安定了那麽一些。
舒志說的對。
和珅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會真的将自己置身于如此絕境?
再者說,他還有那麽多事情沒做,那麽多抱負才能未去施展,人生絕不會在此止步。
“定會平安無事的……”
馮霁雯點着頭,不知是在回馮舒志的話,還是在安撫自己格外緊張的情緒。
然而所起到的效果甚微。
味同嚼蠟地用罷晚飯之後,她回到棠院睡下遲遲無法合眼。
她想了許多。
從最初在諸般設想和珅所有可能遇到的情況,又想到今日他出門前的情形。
今早她是趁和珅未醒之前便起了身。
他醒來之後,她矢口否認昨晚之事,他似醉得太厲害,并未記起什麽,但又一直追問。
她則因昨晚上吃了虧,又沒能睡好覺而心存怨念,對他的盤問很有些不耐煩。
總而言之,态度不算好。
她白日裏還不覺得有什麽,俨然就是‘昨晚出了這麽糟心的事情,我沒說什麽但還不許生生悶氣了嗎’的心态——
但如今卻莫名覺得後悔起來。
雖然團河行宮出事跟她生不生悶氣壓根兒沒有半點幹系。
雖然他也一副半點也沒擱在心上的樣子,該吃吃該喝喝,樂樂呵呵出的門兒。
但她也不知自己爲何忽然變得如此毫無邏輯的心軟且沒有原則起來。
馮霁雯翻來覆去,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漫無邊際地想着。
黑暗中,她睜着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眉心一直緊蹙着。
不管日後如何,此時此刻,她當真不願見他出半分差池。
無論如何,一定要平安回來才好……
……
馮霁雯一夜未睡。
一直都在等着馮英廉或是外面可有消息傳回。
每回聽得外間有丫鬟的腳步走動聲響,她都會以爲是和珅有音信了。
可一直未有等到任何消息。
直到東方天色開始發藍,似亮未亮之際,一直守在前院的小仙匆匆回來禀告,說是老太爺從外頭回來了。
馮霁雯幾乎是聽罷便掀被坐了起來穿衣。
草草收拾罷,便直接往上房去了。
剛從外面回來的馮英廉剛換了身常服,卻掩不住一夜未睡的疲憊之色。
他先示意了孫女坐下說話。
“緻齋還未找到。”馮英廉未瞞着孫女,隻是盡量往好的可能說道:“但聖駕連夜被護送回宮,用以尋人方面的兵力未免有些後繼無力,如今聖駕平安回宮,已加大了搜找的範圍,相信一日之内便會有結果。”
隻是此次在混亂中失蹤之人不在少數,其中不乏貴人,而每個人走失的地點也各不相同,他擔心這些負責找人的侍衛頭目們收了各府的好處,在其中會有輕重先後之分,而自己的人根本沒辦法大量地送進去。
他爲文官,手中不握有兵力,加上不喜歡結黨,故而在這方面便弱了許多。
他與馮霁雯大概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馮霁雯神情複雜地點頭。
搜救是有黃金時段的,倘若和珅再受了傷,那麽時時刻刻都是最爲緊要的。
“據祖父所知,如今團河行宮這種情況,誰能名正言順地介入?”她問道。
暗的不好使,那不妨想想明的。
“除了此次負責聖駕出行的金簡之外,阿桂府算一個。”馮英廉道:“隻是阿桂如今不在京中,你章佳大伯父縱然願意幫忙,可手中沒有兵符根本無法調動兵力。”
“還有嗎?”
“傅恒府爲一等公府,福康安如今兼任正藍旗駐京都統,此次又在随扈之中,若傅恒府肯從中幫忙,倒不失爲一計良策——”經孫女提醒,馮英廉忽然想到了這處關鍵。
隻是他主動找過去,不管結果如何,都算是欠了傅恒府一個人情。
可兩府之間關系向來一般,春和公雖通情達理,但奈何如今人也不在京中。
福康安那崽子最愛幹的事就是爲難月牙兒,他會樂意幫這個忙嗎?
但願意不願意,他都得走一趟。
孫婿的安危才是最緊要之事。
馮英廉心下拿定了主意,卻見孫女搶在前頭站了起來。
“我這便登門求見傅恒夫人——”
她不能讓祖父代她與和珅借這筆人情債。
馮英廉一愣之後,旋即點頭:“傅恒府若肯幫忙自是最好。”卻在示意了馮霁雯先不要着急之後,轉而說道:“可如今處境危急的還有希齋。”
——“他爲護駕中了一箭,傷在右胸處,本不是什麽要命的傷勢,可不料經禦醫診斷過後,卻發現箭上淬了毒,如今尚且昏迷不醒着。”
馮霁雯不由一驚。
“是極難解的毒?”她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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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歹趕在了十二點前,困得已經不行了,現在就滾去睡覺,各位小主晚安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