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這花園裏‘不幹淨’?
曾經的無神論者,在自己親身經曆了穿越之後,世界觀早已崩塌重組了。
這麽一想,馮霁雯頓時沒有再繼續散步的心思了,當即領着小仙回了棠院去。
馮霁雯走後,一道灰藍色的瘦弱身影自密密的茶花叢後走了出來,望着她離去的方向,眼中既有苦澀又有歡喜。
“姑娘,方才馮婆子差人将您上回量做的新衣新鞋都給送過來了,奴婢瞧着可好看了,您要不要瞧瞧?”馮霁雯一回到院中,小茶便上前笑着說道。
喜歡新衣服不單是小姑娘的權力,而是大多數女人的通病,馮霁雯也不例外,加之這些時日身上穿的多是色彩樣式張揚,與她性格嚴重不符的衣裳,眼下聽說自己選下的顔色做成的新衣到了,自然高興。
進了房中瞧了瞧,更是喜歡的不得了。
據說她的衣裳鞋子素來都是馮婆子或劉婆子親自動手縫制的,不僅手藝精湛,樣式繡花上也異常上心,隻是因爲今年二人忙着趕制棉鞋的緣故,才在做成的時間上稍晚了一些。
可衣裳的質量卻是半點也沒有怠慢。
馮霁雯試穿了一身,因旗服樣式偏向寬松的緣故,故也還算合身,并未将自半月前量做衣裳後又瘦了不少的身形顯露的太過明顯。
但往鏡中一瞧,那張臉卻已不比往前的虛胖和嬰兒肥,那隻雙下巴也不知在何時不見了蹤影,雖然乍一看還是圓乎乎的,但已隐隐顯現出了幾分少女原本該有的嬌俏來。
身體變得輕盈的同時,身心也随之愉悅,心情大好的馮霁雯去書房新拆了一令紙,持筆寫了一首李白的将進酒,一氣呵成後将筆擱下,拎起來在面前仔細瞧了瞧,滿腔自戀地點了點頭,暗贊自己這手瘦金體又進佳境。
她這廂正聚精會神地練着字,滿心投入着,待小仙進來掌燈,才知天色已近昏曉。
“祖父可回府了嗎?”完成筆下最後一捺,馮霁雯問道。
“還沒呢,但廚房的晚飯已經備下了,待老太爺一回來,便可用飯了。”小仙答道。
“今日怎麽回來的這麽晚……”馮霁雯開始着手收拾紙筆,一面随口說道。
往常的這個時候,英廉該是已經從内務府回到家中了。
若有事不回來用飯的話,也多半會讓随從回來說一聲兒。
馮霁雯正想着要不要派個下人去内務府打聽打聽是不是臨時有了什麽事,卻見小醒從外主間走了進來,稱是英廉回來了,要她去飯廳一同用飯。
馮霁雯這才放心下來,稍稍收拾了一番,拿皂角胰子淨了手,便往飯廳去了。
飯廳中,英廉已經換下了朝服,穿着一身寬大的深紫色對襟居家綢袍,見馮霁雯進來,才擺手讓丫鬟開始傳菜。
天氣漸漸地冷了,菜上的太早容易冷掉。
馮霁雯對他行禮後,剛一落座下來便發覺老爺子臉色不大對勁。
她剛要問一問,隻聽馮英廉主動開了口與她說道:“那晚夜襲丁先生的人今日下午果然又去了——被咱們的人當場捉住,五六個人全都是市井上的小喽啰,經不起吓,一聽要送他們去見官,立即就将幕後唆使他們之人招認了出來。”
說到這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看向馮霁雯問道:“可你猜是誰?”
她認識的?
馮霁雯将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所接觸到的爲數不多的人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最後卻是輕輕搖頭。
她實在想不出自己認識的人中,誰會跟丁先生有仇。
“是你表姑家的長子,黎隽。”
馮霁雯略吃了一驚。
她對汪黎隽的印象到底還算深刻,畢竟性格氣質實在鮮明。
可他同丁子昱有什麽過節嗎?
馮霁雯覺得蹊跷,問罷了馮英廉之後,才知道竟還是因爲之前在她家府門前那一遭爲難——本是丁子昱吃了虧,可汪黎隽卻覺得他因此才受到了父親的責罰,心中很是憤懑,大抵又見馮霁雯不常出門,身份又擺在那裏,報/複無望,這才将目标轉移到了丁子昱身上。
打算讓别人出面狠狠教訓教訓他來出一出氣。
“……”這蠻不講理的性格,讓馮霁雯再次深深爲之折服了。
“那後來如何了?”牽扯到汪黎隽,事情隻怕沒有那麽好處理了。
“你那表姑父汪士英得知了此事,自然又對他一頓教訓。可到底是自家的孩子,難免護短心切,又生怕此事真的被鬧到官衙去,屆時要有損他的官聲,便早早地等在了内務府外,同我一番道歉,又讓我勸一勸丁先生息事甯人。”
馮英廉說到此處,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搖着頭道:“可此事受屈的乃是丁先生,我亦無法做主了結,便與他直言無法幫忙,讓他直接尋丁先生去了——”
馮霁雯聽罷點了點頭。
“祖父這樣做,确實最爲妥當。”
隻是丁子昱到底是個讀書人,不可能堅持‘得罪’汪家,此事怕是隻有大事化小了。
“汪家一門在聖祖年間,也曾是出過一位帝師的,族中官至三四品者也有三位,如今卻是越發衰落了。”馮英廉出言感慨了一句。
汪士英膝下除了汪黎隽之外,嫡出庶出的兒子也不少,參差不齊的雖不是個個都如汪黎隽這般惹是生非,可挑尖兒的卻也一個沒有。
到底是旁人家的事情,祖孫二人也沒有過多讨論。
熱騰騰的飯菜傳上飯桌兒,馮英廉笑呵呵地将一塊兒皮焦裏嫩的烤鴨肉夾進了馮霁雯碗中。
飯後,馮霁雯又陪着馮英廉聊了些家常和府中的賬務一類,由于她表現的還算争氣,馮英廉已經試着讓慶叔開始将府裏的中饋逐漸地移交到了馮霁雯手中一小部分,讓她練着手。
回棠院的路上,馮霁雯思索着從馮英廉那裏問到的幾處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回了房中便讓小仙取了慶叔昨日讓人送來的賬本兒翻看起來。
小仙拿手試了試桌上的青花茶壺,覺得有些涼了,便吩咐小茶去沖一壺熱的過來,自己則帶了小羽去了耳房爲馮霁雯準備洗漱事宜。
小茶回來的時候,馮霁雯正将賬本兒上所看不懂的地方拿筆仔細地另記在另外一本冊子上,表情專注認真。
小茶替她倒了杯熱茶,便立在了一側。
馮霁雯抄寫完畢之後,伸了伸有些僵硬的手臂,餘光一掃,卻見小茶還站在旁邊。
一般來說,二等丫鬟若非經主子傳喚,多是守在外間的,而不是同一等丫鬟一般,可随時貼身伺候。
小茶來棠院這麽久,對這些規矩當是早已爛熟于心。
是以馮霁雯打量了一番她的神情,試探問道:“可是有話要同我講嗎?”
不擅僞裝的小茶點了點頭。
“是、是奴婢的娘親,要奴婢帶幾句話給姑娘您……”她低聲說道。
馮霁雯愣住了。
道理她都懂,可小茶的娘親是誰?
要小茶給她傳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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