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霁雯雖然沒有親眼瞧見,但聽說紀先生第一天上課就直接把小犟頭馮舒志給徹底征服了,服氣的不行,據說拜師的當場,便當衆流下了欽佩的眼淚。
且神奇的是,自從學了騎射之後,馮舒志讀書也有勁兒了,這不,這月月底在丁子昱設下的小考裏,十道題竟然隻錯了八道,足足答對了兩道!
這可是在他的月考生涯上前所未有的奇迹。
馮霁雯聽罷感到十分欣慰,連忙将消息告知了馮英廉。
老爺子更是大喜過望,仿佛看到了馮家久違的希望,直稱贊丁子昱教學有方。晚上還特地設下了豐盛的宴席來感謝他,邀了紀迎明一起陪同,三人一番暢飲,隻是丁子昱連聲地稱自己愧不敢當,都是馮舒志自己肯用功學習,才能有今日的碩果。
不知道的還以爲今日是馮舒志高中狀元之日。
就連向來膽小怕事、一離開自己的院子就特别沒有安全感的蕪姨娘也難得親自來了回棠院,同馮霁雯道謝。
馮霁雯起初還不知道她要跟自己道哪門子的謝,聽蕪姨娘說了半天才知道是她說服英廉給馮舒志請騎射師傅,并給他購置騎射行頭等事。
馮霁雯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值得謝的,在她眼裏她頂了這個身份,便是馮舒志的長姐,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外乎是一個長姐該做的事情。
可眼見着蕪姨娘越說越感動,俨然已經潸然淚下的模樣,馮霁雯也不好打斷她,隻任由她在棠院裏哭啼了一場,将表謝意的話全都說完說痛快了,才讓人将哭的已有些神志不清的蕪姨娘給送了回去。
前院那邊,宴席也畢了,眼見時辰不早,丁子昱又飲了些酒,馮英廉便欲讓仆人送其回居處,卻被丁子昱婉拒了,加之紀迎明言他與丁子昱同路,路上可以照應着,馮英廉便放心下來,未有再堅持。
然而就在丁子昱即将到達住所之時,竟在一條暗巷中忽然遭到了一夥五六個身份不明的年輕人手持棍棒偷襲。
對方一句招呼也沒有,沖上來便将手裏胳膊粗細的實木棍子往二人身上砸!
丁子昱被人一棍子打在了肩頭,疼的酒醒了大半,連聲質問對方是誰,跟他有何冤仇。
而對方哪裏會回答他,手下毫不留情,倒像是要取人性命一般!
好在紀迎明沒有過多飲酒,大半輩子的武更不是白練的,起初雖因沒有防備而挨了幾棍子,但瞅準了時機奪過了一支棍棒來,很快便仗着行武出身的優勢占據了主動,五六個人又隻是普通的小喽啰,哪裏是他的對手?挨了一頓揍,眼見沒有勝算,趕忙腳底抹油開溜了。
但見丁子昱身上負了傷,又擔心那夥人會再次偷襲,紀迎明權衡之下,便讓丁子昱去了他家中借住一晚,丁子昱不是意氣用事之人,當即道謝應下了。
次日早,英廉下朝之後得知丁子昱因受傷而沒來授課,轉而向紀迎明細問了一番,才知昨晚丁子昱的遭遇。
“那夥人定是沖着丁先生來的,就守在他住所附近,像是早有圖謀的。”紀迎明道:“可當時巷子中光線過暗,無法确定對方的形容,縱是報到官衙,卻也絲毫證據都沒有。”
馮英廉皺着眉頭說道:“可據我所知,丁先生平日爲人處事謹慎小心,怎會得罪了這等人?”
“我昨晚也問了丁先生,可他也是一直搖頭稱根本想不起自己曾得罪過誰。”
“但此事若不解決,日後隻怕還有隐患……丁先生總不能一直不回家住,待傷好之後來回授課,隻怕也讓人難以放心。”馮英廉道。
紀迎明歎了口氣,說道:“可丁先生父母早逝,家中全無背景,此事若要妥善解決,隻怕還得勞英廉大人多多爲他費心了。”
“這是自然,丁先生既是在我府上教學,我馮某自是要保證他的安危。”
話是這樣說,可沒有線索,英廉縱是想幫忙,卻也無從下手。
午間吃飯的時候,馮霁雯聽他說起此事來,已沒有太多意外。
事實上,她得知消息的時間要比馮英廉還早一些。
見馮英廉爲此費心,馮霁雯思忖了一下,方道:“若說辦法的話,我倒是想到了一個,隻是有些冒險。”
一聽孫女有辦法,馮英廉忙讓她講來聽聽。
“聽紀先生所述,對方來勢洶洶,像是同丁先生有深仇一般,最後是眼見不敵才不得已撤去……但他們并未留下線索,故我認爲若讓他們有機可乘的話,定還會再次對丁先生下手。”
“可不就是在怕這個嗎?”
“祖父,這有什麽好怕的?他們若再也不冒頭了,讓丁先生白白吃了個悶虧那才可怕呢。”
馮英廉雖沒辦過什麽案子,但到底也是吃官糧的人,聽馮霁雯這麽說,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即皺起眉頭思索起來。
“所以越是在這個時候,才越不能讓丁先生躲着——”馮霁雯繼續說道:“丁先生如今有傷在身,需要暫停授課,便讓他在家中歇息一段時日吧。”
隻需暗中讓人保護他的安危,等着那些人自投羅網就是了。
馮英廉覺得此法可行,卻還是讓人先行去征詢了丁子昱的意見。
丁子昱雖然是個文人,平日忍讓的慣了,但也不肯吃這個悶虧,加上此事若不解決還會留下後患,如今又有英廉在背後施以援手,便也沒什麽可怕的,當即就從紀迎明家中搬了回去。
隻是一連等了三日,也不見什麽動靜,這讓丁先生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馮英廉告知他不能操之過急,且就當是在家中安心養傷便可。
丁先生答應下來,隻是操心着馮舒志的課程,生怕好不容易扶起來的學生又倒下去,于是每日仍舊會寫一些配合着馮舒志課程的生字送來,讓馮舒志照着練習。
至于詩詞之類,隻能等傷愈之後再補上了。
于是近來馮舒志的課程被騎射排滿,倒讓閑不住的紀迎明教了個痛快,據說馮舒志也學的十分賣力,大有長進。
馮霁雯今日下午去看了一回,遠遠地隻見馮舒志射出去的箭堪堪插在了箭靶的邊緣處,确實是……精進了不少——好歹沒再射空靶了。
從馮舒志練習射箭的後花園空曠處離開之後,馮霁雯沒急着回棠院,而是帶着小仙在園子裏走了一圈兒散步。
天氣漸漸地寒了,可午後的陽光十分暖和。
馮霁雯舒服地直想喟歎。
一具健康的身體,沒有紛争的家庭,衣食無憂的悠閑歲月,她夢寐以求的生活竟然在幾百年前的大清朝實現了。
隻是,這種每回來花園散步,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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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謝謝的打賞~大年初五一早就吃了餃子:-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