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欲這東西向來是無拘無束,勢不可擋。
對薛五而言,劉婷雲是他唯一一個想得到,卻沒得到的女人。
得不到的,永遠充滿誘|惑。
就像是吃魚,卡到了一根刺,看不見,摸不到,但忽略不了,時不時扯一下你的神經末梢。
不拔了,死活也痛快不了。
“在國外待了一段時間就是不一樣,”薛五倚着車門,身子向劉婷雲那裏前傾幾分,玩味的笑道,“臉蛋都水潤了不少。”
劉婷雲冷着臉,“那男的,是你派人抓來的?”
薛五斜睨她一眼,“難不成你以爲那種連老年人都騙的還有良知?”
劉婷雲無視他的嘲諷,“你怎麽知道我家的事?”
薛五笑的格外迷人,“我關心你啊。”
一臉厭惡,劉婷雲想到什麽,“那十幾萬是你的?”
薛五朝她吐出一口煙霧,“可以是你家的。”
劉婷雲剛要說話,左側那扇門裏突然出現一個大媽,“婷雲啊,帶男朋友回來啦!”
她的嗓門大,一嗓子出去,周圍幾家都好奇的出來看。
“那車好酷啊。”
“車前面好像是一頭牛,還有那種标志的車?我都沒見過。”
有知情的說,“是蘭博基尼。”
他一說價格,就引起了更大的騷動。
一雙雙眼睛往薛五身上瞟去,像是要把他渾身上下,每一樣東西都拿出來評估一遍。
很快,薛五就得到一個标簽——富豪。
“我就說嘛,婷雲演過電視的,還去國外了,眼光肯定很高,一般的是看不上的。”
“這下婷雲媽總算踏實了,不成天念叨女兒嫁不出去了。”
“婷雲,你男朋友哪兒人啊?做什麽的?”
“你跟你男朋友在國外做生意嗎?”
大家七嘴八舌,沖薛五投以友善的眼神,年輕一輩兩眼放光,男的看車,女的看帥哥。
劉婷雲頭疼欲裂。
村裏跟她同齡的都當孩子媽了,就她還沒結婚,沒意外的,成了那些人拿來消遣時間的對象。
這突發狀況不止驚動了他們,她也懵逼。
看到這情形,薛五嘴邊的煙抖了抖,他低頭拍拍胸前的煙灰,用隻有劉婷雲能聽到的音量說,“男朋友?”
劉婷雲的表情就跟吃了蒼蠅一樣。
不一會兒,這事傳開了,街坊四鄰都知道劉婷雲的男朋友長的帥,開豪車,是個有錢人。
大家夥一窩蜂的跑過來,門檻都快擠破了。
劉父劉母措手不及,兩人打量女兒身邊的男人,眼神交遞信息。
“看起來歲數比婷雲大。”
“大幾歲沒事,又不是大了一輪兩輪。”
“你看見沒,那男的耳朵邊的頭發都白了不少。”
“遺傳的吧,我看那小夥子很有精神。”
“婷雲第一次帶朋友回家,應該很滿意吧。”
“應該是。”
各自收回視線,劉父拿出家裏最好的茶葉招待薛五,劉母眉開眼笑,錢拿回來了,女兒的事也有着落了,雙喜臨門。
看叔叔嬸嬸,大伯他們聞訊過來,劉婷雲要瘋了。
她很想摔門出去,或者不管不顧的和他們解釋,發脾氣,甩臉色,把場面搞的尴尬,父母難堪,村裏人不歡而散。
但劉婷雲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理智和腦子好好的,她沖動不起來,做不出那些舉動。
堂屋,院裏,門口,都是人。
村裏就是這樣,誰家有點事,家家戶戶全知道了。
薛五沒當場拆穿,他坐在椅子上喝茶,坐姿端正,謙虛,禮貌,穩重。
如果不是他偶爾掃向劉婷雲的餘光充滿戲谑,活脫脫就是變了個人。
劉婷雲的眼角抽了抽。
趁着劉母去廚房忙活,她趕緊溜進去。
“媽,我跟薛五不是男女朋友。”劉婷雲說,“我們連朋友都不是。”
“啊?”劉母摘菜的動作一頓,“那你還帶人回來?”
劉婷雲冷哼,“是他自己來的。”
劉母不信,“不是朋友,那他怎麽會知道我們家的住址?”
劉婷雲啞口無言。
“媽,一時半會跟你說不清,但是我跟他真沒什麽。”
劉母盯着女兒,好一會兒,她把菜扔袋子裏,生氣的說,“白高興一場。”
劉婷雲哄道,“媽,以後我一定給你帶回一個又高又帥的女婿。”
“以後?”劉母說,“你媽還不知道能活幾年?”
“說什麽呢。”劉婷雲呸呸呸了幾下,“那肯定長命百歲啊。”
劉母哎一聲,“那怎麽辦?你爸,大爺二爺他們在跟薛五聊着呢,都拿他當我們家準女婿了。”
“婷雲,你别說了,回頭我找個機會,就說你倆因爲工作的原因吹了。”
劉婷雲翻白眼。
“不過,”劉母說,“搞不好你倆真能成,到時候也省的說了。”
劉婷雲斬釘截鐵,“不可能。”
“緣分這事說不準的。”劉母笑道,“媽看你跟他有夫妻相。”
“夫妻相?”劉婷雲一臉驚悚,“媽,你别吓我了。”
她在廚房躲着,吃掉了幾個西紅柿,一根黃瓜,倆白蘿蔔。
“婷雲,薛先生呢?”
門口傳來劉父的聲音,“出去接個電話怎麽就沒影了?”
劉婷雲撇嘴,“他有手有腳,想去哪,我也管不着啊。”
劉父沒好氣的說,“你這孩子,他是第一次來我們家,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迷路了……”
劉婷雲嘀咕,“迷路了才好。”
薛五沒迷路,他提着高檔禮品回來,“叔叔阿姨,我剛才是去車裏拿東西了。”
臨時叫助理買的,都是适合送老人的東西。
劉母瞅老伴。
劉父尴尬的咳一聲,那會兒他還說這年輕人來的時候兩手空空,不懂禮數。
是他誤會了。
劉母一看禮盒包裝就知道很貴重,不是便宜貨,她趕緊眼神告訴老伴。
劉父皺皺眉,“讓薛先生破費了。”
薛五笑的得體,“應該的。”
劉婷雲站在一邊,煩躁的扯扯嘴角。
耳邊的噪聲到傍晚才消失。
劉父劉母硬是留下薛五吃了晚飯,劉婷雲的頭頂烏雲罩頂。
薛五是被奶奶帶大的,懂得怎麽讨長輩歡心,有長輩緣,劉母是越看越順眼,劉父也是笑容滿面,字裏行間透着贊賞。
劉婷雲覺得父母被薛五洗腦了。
八點多,薛五動身離開,劉母對女兒使眼色,“婷雲,送送薛先生。”
劉婷雲喝着果汁,充耳不聞。
劉母強行拿走她手裏的杯子,把她往門口推,砰的把門關上。
劉婷雲,“……”
鄉下的夜晚,蟲鳴聲是一個完善的樂隊,孜孜不倦。
薛五手插着兜,“你媽的手藝不錯。”
“哦對了,臨走前,你爸叫我有空常去坐坐,陪他喝茶下棋。”
劉婷雲偏過頭看他,“這樣有意思嗎?”
聽她的口吻,薛五沉下臉來,“劉婷雲,别搞錯了,我是在幫你,要不是我,下午你就會被村裏人的口水淹死,還連累你爸媽,他們會因爲你,今年下半年都不能安心。”
劉婷雲抹了把臉,她啃着下嘴唇,“薛五,我跟你說實話,我這人很庸俗的。”
“會出現在女人身上的缺點都可以在我身上找到,譬如愛慕虛榮,矯情……”
薛五說,“你今天的唇膏顔色不錯。”
話聲被打斷,劉婷雲又繼續往下說。
“薛五,你對我,就像是小孩子想吃一樣零食,吃不到的時候,會幻想零食是什麽味道,吃了會有多好吃,一旦吃到了,也就那樣。”
“零食而已,品種多的是,你大可以選别的,何必隻盯着一種。”
“嗯,說的有幾分道理。”薛五露出笑意,“不如你跟了我,看我什麽時候吃膩了。”
劉婷雲擡手扇過去。
薛五抓住劉婷雲的手腕,直接把她甩到車上,壓住她,抵進她的腿間。
一系列動作發生的極快。
劉婷雲大力掙紮。
她的反抗讓薛五動怒,“媽的。”
他低頭,碾上劉婷雲罵罵咧咧的兩片唇。
劉婷雲瞪大眼睛,出口的咒罵全成了暧|昧的聲音。
片刻後,薛五舔掉唇上的血,熱氣噴在劉婷雲臉上。
“我薛五想要女人,什麽樣的沒有,”他的話鋒一轉,拍了拍劉婷雲的臉頰,用力捏住,“你三番兩次不知好歹,劉婷雲,别給臉不要臉。”
劉婷雲的臉被捏的變形,她破口大罵。
“你以爲那些女人往你身上湊是愛你嗎?她們不過是爲了你的錢。”
“薛五,你最好祈禱薛氏永遠不要破産,否則,你就什麽都不是了。”
薛五将劉婷雲推進車裏,一把掀起她的裙子,力道野蠻兇狠。
臉色煞白,劉婷雲又踢又打,“薛五,你這種人,這輩子都不會得到一個人的真心!”
侵|占的動作一停,薛五意味不明的俯視劉婷雲,看清她眼中的憎惡和委屈。
吃飯的時候,目睹她和父母的相處,像一個小女孩,會撒嬌,耍賴,怎麽到他這兒,跟瘋婆子一樣。
就不能給他點笑臉?
薛五起身,坐在旁邊,衣襟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下去。”
劉婷雲不顧淩|亂不堪的衣和發,立馬出去,一刻也不停留。
車裏再無燥熱的氣息,薛五眯着眼睛抽煙,真心?
他的腦子裏出現一個女人的臉。
怎麽沒有,那個女人說愛他。
第二天,薛五出現在精神病院。
“黃筱,我來看你了,歡迎我嗎?”
黃筱神情呆傻。
摸了摸黃筱圓潤的下巴,薛五啧啧兩聲,“看來你在這裏過的很好啊,都胖成這樣了。”
黃筱突然一口咬住薛五的手。
嘶,薛五低罵,“你他媽竟然敢咬我。”
“給老子松口!”
黃筱不松口。
薛五大力扣住黃筱的下巴,她被迫松開牙關。
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面有一排帶血的牙印,薛五怒氣沖天,怒吼道,“别他媽在我面前裝瘋賣傻,黃筱,你該感謝劉婷雲,如果不是她的詛咒,我還真想不起你。”
黃筱被吼的往後縮。
薛五扯開一邊的嘴角,“好了,我們來好好聊一聊吧,聊聊你是怎麽真心對我,又是怎麽跟我二叔勾搭上的。”
“記住,你隻有一次機會。”
半小時後,薛五離開,醫生進去一看,黃筱額頭有血,地上也有,磕出來的。
不到一周,幾個專家來給黃筱診斷,說她沒有問題,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黃筱出院當天,薛氏董事長對外公布,他與太太因感情不和離婚,孩子歸女方扶養。
各大媒體本想挖點獨家,卻發現黃筱不知去向。
把報紙放下來,唐依依喝了口茶,就在前不久,她收到一份郵件,是薛戍發的,對方舍棄一切去找黃筱了。
“這是薛戍的股權轉讓協議,簽字就生效了。”
秦正淡淡道,“你自己決定。”
“比起這個,”唐依依說,“我更感興趣的是,薛五怎麽想通的?”
秦正看她。
兩人異口同聲,“劉婷雲。”
之後相視一笑。
日落黃昏,燥意淡去一些。
唐依依跟秦正去花園散步,兩隻貓跟在他們後面,又竄到前面,往花叢裏鑽。
“茶樓什麽時候開業?”
“定在十一。”
秦正的眉頭一皺,“中秋不行嗎?”
國慶他早有安排,想帶這女人去旅行。
唐依依搖頭,“中秋開業,時間會有點倉促。”
秦正捏了捏鼻梁。
走了一段路,唐依依坐在木椅上,秦正坐她身旁。
“明天我要出差,你能不能帶富貴和吉祥去打疫苗?”
“好。”秦正瞥了一眼在草地上打滾的兩隻貓,他握住唐依依放在腿上的手,摩|挲了幾下,“你把要帶的東西給我。”
唐依依說,“帶疫苗本就行。”
她看向一處,“那邊有好多石榴。”
秦正也看過去,“我發現你對吃的東西特别上心。”
唐依依無意識的頂嘴。
微風輕輕拂過,花草随着它的撫|摸舞蹈,男人側低頭,目光落在女人臉上,眼角眉梢都蘊着柔情。
氣氛很好。
說着最平常不過的事,身後是美如畫的夕陽,秦正突然單膝下跪。
他沒有做任何準備工作,因爲他不想給唐依依一丁點能察覺到的蛛絲馬迹。
平淡直接,卻是最能擊中人心的。
唐依依向來很敏|感,觀察細微,但這次真的一點預兆都沒有。
她愣住了。
秦正凝視着面前顯得有些慌亂的女人,“年初那晚,我本來想這麽做,但是那晚你搶在我前面說了,你告訴我,要和我離婚。”
唐依依抿唇,想起了那一幕。
姿态虔誠,秦正的嗓音沙啞,“過去的二十多年,我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
他的喉結滾動,“請你給我一個可以在未來的幾十年照顧你的機會。”
唐依依靜靜的看着他。
秦正的眸光深情,每個字都發自肺腑,“唐依依,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做我的妻子?”
兩隻貓也過來,一左一右蹲着,像一對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