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杵着做什麽?”
見女人完全不把他的話當回事,秦正怒火中燒,“我說我要泡個澡。:3wし”
“你有手有腳。”唐依依怎麽也有一米六八,不是嬌小可愛的長相,吼起來,架勢不小,“自己不會放水嗎?”
秦正愣住了。
下一刻,他的眸光一沉,“你找死是不是?”
唐依依呼吸急促,瞪着他。
兩人無聲的僵持。
半響,秦正淡淡的笑了起來,他俯身逼近,一把将唐依依按在胸口,唇在她耳廓磨蹭。
“這樣比過去有意思,不是嗎?”
唐依依毛骨悚然。
浴室敞亮,奢華,彌漫着水汽,一高一瘦兩道身影在白牆上晃動,交織,又錯開。
秦正倚着浴缸邊緣,結實的手臂随意擱在兩側,露出大片麥色胸膛。
他伸手,端走旁邊的高腳杯,淺抿一口紅酒,“過來,給我按按頭皮。”
唐依依冷冷的看着他。
秦正的低笑聲響起,充滿危險,“唐依依,你要處處跟我逆着來,我有的是法子把你那身刺給一根根拔了,讓你體無完膚,不信你試試。”
唐依依的臉色陰沉,她的眼底徒然閃過一道光亮,抿緊的嘴角翹了翹,“要我給你按頭皮是嗎?”
說着,唐依依撸起袖子,蹲在秦正身邊,細長的十指伸進他的濕發裏。
白手,黑發,糾纏着,尤其醒目。
頭皮傳來刺痛,秦正的面色鐵青,該死的,這女人是想在他頭上紮出馬蜂窩嗎?
“出去!”
心裏譏笑,唐依依收回手,視線不經意經過那面大鏡子前放置的洗手台,白淨又寬大,她又怪異的回看一眼,定住。
腦子裏猝然出現一個聲音,嘶啞低沉,裹着恐怖的欲|望與不容拒絕,“坐上去。”
“看看,你多美。”
怎麽會冒出那幾句話?是在哪部電影裏聽過的台詞,還是哪本書上看過?
那麽露|骨,光聽着就能讓人浮想聯翩。
唐依依臉上的血色褪去,蒼白的近乎透明。
她的嘴唇蠕動,顫抖,卻是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秦正察覺到唐依依的視線停留之處,他的目光驟然暗了暗,漫不經心的開口,嗓音帶着幾分不明的沙啞。
“想坐上去嗎?”
那幾個字仿佛一把鐵錘,重重敲在唐依依的頭上,她頓時頭暈眼花,踉跄着跑出去,背看着牆壁,大口大口喘氣。
不一會兒,冷汗就把唐依依的後背打濕了,她抹了把臉,從包裏翻出手機。
精神分裂,雙重人格……
輸入又删掉,唐依依一頁頁往後翻看,一無所獲,腦子快要炸裂。
到底是怎麽了?
唐依依跌進沙發裏,使勁抓了抓頭發,自從早上莫名其妙在亭子裏睡過一覺,做了一場夢,她的腦子裏就開始出現零碎的東西,有聲音,也有場景,都很陌生。
仿佛有隻手拿着刀,把她的腦顱切開,強行塞進去了那些東西,格格不入。
可又剮不掉,竟然以恐怖的速度,無聲無息地在她的記憶裏紮根了。
如果那個和她有着相似面貌,同名同姓的女人出現,那她的生活軌迹就能回到原來了。
唐依依忍不住去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除非人死了,不然以秦正的手段和勢力,找到人是早晚的事。
那時候她就能擺脫了。
但是……
唐依依把臉埋在手心裏,她是孤兒,無父無母,更沒有兄弟姐妹,所以絕不可能出現什麽血緣羁絆之類,無法用科學說明的現象。
那她到底是怎麽了……
浴室的秦正泡完澡出來,女人坐在椅子上剪手指甲,既沒有同過去那樣,拿着大毛巾給他擦幹頭發上的水,也沒有爲他準備睡袍,一杯茶水,把他當空氣了。
莫名地,秦正感到不快,那種不快并不純粹,混雜着扭曲的抑郁。
空氣裏多了濕氣和清冽的香味,唐依依沒擡頭,繼續磨着小手指的指甲。
她想過了,現下無處可逃,索性硬着頭皮往下過,命就一條。
當是被瘋狗追趕,疼就忍着點,總會撐過去的。
橘黃色指甲剪被拿走,丟到沙發上,唐依依也被丟過去,差點摔到地上。
一滴水珠在秦正鼻子上凝聚,顫顫巍巍的,啪的砸到唐依依臉上。
從唐依依的角度,可以将身上的男人雙眸深處沸騰的東西看的一清二楚。
她僵着不動,“秦正,我們談談吧。”
秦正的目光在她身上遊走,“說。”
唐依依的語氣少有的商榷,“你先讓開,這樣我沒法跟你說話。”
她說完,身上的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無動于衷。
就在唐依依不抱希望時,禁锢她的力道一輕。
秦正倚着沙發,長腿交疊,伸手摸到煙盒。
唐依依将思緒捋了一遍,她冷靜的說,“我知道我跟你的前任秘書長的很像,但我真的不是她,如果你是想把我當成……”
砰,打火機扔到桌上,發出很大的響聲。
唐依依蹙眉,她不知道那句話是怎麽激怒到了這個男人。
深吸一口煙,秦正的氣息喘而粗重,“你告訴我,白天一天都發生了什麽?
唐依依滞住。
白天她的腦海裏亂糟糟的,猶如失靈的開關,永不到站的火車,就沒有消停過。
秦正扣住唐依依的下巴,“說話。”
唐依依被迫擡頭,臉上的情緒無處遁形,“你不是派人跟着我嗎,發生了什麽你會不知道?”
他現在不想說一個字,怕自己沒忍住,把這女人掐死,秦正的眼眸一眯,膝蓋抵開唐依依的腿……
樓下,管家領着傭人立在一側,耳邊傳來撕打聲,咒罵聲,摻雜着東西摔砸的響聲,他們的神情是一緻的驚愕。
之後,又均都沉默起來。
詭異的氣氛在大廳蔓延。
他們難以想象,先生吃苦頭的畫面是什麽樣子。
過了很久,樓上的動靜消失了。
管家揮手,“下去休息吧。”
傭人應聲,回房去了。
管家看看樓梯口方向,長歎一聲,那倆孩子要走到一起,還有很長一段彎路。
希望先生能早一些醒悟。
卧房裏響着喧鬧聲,床對面的牆上安裝了電視,史無前例,依然沒有減輕床上的僵硬氛圍。
唐依依的身子遮在被子裏,隻露出一個腦袋,唇上有血塊凝結,眼角潮紅,發絲淩亂,她除了轉動眼珠子,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懶的收拾。
旁邊的秦正胸膛,下颚,耳後,脖頸裏都有抓痕,慘不忍睹。
他取下眼鏡,用兩根手指捏了捏鼻梁,隐忍着什麽。
“躺我身邊來。”
唐依依把被子一壓,“不用了,我這邊有地方。”
秦正的口氣硬邦邦的,“給你上藥。”
呼吸一頓,唐依依的眼角掃過去,警惕又冷淡道,“你還是給你自己上吧。”
秦正不再多說一句。
剛才已經是他這輩子的第一次低頭,沒有第二次。
某台的大型勵志節目正在重播,精彩紛呈。
唐依依合上眼皮,試圖找到睡意。
昨晚她是在藥物的作用下昏睡過去的,一覺到天亮。
今晚不同,她是清醒着的,身旁多個老男人,還是不定時發病的變态,每一分都異常難熬。
被子掀開,秦正起身,邁步走出房間。
唐依依松口氣。
正在她準備跳下去鎖門時,門又從外面打開,出去的人回來了。
秦正瞥了一眼唐依依,沒有錯過她在看到自己進門那一刻的失望,他的心口充斥憤怒,嗤笑道,“放心,我晚上就在這裏睡,哪兒也不會去。”
唇角一抽,唐依依轉頭躺回床上。
反手帶上門,秦正拉開椅子,把電腦打開,開始處理公務。
拿遙控器一個個換台,重複兩遍,唐依依又去刷手機,她收到一張劉婷雲發過來的照片,穿一身丫鬟打扮的淺綠色古裝,标志性的剪刀手。
這個點,劉婷雲還在劇組,累成死狗。
她坐在馬紮上面跟唐依依發短信,今天是進組第二天,身心俱疲。
導演想要最好的效果,一個鏡頭反複的拍,她可以接受,畢竟這是她喜愛的事業,也享受那個塑造角色的過程,但劇組有個小妖精,就真的要命了。
其他人什麽感覺,劉婷雲不太清楚,她是快憋出火來了。
那柳憐仗着是薛五女朋友這層關系,鼻孔朝天,目中無人,偏偏還演什麽不像什麽,每次一有她的戲,劇組都翻天覆地。
最悲劇的是,劉婷雲今年可能犯小人,她跟柳憐有不少對手戲,不是她被柳憐打,就是被罵,再加上對方那爛演技,今天拍的一條扇耳光,她被扇的半邊臉都有些腫。
隻能自我安慰,也許導演受不了,或者薛五玩膩了,柳憐就不能再興風作浪了,劉婷雲要做的就是争取把這部戲演好了,以後能有更多的機會。
看到唐依依發來的短信,說她住秦正那邊,劉婷雲吓的差點從馬紮上掉下來。
同居了?!
劉婷雲立刻撥過去,那頭響了一會兒,才接通。
“依依,你現在情況怎麽樣?他是不是把富貴擄走了?”
唐依依在陽台,吹着涼風,隔着玻璃,兩眼戒備的盯着房間,聲音壓低,“嗯,富貴也在這兒,我還好。”
“還好?”劉婷雲不信,那男人費心思把人控制住了,不可能不碰,隻是看着。
唐依依說,“沒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劉婷雲,“……”
比她還會苦中作樂。
“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我把我的至理名言送你,合适嗎?”
唐依依無語,“你留着吧。”
劉婷雲哈哈大笑,又擔憂起來,“依依,你别跟秦正硬着來,安全第一,必要的時候就在他面前示弱。”
“根據我的經驗,女人的眼淚和母愛式的動作,譬如摸摸頭,抱一抱,都對男人有不小的影響力,回頭你試試。”
唐依依的面部抽搐,她做不來。
在其他人面前,她可以談笑自若,冷靜從容,可是一碰到那個男人,她的神經末梢會繃緊,情緒随時都會失控,變的不像自己。
真應了那句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變|态待在一起,她也不正常了。
“婷雲,你注意着點,我偷聽到秦正跟薛五的電話,薛五好像盯上你了。”
“不可能吧,我跟柳憐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劉婷雲開着玩笑,“她明|騷,我暗|騷,我倆不同路。”
唐依依說,“薛五那人很會玩,他換女人比季節變化要快很多,據說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他身邊留過兩個月的,圖的就是新鮮感。”
劉婷雲沉默了幾秒,“真是個渣。”
那這麽說,柳憐快領盒飯了啊。
正想着,肩膀被人推了推,劉婷雲擡頭,見是柳憐的助理,她捏着手機,眼神詢問。
助理說,“你起來一下,憐姐要用這馬紮。”
劉婷雲看一眼不遠處被伺候的柳憐,“她不是有椅子坐着嗎?”
助理不理睬,拿了馬紮離開。
劉婷雲看到馬紮被放到地上,柳憐把腳放上去擱着,她氣的翻了個白眼,真行!
助理的聲音唐依依聽見了,“婷雲,你還好嗎?”
劉婷雲笑了笑,“這都不算事。”
她又不是第一天混這個圈子,站的位置比别人低,就會被踩,普遍現象。
能做的就是一步步往上走,直到站上最高處,俯視衆人,那時候再也沒有人能踩到她。
場務的喊聲透過喇叭,在片場響起,催促準備開拍了。
劉婷雲說,“依依,我先去忙了,你早些睡。”
“不要鑽死胡同,事情也許沒你以爲的那麽糟糕。”
拉開玻璃門進去,唐依依丟掉手機,鑽回被窩裏,她撐着眼皮看電視,鼻端隐隐有淡淡的香味萦繞,那氣味很好聞。
唐依依四處看看,發現一側牆上放着一個通體漆黑的小香爐,氣味就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
之前好像沒有,唐依依看了幾眼,就沒再看,又把視線挪到電視上,片刻後,困意襲來,越來越濃烈,覆蓋住了意志力,她慢慢的睡着了。
秦正合上電腦,掐了掐眉心,他躺到床上,把背對着他的女人撈進懷裏。
嗅着自己專用的沐浴露味道,秦正碰着唐依依的敏|感點,看她在他的掌控下氣息紊亂。
良久,秦正的口中溢出一聲歎息,帶着笑意。
“唐依依,你的身體忘不了我……”
次日,唐依依陪着富貴窩在花園曬太陽,秦正沒在她眼前晃,連陽光都明媚許多。
石進過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幕,漂亮的女人坐在木頭長椅上看書,一隻白貓趴在旁邊,靜靜的守着,畫面很美好。
腳步聲驚動了唐依依,她擡眼,“石特助。”
石進兩手提着袋子,他接到總裁吩咐,就跑去四零樓打包飯菜送過來了。
客廳彌漫着香味,唐依依坐在桌前,她喜歡吃四零樓的,所以在看到這些菜時,下意識的胃口大開。
是秦正的意思,唐依依清楚。
管家端過來新鮮的橙汁,還有給富貴準備的貓糧。
“唐小姐,有什麽事就吩咐一聲。”
唐依依笑道,“好。”
她對這個老人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坐在一旁的石進喝着開水,暗自觀察,有一天唐依依知道那個人就是她自己,不知道會不會受刺激。
唐依依邊吃邊問,“石特助,你什麽時候進slm的?”
心裏一個激靈,石進面上不動聲色,“我是兩年前才進slm的。”
唐依依哦了一聲,兩年前,那是在那個人離開之後。
“你見過她嗎?”
知道唐依依口中所指的她是誰,石進神情怪異,“沒有。”
唐依依吃了兩塊三文魚,繼續跟石進聊天,餘光落在管家身上。
管家垂手聽着,始終沒有露出一絲一毫表情變化。
離開别墅,石進拿手機彙報情況,詳細到他跟唐依依的每一句對話。
“總裁,屬下什麽都沒說。”
秦正的回答卻令人吃驚,“以後她問什麽,你照實說。”
石進愣了愣,“是。”
挂斷電話,秦正半阖眼眸,抽了一口雪茄,他要不惜一切手段把唐依依逼到無路可退,讓她面對現實,再也不能自我逃避。
那樣她就躲不掉過去的所有了。
“剛才老鍾通知我,新來了倆個小姑娘。”薛五翹着腿,“我就不要了,倆都給你。”
秦正吞雲吐霧,“沒興趣。”
二十歲以下的,在他眼裏都是小孩子,他沒有戀|童|癖,對發育不良的小女孩無感,即便是唐依依,也是等到她長大,蛻變了,他才要了她。
薛五扯嘴角,“真不看看?”
秦正夾走雪茄,冷睨他一眼,薛五攤手,“那算了。”
“不是我對唐依依有成見,她留指甲是不是專門爲了撓你的?”
秦正的眼角輕微抽了抽,身上的抓痕有作痛的迹象。
他的面上是無所謂的樣子,“撓兩下就撓兩下吧。”
兩下?薛五咂嘴,“你出門沒看鏡子嗎,你都快成花貓了。”
秦正面無表情。
一聽到貓這個字,他就産生厭惡感,那隻肥貓得寸進尺,還向他挑釁,死扒着唐依依不走。
對現在唐依依而言,他連那貓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仰頭灌下一杯伏特加,秦正捋了捋額發,胸口發堵。
今天他出來這麽長時間,那女人高興壞了。
“我前兩天跟你提的那個……”
薛五摸了摸嘴唇,眼中閃過興味,“唐依依的室友,劉婷雲,我查到了好玩的東西。”
“劉婷雲有個男人,在y市工作,倆人異地談了六七年了,她不知道他倆之間還有一個女人,早跟那男的睡床上了。”
“啧啧,你說我要是把她那男人跟别的女人搞到一起的事透露給她,她會怎麽着?”
想想就興奮,薛五一臉算計。
秦正淡聲警告,“你玩可以,别把唐依依牽扯進去。”
薛五一副誇張的表情,“我哪敢啊。”
那唐依依是他最不想招惹的一種女人,有迷|惑人心的外表,卻是最琢磨不透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反咬他一口。
“唐依依應該很快就能想起來了吧。”
秦正開口,“不會太久。”
薛五心想,想起來未必就是好事,過去的唐依依工作上面無可挑剔,生活中卻過的麻木。
這女人對男人有沒有心,不用說,一個眼神就能看的出來。
唐依依顯然沒有。
“斯伯特的名聲那麽大,也沒能一次讓唐依依恢複。”薛五的臉上湧出幾分狠毒之色,“要不要帶陸啓之過來,讓他給唐依依看看。”
秦正搖頭,“暫時不動。”
那個領域他沒有涉足過,萬一陸啓之存心玩貓膩,情況就麻煩了。
和薛五分開,秦正在市裏轉了一圈才回去。
沒有在房裏看到人,花園也沒有,他眉間的戾氣瞬間就湧了出來,“人呢?”
管家過來說,“先生,唐小姐出去了。”
“出去了?”秦正的面色冰寒,“誰準的?”
後背一涼,管家欲言又止,“先生,如果管束太嚴,唐小姐會……”
秦正冷冷的說,“你管的有點多了。”
管家噤聲。
秦正閉了閉眼,額角青筋暴起,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有青山跟着,那女人跑不了。
晚上八點多,唐依依逛累了回來,整棟别墅黑漆漆的,一點光亮都沒有,她的第一反應是停電了,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青山,大家都放假了?”
落後一步的青山低着頭,面容冷峻,他的舌尖掃過口腔内|壁,隐隐還殘留下午吃過的豆腐花的味道。
那味道是他頭一次品嘗,揮之不去,幹擾了他的思維,促使他違背命令,多說了一句,“先生在等你。”
這時,唐依依的手已經推開客廳大門,在嗆鼻的煙草味裏,看見了沙發上的男人。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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