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口,劉婷雲抱着富貴,拿着醋瓶子,被幾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男人逼在樓梯口,周圍全是讓人聞風喪膽的肅殺之氣。
她從腳趾頭到頭發絲都散發着慫意,連神氣慣了的富貴都慫了。
這些人絕不是善良之輩,很有可能是道上的,她如果敢有什麽舉動,會被打的很慘。
毀容是小,怕還會缺胳膊斷腿。
這是劉婷雲作爲一個三十歲的女人的直覺。
其中一個身材非常好的青年還在玩一把折疊小刀,一抹寒光晃過劉婷雲的眼睛,她很沒骨氣的縮着腦袋,大氣不敢出。
那人離她最近,近的足以在她犯蠢前,就能割破她的喉嚨,叫她血濺當場。
劉婷雲後悔的想把自己抽死,爲什麽要開門,腦子壞掉了嗎?小孩子都知道不能給陌生人開門。
依依呢?這些人好像隻是想制住她,目的是什麽,和依依有關?
劉婷雲不自覺去揪富貴,富貴疼的抽她。
腳步聲靠近,一人一貓都抖了抖。
在門外看了會戲的薛五過來,“别太自責,你開門的決定是正确的。”不然那門就報廢了。
劉婷雲瞪着來人,眼珠子都險些掉地上了。
她就是因爲看到這個人,才糊裏糊塗去開門的。
薛五咬着煙,笑意深長,帶着幾分調侃,“美女,你認識我?”
偏過頭,劉婷雲的嘴唇磕着牙齒。
麻痹!
現在是什麽情況,她散失語言能力了。
聯想到薛少的身份,劉婷雲的腦子裏飄過一篇才看完的霸道總裁系列,不對啊,如果薛少是來追依依的,那他怎麽還有閑工夫在這兒?
他們現在肯定是愛恨情仇,相愛相殺才是。
難不成是……
她活了三十年,還不知道自己是某某某的私生女,所以這次涉及家族陰|謀?
估計爹媽要是知道她這麽想,會拍死她。
劉婷雲抽抽嘴,被自己在這種困境下腦補的能力折服。
哪天她在龍|套事業裏混不下去了,可以嘗試去一個網站待着,應該能賺點生活費。
薛五甩着打火機,冷不丁蹦出一句,“這白貓還真是……肥啊……”
富貴瑟瑟發抖,害怕的使勁往劉婷雲胸口埋去。
劉婷雲,“……”
廚房裏,秦正的手放在唐依依的後腦勺,把她的頭壓向他,呼吸糾|纏,濃郁的血腥味自他們相間的唇上彌漫。
她的味道和以前一樣,不曾變過。
“想起來了嗎?嗯?”
唐依依的背貼着水池,前面是一堵堅硬的牆,推不開,挪不走。
她竟然被一個陌生男人咬的滿嘴血。
“我剛才就說過了,我不認識你!”
婷雲呢?唐依依的嘴唇内肉模糊,血液不斷往外滲,她忍不住在心裏狂爆粗口。
秦正的腕部上提,他的膝蓋強行抵上唐依依的腿|間。
這具身體的每一寸他都了如指掌,此刻血液翻湧,如火山口的岩漿噴發。
因爲欲|望而釋放的濃重男人味,裹着空氣,兇猛地往鼻子裏鑽,唐依依倏然感覺胃被劈開,塞進來什麽有毒的東西,她先是幹嘔,然後側頭對着水池嘔吐。
秦正愣了愣。
慢半拍的憤怒恐怖襲來,絞着神經末梢,一陣陣的疼。
她竟然覺得惡心。
是有多厭惡他?那從前的千依百順和迎合是什麽?演給他看的?
親口說過的喜歡又他媽是什麽?逗他玩?
秦正的胸腔如遭重擊,雙眸霎時冰冷。
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在心髒深處滋生,砰一下炸開,化作無數縷往腦子裏湧去。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唐依依将不遠處的辣椒水朝秦正那裏扔去。
碗砸到瓷磚上,瞬間四分五裂,碎片如點開的炮竹,蹦的到處都是。
辣椒水順着鐵青的臉頰滴落,衣服褲子都沾上辛辣的氣味,秦正的視野模糊,鏡片全是辣椒水,他的雙眸灼痛,“shit!”
唐依依剛跑了幾步,就被揪住頭發。
她被迫後仰,喉嚨裏的叫聲尚未成形,就潰不成軍。
拎小貓一樣拎起來,将她大力扔到沙發上,秦正猩紅着眼睛,從咬緊的牙關裏擠出幾個字。
“唐依依,你真狠。”
爲了遠離他,跟他撇清關系,不擇手段,秦正生平第一次嘗到了苦頭。
唐依依摔的眼前一黑,頭頂的聲音飽含恨意,她掙紮着看面目可憎的男人,一時怔住了。
下颚線條冷沉,秦正猝然擡手。
幾乎是一前一後,唐依依無意識的用手臂擋在前面。
那個動作仿佛做過多次,是即将面臨挨打的本能防衛。
秦正的呼吸一窒。
半空的手緩緩放下來,握成拳頭,他死盯着眼皮底下的女人,嘲諷的呵笑,我以爲你是真的把過去的所有都刮幹淨了,沒想到你還留了一樣東西。
隻是,爲什麽偏偏是畏懼?
就沒有任何值得眷念的東西?
秦正動用了比三十幾年疊加在一起還多的耐心,克制住不立刻在沙發上把這個女人生吞活剝了。
他忽然捏住唐依依的手,在她手心寫了兩個字,“秦正。”
唐依依一愣。
秦正狹長的眼角浮着冷光,“我的名字。”
甩不開鉗制,唐依依沉默。
秦正态度強勢,藏着狠絕,“念一遍。”
唐依依還是沉默。
秦正微微低頭,嗓音低柔,話語卻猶如來自陰曹地府,“是想我拿刀在你身上一筆一劃刻下來?”
唐依依的眼皮顫動,“秦正。”
秦正不就此放過,不容拒絕道,“再念一遍。”
唐依依将一口帶血的唾沫咽下去,“秦正。”
摩挲她手心的紋路,秦正淡淡的睨她,“記住了?”
唐依依僵硬的點頭。
這才滿意的勾唇,秦正按按眼角,疼痛不減反增,他蓦地湊近。
辣椒水的嗆味令她難受,唐依依背脊發涼,發僵。
額頭一熱,伴随一聲冷笑,“明天見。”
客廳隻剩下自己,唐依依的身子軟下去,驚魂未定的看着大門方向。
如果不是唇齒的腥味,她會以爲是自己做夢。
還是一個充滿懲罰與殘|暴的噩夢。
抵達醫院處理了眼睛,秦正将纏在食指的一根長頭發給青山,拿去鑒定,“盡快。”
青山應聲,“是。”
很快,秦正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根頭發裏提取的DNA就是他認識的唐依依本人。
薛五指着面前的資料,告訴秦正一個事實。
“這兩年任何一家醫院都沒有唐依依的診治記錄。”
如果是腦部遭受重創,導緻失憶,那不是在家吃點藥就能解決的,不可能沒有留下痕迹。
“會不會是……”薛五遲疑了一下,吐出兩個字,“催眠?”
假如記憶是一塊零件,唐依依可能是把原裝從腦子裏摳出來,按上一塊新的。
秦正端起茶杯,聞了聞,又索然無味的放下來。
“你是說,她像是挖掉毒|瘤一樣,将所有和我有關的記憶全部替換了?”
“這是你自己說的。”薛五幹咳一聲,“我可沒說。”
秦正的手指曲在桌面上,指尖漫不經心的敲點,一聲一聲。
這兩年,他看清了。
離開他,那個女人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活的惬意。
可沒有那個女人,他連一口茶都喝不到。
這種認知被秦正死死掐滅,又如星星之火,有燎原之勢。
“唐依依不是有父母嗎,還有一個妹妹,不如把他們接來?”薛五自問自答,“她不記得了。”
即便是過去的唐依依,也對她的家人冷漠疏離,在懵懂的年紀被丢棄,換回等量的利益,沒親情可言。
“早就告訴你了,女人是要寵的。”薛五頗爲得意,“你看我,身邊的女人從來沒有超過兩個月的,她們再見到我,依然是笑的腿都合不攏。”
秦正不置可否。
“你那喜好,唐依依能忍受那麽多年,已經夠豎起大拇指稱贊了,不是我說你,想要女人心甘情願,不能呼之即來,招之即去,就要捧着……”
被一擊冷眼掃視,薛五後面的話吞回去了。
薛五前言不搭後語的問了句,“你多久沒碰女人了,幾天?”
摘下眼鏡,秦正半阖眼簾。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還是……你别告訴我,她死了以後,你就沒……”越往後說,薛五的表情就越發詭異,“阿正,你不正常。”
周身氣息冰寒,秦正一言不發的起身。
這就走了?薛五也跟着站起來,“你現在打算怎麽着?”
秦正腳步不停,“去酒店睡覺。”
他已經兩年沒好好睡過一覺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中藏着太多戾念,源頭就是唐依依的背叛。
現在人就在控制之中,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