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無退路,隻有硬拼。
張浩天雖然身高力大,反應敏捷,但沒有經過專業的搏擊訓練,最多隻能對付七八個人,而圍攻他的人卻接近二十,立刻處于下風,不過他已經是勢若瘋虎,木棍狂舞之下,一時間也沒有人敢靠他靠得太近。
厮鬥了五六分鍾,張浩天又打翻了四人,而他也被一刀捅在了右大腿的外側,鮮血頓時飛濺出來,劇痛之下,他躲閃的步法不由得緩慢起來,跟着右臂被擊中,手中的木棍便脫手而出。
沒有了武器,形勢自然更嚴峻了,肖強的手下一擁而上,刀刺棍擊,張浩天高大的身軀終于倒在了地上。
他身上流出來的血
已經将周圍的地闆已經染紅。
見到張浩天不再有還手之力,便有人敲着辦公室的門道:“強哥,強哥,這小子已經被我們收拾不動啦,你可以出來了。”
随着這聲音,鐵青的臉的肖強已經開門而出,剛才在衆多手下面前自己狼狽的逃到辦公室裏,實在太沒有面子了,他要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
于是他指着躺在地上沒有動的張浩天道:“把他的面具摘下來。”
當下就有人摘下了張浩天的鬼面具,一張還有些青腫,但非常年輕,硬朗俊美的臉頓時顯現在衆人的眼下。
肖強仔細看了他一眼,不由得道:“**,這小子是誰,是鄭胖子還是賈老三新收的小弟。”
縣城并不大,而張浩天的外貌很容易讓人記住,肖強的手下居然有人認識張他,立刻靠近肖強道:“強哥,這小子是個騎三輪車的,上次你在停車場打的那個多管閑事的老頭兒,好像就是他爸。”
肖強的記憶力還不錯,想起了幾天前在停車場生的事,瞪着張浩天道:“你就是那個殘廢老頭兒的兒子,是不是?”
張浩天沒有說話,躺在地上,卻向他吐了一口口水。
衆目睽睽之下,這樣的挑釁,肖強當然無法接受,便指着他大聲道:“揍他,我看他還有沒有力氣笑。”
雖然看着張浩天渾身是血,傷勢不輕,但老大有令,誰敢不聽,于是衆人一擁而上,伸出腳對着張浩天亂踢起來,有的人甚至拿着棍子在用力的擊打着他。
此時的張浩天,就像是一隻失去的反抗能力的羔羊,在任一群野獸無情的撕咬。
頭破了,臉爛了,手腳也被擊打得從劇烈的疼痛變得麻木。
然而,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已經幻化成了一頭狼,一頭瀕臨絕境,卻永不放棄的狼。
爲了生存,爲了捕食,狼甚至可以将自己埋在冰雪中默默潛伏三天三夜,那需要多麽大的忍耐力,而他,此時也在忍耐,他要積聚身體裏僅存的力量做最後一擊。
踢了一陣之後,張浩天完全不動了,就有人對肖強道:“強哥,這小子好像不行了,别鬧出人命。”
肖強也深知鬧出人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便搖頭道:“行了,行了,找兩個把這小子擡到下面街上去,别死在我們這裏。”
當下大家都紛紛收回了腳,然後就有兩個人彎腰去擡張浩天。
就在這時,剛才仿佛無法動彈的張浩天忽然動了,他的身子一滾,已經到了肖強的腳下,隻是他的手被擊打得太厲害,已經無法控制了。
于是,他張開了已經被踢得高高紅腫的嘴,一口咬在了肖強的小腿上。
夏天穿的褲子太薄,而張浩天咬得太深,強烈的疼痛讓肖強“哎喲”一聲,腳下一軟,竟在倒在地上。
便在他倒地的同時,張浩天已經撲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是一頭瘋的野狼一樣,垂着雙手,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嚨。
熱乎乎的鮮血,已經順着張浩天的嘴裏流了出來。
肖強也算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在年輕的時候,他爲了争地盤,曾經用刀砍過當時全城最拽的黑熊,然而,面對這個紅着眼睛,滿臉是血,牙齒深深陷入自己頸部的年輕人,他忽然心膽俱裂,渾身軟起來,隻是張大嘴巴“啊,啊”的高聲慘叫着,竟連用手去推都忘記了。
旁邊的人見狀,每個人的駭然心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拉的拉,推的推,總算将張浩天從肖強的背上弄下去了。
這時候肖強在一名手下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脖子上的肉被撕下了一大塊,還在潸潸的流着血,昏頭轉向了好一陣才氣急敗壞的叫嚣道:“搞死這小子,搞死這小子,出了什麽事,我負責。”
一衆手下頓時猶豫起來,他們隻是縣城裏一些混生活的小混混,真要弄出人命,心裏還是怵的。
就在這時,隻聽“砰”的一聲巨響,賭場外的大門忽然又被人踹開,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已經沖了進來,在大聲的叫人蹲下。
肖強見狀,心裏一陣涼,這個地下賭場是他所有生意中最賺錢的,而且他每月都會上下打點,現在是保不住了。還好的是,他早有準備,茶樓登記的法人另有其人,法律是懲罰不到他的身上來的。
肖強當然不會傻得明目張膽的跟警察作對,喃喃的罵了一句,就蹲在了地上,看見不遠處的張浩天雖然血淋淋的躺着,但睜着眼,顯然不會死,便惡狠狠的道:“小子,你有種,這筆帳我們記着,别說你,你那個殘廢爸爸我都會讓他好看。”
張浩天望着他,微微擡起了身子,沒有說一句話,高高腫起而流着鮮血的嘴角卻緩緩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肖強瞧着這個渾身是血卻還笑着出來的男人,心中忽然掠過了一絲畏懼。
在道上混,最怕的就是遇到不信邪不怕死的,這小子絕對是那樣的主兒,他有老婆,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實在不敢冒險。
于是強哥就不再說狠話了,在縣城縱橫二十幾年,他還從來沒有怕過誰,現在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竟然讓他有了畏懼的感覺,心裏頓時好生的沮喪與悲哀,覺得自己的确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