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個餘小時,才不過下去了三百餘米,但馬天元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
找了塊稍微凸出來的石頭,馬天元把沙毅強放了下來,大家靠着岩壁開始休息,于是他們猛然發現:這條峽谷内的風也挺大的。
沙毅強笑了笑,剛想說句話,一片樹葉刮了過來,一家夥就鑽到了他的嘴巴裏面,頓時引來了劇烈的咳嗽。
看着沙毅強努力貼在岩體之上,咳嗽都不敢彎腰,馬天元笑着扶了扶他:“老沙,我說你就咳個痛快吧。”
沙毅強拍了拍馬天元的手背,表達了一下他的感激,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腳下意外一滑,身體頓時墜落了下去。
馬天元手快,左手緊扣,右手一撈,就聽見“嘶啦”一聲,沙毅強那本已變成布條的衣服,被他拽下來了一大塊。
因爲外力的幹擾,沙毅強的身體在半空中轉了過來,在他慘叫着經過何棄廖的身體的時候,何棄廖伸手一抓,于千鈞一發之際握住了他的腳踝,終于算是把他倒提在了空中。
就聽見“咔”的一聲,何棄廖腳下的岩石崩裂,他的身體一空,懸挂在了懸崖之上。
“日,老沙,你不是減肥成功了嗎?奶奶的,我手指要斷了。”
何棄廖咬牙切齒,努力用左手固定住自已的身體,然後提着沙毅強艱難地找着力之處。
下面,沙毅強笑了一笑,但那聲音顯得有些凄涼了:“小何,拽不住就松手吧,我老沙也活夠本了。”
“去你|媽|的,少給我說喪氣話。看見那邊那塊石頭沒?我蕩你過去,扶住在那裏呆會,我調整好了過來救你。”
沙毅強倒懸在了空中,他努力擡起頭往上看,終于找到了何棄廖說的石頭,于是大叫了一句,何棄廖開始擺動了起來。
當蕩到第三下的時候,沙毅強終于攀住了那塊東西,下面拉帕努伊兄弟也爬了上來,他們用肩膀頂住了沙毅強,大家終于轉危爲安。
這一輪真是驚險萬分,誰也不敢再開玩笑了,何棄廖代替馬天元的角色,重新整治一番,五個人繼續下行。
中午時分,他們找到了一塊凸出來的平台,五個人就坐在上面休息。上下左右全是絕壁,但終于算是有了一個安身的地方。
拉帕努伊兄弟掏出了晚上剩下來的肉食,很快被大家分食一空,體内算是補充到了能量,所有人的心情也定了一些。
“我說各位,可惜就是沒有相機,要是把這過程拍攝下來,我們幾個非得成爲名人不可。”
何棄廖還是開着玩笑,希望讓大家放松一下,馬天元站起來抽了他一巴掌:“知道換吉利話啦?早點說啊!”
嬉笑聲中,隊伍再次前進,腳下,那流水的聲音明顯變得洶湧了。
“老沙,下面什麽情況?”馬天元扯着喉嚨大聲喊叫,這已經不知道是他們多少次換手了。
沙毅強扭頭看了看下面,那近五十米寬的河流在狹窄的山谷中呼嘯而過,濺起的水花讓他的腳都感覺到了涼意。
“就快到了,還有三十米吧?但有一個問題,懸崖是垂直紮進河裏,沒有落腳的地方啊!”
另一側,何棄廖叫了一句:“憋氣,老沙,你的功夫還沒丢掉吧?我們從水底下過去。”
沙毅強哈哈大笑:“你小瞧我了不是?老子一輩子當兵,你當我是混過來的?
放心吧,隻管過!我老沙絕對不拖你們的後腳,要是半路上喘上一口,你把我炖了!”
拉帕努伊兄弟說了幾句鼓勵的話,然後他們帶頭沒入了水底。看着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洶湧的河水之下,何棄廖叫了一聲:
“我下去啦,你們保重。”
然後他四肢着地,慢慢地沒了下去。
何棄廖緩緩向下,他與沙毅強的腳都感覺到沖下去的水花了。
“老沙,要是你死了,我會找到你的骨頭的。”
沙毅強長吸了一口氣:“幹吧,少廢話。”
河水終于掩蓋了他們。
河流之下,馬天元的手指如同鐵鍬一般,每一爪都深深地插入了岩石之中。他早就脫掉了鞋子,腳趾努力固定自已,但那河水仍如龍卷一般,拼命向下拉拽着他們。
背上,沙毅強時不時用腳敲一敲他,顯示他的鼓勵,表示他還活着,于是馬天元的心就定上了許多。
何棄廖相當細心,他爬在河床底下,事先幫馬天元清理了一些東西,但河水洶湧,馬上又有其他的碎石補充了進來,形勢仍然相當艱巨。
馬天倒退着在河底前行,他努力抓入岩石之内,他的手指早就爛了,但他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河床的底下更加複雜,裏面的岩石不再是一體,它們大多碎裂,中間填滿了碎石,馬天元的左手一松,一塊較大的石頭直接被他提了起來。
輕輕地往外一甩,那塊石頭翻滾着被河水卷了出去,馬天元再次找了塊更加大的,終于把自已固定得牢了一些。
水流太洶湧了,過河十分困難,馬天元努力提高速度,他的身體被張斌輝改良過,但他清楚,沙毅強頂不了多久了。
好不容易過到了一半,河床的中間,河水的流速更加快些,所以這下面相對幹淨,爬行反倒是容易了許多,馬天元的速度馬上提了上去。
他的眼睛僅能看到兩米以外,再遠已經看不清了,重重一插,馬天元的手指再一次抓入了河床之内,然後身體向前一推,左手跟着插了進去。
背上,沙毅強已經沒什麽動靜了。
過了中間,地形再次複雜起來,碎石又一次鋪滿了河床,馬天元不得不再次降速。
終于,他的耳朵能夠聽到“嘩、嘩”的流水聲了。
“把你的手給我!”
似乎感覺到了何棄廖的喊叫,馬天元迷糊地伸出了手去,一隻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然後用力一拽,馬天元與沙毅強的身體從河水裏竄了上來,直接被何棄廖甩到了這邊的河岸之上。
拉帕努伊兄弟與何棄廖收回了人鏈,他們趕到了兩個人的身邊。
沙毅強的嘴裏汩汩地冒着河水,他早已經沒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