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羿要稍好一些,她先被飛船找到,盤古則難了,他的靈訊插在了母蟲的體内,張斌輝頗花了一段時間,才找尋到他。
當盤古被搬上飛船的時候,重傷的後羿将她的感情流露了出來,後羿掙紮着爬了起來,然後伏在了盤古的身上,袁苑子一下就明白了。
救治是相當艱難的,兩個人的修爲都不算精純,自然也爲張斌輝的救治帶來了難度,當張斌輝體内的靈力消耗一空的時候,這兩位修者的傷勢才算穩定了下來。
後羿的手一直緊緊地将盤古握住,她再也不願意松開了。
喜馬拉雅山脈,三個月前的撞擊之地,這裏的山脈變得更加雄偉了。
撞擊産生的膨脹效應極大地助推了這裏的地形,山脈變得更加巍峨了。
冰川已經将這裏牢牢封住,山脈上再也看到不任何一塊岩石了。
極寒仍然存在,低溫還在蔓延,張斌輝試着潛入了地底,在地下兩千米深處,那塊冰核還在散發着低溫,雖然它的體積已經十分小了。
冰蓋順着山脈俯沖了下去,整片印度高原的北部籠罩在了白色之中;
向北,冰川的厚度更加明顯了,它與極地的北冰洋連系在了一起,第四季冰川已經不可逆轉了。
順着山脈向東,四個人一直飛到了誇父部落原來定居的地方,華北平原的那片富庶之地,這裏已經完全變了。
植物成了冰雕、山巒成了冰堡,而地底已徹底被凍土所覆蓋,這裏已經變成了生命的禁區,部落的大遷徙果然是對的。
山頂上的廟宇早已徹底倒塌,這裏再也看不到人類生存過的蹤迹了。同一個問題,湧上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誇父部落還好嗎?
大家向着西部飛去,他們渴望得到那個答案,因爲就在一個月以前,飛船與中控平台的聯系中斷了。
他們飛到了地中海的上空,找到了那塊富裕的大陸,張斌輝驚恐地發現:那塊被他們寄以厚望的陸地,現在完全是一片北極風光了。
張斌輝他們馬上開始尋找,他們看到了那凍結的大海、看到了裂開的大縫、看到了填平的海溝,然後他們找到了誇父部落徒步前行的痕迹。
一路上,偶爾能夠看到倒斃的族民,誇父部落終于撐不住了,他們找到了這片陸地,卻仍然找不到生的希望。
當越過一片高山的時候,縷縷炊煙冉冉升起,張斌輝他們喜極而泣:找到了,部落還在,他們沒有放棄,終究是有人幸存下來了。
精衛正爲這堆篝火添加樹枝,她們于一月前到達了這片山麓,在山麓的南面,族民們意外地發現了一片冰層較薄的地方,于是決定定居在這裏。
精衛摧毀了那部中控平台,平台最後的能量溫暖了這裏,這一帶的冰雪融化了,露出了下面趴伏的樹木與倒斃的野獸。
當精衛直起腰杆的時候,熱淚從她的眼眶内流淌了出來。她看到了,盤古、後羿、小輝哥、袁苑子,他們都在,他們都回來了,他們沒有放棄自已,部落得救了。
飛船開始圍繞大陸飛行,溫暖的氣流被釋放了出去,亞特蘭蒂斯大陸開始了融化。
誇父部落的族民所剩無幾,兩千零九人,這是他們最後的數字,但這些幸存下來的人全部是精壯青年,他們的希望仍然存在。
袁苑子改造了一部靈器,這是她現階段僅會的那點靈器知識了,但這部靈器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
種子從凍土裏取了出來,它們被種植了下去,淡淡的綠色重新開始出現了。
生氣重新出現在了部落裏面,笑容再一次湧上了他們的臉膛,所有人的信心再一次升上來了。
然而,這個時候,一些人該回去了,這裏不是他們的時空。
那是極光,它卻出現在了亞特蘭蒂斯大陸的上方,五彩而璀璨。那是一個警告,或許是時間安排的提醒,極光本不應該出現在地中海上空。
“盤古大叔,我們應該回去了,這個時代不屬于我們自已,我們必須回到自已的時空。”
其實盤古早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在地球上生活了近兩百年的時間,他已經看懂了時間的規律。
隻是,他有些舍不得。
後羿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女漢子的手将盤古緊緊锢住,強敵盡去,這名堅強的女人終于恢複女兒本色了。
“我随你去,天涯海角。”
後羿的表情十分堅定,她說的話不容質疑。
張斌輝歎了口氣,剛想勸解一般,但旁邊的袁苑子掐了他一下,張斌輝的嘴巴馬上閉上了。
“好吧,試試吧。”
飛船上的設備把所有的數據測算了出來,以張斌輝現在的水平,回到一億年前的金烏星球并不算難。
所有的一切準備完畢之後,亞特蘭蒂斯大陸,新的祭壇之上,那個黑洞被張斌輝制造出來了。
湛藍的色澤、深邃的空間,誇父部落的族民們被這條通道震撼了。
袁苑子雙拳緊握,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裏,她的表情相當豐富。
期盼、激動、意外、沮喪、悲傷……然後,她捂着嘴巴扭回了頭去。
祭壇之上,黑洞已經消失在了空中,一條高大的身影蹲在了上面,她在痛苦地哭泣。
時空的定律再一次發揮出了作用,後羿的傳送失敗了,她一個人留在了這裏。
大家走上了祭壇,精衛将後羿摟在了懷裏,她不知道要說什麽,但所有人都知道:盤古不會再回來了。
離别是痛苦的,尤其是劫後幸存,這更加撕心裂肺。僅僅不過是一周以後,張斌輝恢複完畢,他與袁苑子也要回去了。
精衛率領族民歡送他們,但每個人都眼含淚光,這一刻,天都哭了。
後羿,那個堅強的女人,走上來與兩人擁抱在了一起,這一次,她沒有流淚。
後羿将嘴巴伸到了張斌輝與袁苑子的耳朵邊上,她隻說了一句:
“不要分開——永遠!”
袁苑子的手與張斌輝牽得更加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