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小桃的感覺是,那後福暫時還沒看到,珍貴的補品藥材倒是收了一大堆。小桃既醒了便不好再占着風翊宣的卧房,提出要回家養傷,但卻遭到了他的嚴辭拒絕。理由是她現在身體虛弱,肩傷未愈不易搬動,再說王爺府離聶大夫的家比較近,每日往來看病比較方便,太醫們到王府來幫她調養身體也比較合乎規矩。
最後商議的結果是,小桃被安置到了風翊宣居住的聽風樓後面的一座清幽小院,名爲曉春閣,位于王府的東南角,原是風翊宣當做書房所用,由一道月亮門相通,院子裏一庭芭蕉幾株海棠,襯着玲珑山石,古畔旁栽着各色芍藥,正開得嬌豔無雙。四周圍牆上爬滿了粉紫白三色相間的牽牛花,滿院子裏花香習習,芳香滿庭。
風翊宣爲了方便樂家人來看她,又所她們入王府拘束,就特命工匠在曉春閣内的院牆上單獨開了一個可以出入的後門,命家仆日夜辦班守着。小桃見這曉春閣景緻清雅又僻靜,正适合靜靜的養傷,不禁佩服風翊宣做起事情來體貼細心。風翊宣怕喜鵲和畫眉伺候不過來,又見蘭香似乎很讨她歡喜,就将她派給小桃使用。又撥了四個婆子兩個廚娘單獨在曉春閣的小廚房内給她做飯。
這日晌午她喝了藥躺在床上午睡,更睡得迷迷糊糊就聽有人似乎在耳邊說話,神智模糊間又覺得有個輕輕握住了她手,睜開眼睛一看,卻原來是四皇子風湛然正坐在床邊看着她,她的手正被他溫溫的手掌握在手裏。
小桃眉頭輕皺,暗叫不好。這握手在現代是基本禮儀,初見面的人握手就跟打招呼一樣平常,就算一天握上一百人也算不得什麽,隻是她如今是在這思想保守的古代,這位四皇子大人握着她的手不放,這裏面恐怕就不是那樣簡單了。
“四皇子,怎麽是你?”
她做勢要起來,将手不着痕迹的從他手裏抽出,撐住床邊想要起來,被他攔住。
“你肩傷還沒好,快躺下,這裏又不是皇宮,你又有傷在身,不用講那些規矩。”他扶着她重新躺好,喜鵲和蘭香從外面端着午飯進來,一眼瞧見四皇子,便福身施禮。
“可好些了?”風湛然問道:“傷口痛得還厲害麽?”
“傷口還是痛,但比幾天前疼得輕些了,隻是身子還是沒有勁兒,恐怕得恢複一段時間了。”
風湛然淡淡笑道:“我帶了宮裏的玉肌散,晚上讓丫頭們給你拿水化了,塗在傷口上,不會留下疤痕的。你隻管好好在七弟府裏養着,若缺什麽隻管跟我說,我派人給你送了來。”
小桃笑道:“那小桃先多謝七王爺的關心,我這傷沒什麽大事,七王爺不必擔心。”
風湛然看着她平靜恬淡的笑臉,心裏的一個想法如梗在喉不吐不快,猶豫了一下問道:“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哪裏來得那樣大的膽子,竟敢給老七擋暗器,你不要命了麽?”
“那時情況緊急,根本就容不得小桃多想,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樣給七王爺推出去的,現在想起來,也象做夢一樣,好象是腦子沒想過來,身子就先動了,那時根本來不及害怕,現在想起後怕才是真的。”
風翊宣深深看她一眼,半晌才起身道:“你好生歇着吧,讓丫頭先服待你吃飯,我還有事,改日再來看你。”說着轉身去了。
小桃看着他背影遠去,輕歎了一聲。她不是沒看出來四皇子對她有好感,他也是個好男人,隻是她對他隻有兄長的感覺,卻無男女之情,這卻是無可奈何的事。
喜鵲聽她歎息,以爲她身子不爽,忙湊過來道:“姑娘,不舒服麽?”
小桃苦笑道:“我的好喜鵲,你這一句話一天能問上三十遍,你家姑娘我好得很,就是有些餓了,你再不給我飯吃,我怕是要餓暈了。”
蘭香笑着搬過一張小炕桌來,隻見上面托盤裏放了一碗軟糯清香的碧粳粥一碟子拌的麻油豆絲一碟香蔥清蒸魚,還有一盤子銀絲卷并幾張煎得金黃的土豆餅。
小桃搖頭歎氣道:“哎,這整日裏稀飯素菜吃到啥時候是個頭兒啊?又不是另喂兔子?”
喜鵲一邊布筷一邊樂,蘭香也忍不住笑道:“姑娘忍着些吧,大夫說了最好不要吃些油膩東西,發物更是不能碰的,知道姑娘愛吃海鮮和肉,隻等傷好了再解饞吧。”
小桃苦着臉道埋怨:“隻怕到時候我都不知道肉是啥滋味了。”她飯量雖不是很大,但卻是無肉不歡的人,如今爲了這傷連半點油星都見不到,真夠她受的。這時候她才真正羨慕那些素食主義者,恐怕她是難以做到了。
她無奈的喝着稀飯,心裏卻想着八寶鴨紅燒大蝦水煮魚海鮮全家福,什麽好吃想什麽,兩眼直想得放出光來,引得喜鵲和蘭香竊笑不已。
剛吃完飯,蕭十一來看她了。
這臭小子哪是看病号的态度,簡直就是來看她死了沒有?他那雙賊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笑得象隻發現了獵物的獵狗一般,悄聲笑道:“喂,小桃子,這回你還有什麽話說?”
她看他那俊秀的臉上瞧到绯聞般三八的模樣,心中替蕭老将軍暗歎,他一世英明怎麽就培養出了個堪比娛記的三八兒子?
“蕭十一,你是打着來看我名号傳八卦的麽?你怎麽那麽閑啊,回去看着迎客來去,若我好了發現營業額減少,等着我跟你算帳吧。”
蕭十一不爲所動,依舊厚着臉皮道:“你病了這場,倒學會乾坤大挪移了,你不用繞開話題,我隻問你,你救了七哥是不是因爲你。。。啊。。。啊。。。”
這該死的臭小子,沖她擠眉弄眼的打哈哈,她怎麽就交友不慎,誤結交了這麽個比女人還三八的死黨呢?忽地她臉部表情認真起來,視線在蕭十一臉上停留了一會,正兒八經的道:“十一,看在咱們朋友一場的份兒上,我勸你還是早些治療吧。”
蕭十一愣了:“什麽治療?”
“你不知道麽?你現在的樣子就是得了狂躁症!”她很認真的說。
“狂躁症?那是什麽?”蕭十一滿頭霧水,第一次聽到還有這麽個病症。
“你聽好了,狂躁症是腦袋有問題的一種典型表現,就跟傻子和白癡一個道理,不過症狀不同。多表現爲情緒高漲興奮話多自我感覺良好興高采烈眉飛色舞感到精力旺盛睡眠減少好管閑事,尤其喜歡八卦,道聽途說。。。”
說到這裏,蕭十一已知道她是拐着彎罵自己了,跳起來瞪大了眼睛剛要反駁,小桃一指他大叫一聲:“你看,還脾氣不好,急躁易怒,下一步就會出現攻擊行爲,你說你該不該治一下了?”
話未說完,喜鵲和蘭香兩個已死死捂着嘴笑得東倒西歪了。
蕭十一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這丫頭,我好心來看你,你倒編派我這麽一堆歪話,可見你傷勢大好了,才有力氣氣我。”
小桃忍了半天,也憋不住笑了,道:“誰叫你先來打趣我。”
蕭十一笑道:“你是病人,我不敢打擾你太久,你不說也沒關系,我去找七哥問去,哈哈。”
說着,飛快跑到前廳找風翊宣去了。
小桃哭笑不得,心道這次救了風翊宣,跟他的關系又扯得近了,他雖跟自己親近,但畢竟是皇室貴胄,不是普通百姓可比,将來若真跟他糾纏到一處,也不知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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