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聶川大夫的過程本不是很順利,這位前太醫院的副總領在見了平遙王風翊宣後,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聽衛太醫講了有人中了七日蝕魂散的毒,等他去救治的話後,便推說自己已放棄行醫多年,怕診治不好反耽誤了病人的病情,還請他們另請高明。
風翊宣哪會看不出他是推托,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差點就忍耐不住,想要派侍衛将他硬抓進府裏,又怕他心懷不滿将小桃的病治得壞了,因此投鼠忌器隻氣得臉如寒冰般快要滴出水來。這聶川在宮中呆了十幾年,各樣的主子都伺候過,什麽樣的脾氣沒見過,根本将七王爺的臉色沒往心裏去。直到陸平看到主子氣得青盤筋暴起,怕他真上來性子将灰胡子老頭兒一劍砍了,那小桃姑娘可真沒救了。于是陸平給聶大夫行了大禮,求他施個恩情,去府上救救樂姑娘。
哪知這‘樂姑娘’這三字一出口,聶川大夫竟然滿臉驚異神色,忙問這位姑娘姓名。待陸平将樂小桃三字告知,又講了她是如何遇襲中毒後,這老頭兒竟一口答應了去王爺治病,取來醫箱痛痛快快跟他們走了。風翊宣奇怪他前後行事判若兩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樂小桃跟這位聶大夫相識,而且看起來交情還不錯,莫怪乎他如此行事了。
馬車很快駛回平遙王府。
聶大夫人雖來了,但緊皺的眉頭在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樂小桃後,卻沒有絲毫舒展。
聶川坐在床邊給小桃把脈,風翊宣在一旁追着問:“怎樣?”聶川不說話,收回手探了探她鼻息,隻覺她氣息和脈象都很微弱,身體盡是冷汗幾乎将衣服都溻濕了。
他起身坐回桌邊,風翊宣箭一樣的目光立時緊盯着他。聶川取出針盒,在裏面挑選可用的長長短短的各色銀針,沉聲說道:“小桃姑娘這是中毒時間尚短,若是再過幾天,毒順經脈遊走,便不好醫治了。”
風翊宣道:“你有把握解得了這毒麽?”
聶川見他一副活象要吃人似的樣子,若是自己說個不字恐怕就得被這位平遙王給活剜了,端過桌上茶水喝了一口道:“解是能解,不過還有一事。。。。”
“何事?快說。”
“我等下寫個方子煎好藥,這藥必須連服七天,且必須有個内力深厚的人輔佐,每日在她喝下藥之後,給她灌輸真氣将她體内的毒素逼出來,每日兩次,這兩樣缺一不可。”
風翊宣道:“沒問題。我來。”
聶川疑惑的瞧了瞧這位年輕的王爺,沉吟了一下道:“王爺,請恕老夫鬥膽提醒一句,這灌輸真氣雖對病人有好處,但卻消耗灌輸者的内力。。。您可想好了?”
風翊宣看了床上的小桃一眼,道:“聶大夫盡管放心,别說是灌輸真氣,就是要本王的血來入藥,本王也由着你取用。”
聶川看了看他,又扭頭看了看小桃,沒有再說話,低頭寫藥單。
小桃好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個夢卻淩亂異常,又夾雜着痛苦和陰冷。
她在夢裏被束縛住了不能動彈,但偶爾卻有意識清醒的時候,隻是她睜不開眼來。有時她背後象是被劈開般疼痛,有時他還能聽見有人在自己身邊說話走動,隻是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的時候她被一種身體裏忽冷忽熱的壓迫感控制,胸口被忽冷忽熱的氣息密密實實的堵住,令她覺得快要窒息了。
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感覺有人将自己扶坐了起來,接着一雙溫暖的大手在她身上拍打敲擊,很快的那股難受的氣息就漸漸的淡了,呼吸順暢了許多,接着似乎有人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裏喂入了東西,然後她就又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小桃醒來的那天,睜眼便看到白的刺眼的一片陽光樹影繁花。。。
不适的閉了會眼睛,适應了明亮的光線,再度睜開。
她發現自己呆在一間全然陌生而華麗的屋子裏,她試着動了動手腳,雖然還是很虛弱無力,可是那股陰冷和酸澀的感覺已經沒有了。隻是背後還有些隐隐做痛。
她微側頭,看到窗戶開着,一陣風吹進來,拂着窗簾和紗帳夢幻般的蕩漾着,屋裏有着淡淡的月季花的香氣。一瞬間她以爲自己還是在夢中,但她卻接着看到了隔着青紗竹質的屏風,一個修長的身影趴伏在圓桌上,似乎是睡着了,俊美的臉上眉頭緊鎖,還帶着些憔悴疲憊的神情。
小桃看着那個曾經陌生,如今熟悉的身影,突然覺得内心深處有樣東西敞開了。她不禁微笑起來,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
喜鵲端着一盆溫水走了進來,正要給小桃擦洗手臉,剛擰了帕子,卻見自家小姐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正帶着幾絲笑意看着自己。喜鵲就覺渾身打了一個顫,眼前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撲過去就抱住小桃腰,連臉盆踢翻了也顧不上,隻叫道:“姑娘,你醒了,你醒了。”
小桃被她一抱觸動了背後傷口,隻痛得呲牙咧嘴,但心裏卻十分高興,擡起無傷的右手輕輕回抱住喜鵲。
風翊宣早被驚醒,幾個箭步竄上前來。見她望着自己的臉上帶着淡淡笑意,高興的幾欲發狂,心裏堵着的那片郁悶總算煙消雲散了。
小桃看着他狂喜的臉,輕聲道:“謝謝你。。。照顧我。。。”
“隻要你醒了,什麽都值得。”風翊宣強壓住将她緊緊擁在懷裏的念頭,她如今剛剛醒轉,體力和精力都未恢複,他不急在一時,“聶大夫就在府裏居住,我這就喊他過來看你。”
小桃看他走了出去,伸手在喜鵲臉上輕擰了一把,微笑道:“丫頭,想把你家小姐壓死嗎?”
喜鵲這才想起小姐身上還有肩傷,急忙坐起身來擦眼淚,又哭又笑的:“小姐,你這回可把大夥吓死了,你都昏睡了七天了。”
“那我還沒餓死啊。。。”她七天沒吃飯還能活着,真是奇迹,這裏又沒有葡萄糖注射液,她居然能熬過來,怪不得肚子好餓。
喜鵲笑道:“那真得謝謝那位聶大夫,他老人家除了每天給你喝藥外,還給你吃兩丸丹藥,聽陸侍衛說吃那丸藥跟吃飯是一樣的,隻是不能常吃罷了。”說到這裏壓低聲音靠在小桃耳邊道:“這藥真奇怪,姑娘吃了連大小解都沒有,聶大夫真是神醫。”
小桃又黑線了一把,暗道這丸藥是非常時期才用的東西,連身體機能都控制得了,這藥該得多傷身體啊。暗自慶幸自己及時醒來,便點頭笑了,“我現在餓的能吃下一頭豬了,你去弄點吃的來吧,我在這裏好好的睡一覺等你。”
“姑娘,我這就去給你熬些燕窩粥來,這些天蕭公子四皇子雲平郡主他們都來看過你,送了好些補品,都摞成山了,連百年的老山參都有呢,我這就做去。畫眉還在廚房看着給你熬藥呢,我去告訴她姑娘醒了,讓她來伺候姑娘。”
小桃點點頭看着她去了。
門口站着的一個小丫頭甚是機靈,轉身進來将喜鵲踢倒的臉盆收了去,又拿了塊布将地細細擦淨了,又洗了回手,這才站在床邊笑問:“姑娘,奴婢叫蘭香,我倒口茶來您喝好麽?”
小桃也覺得有口渴,笑道:“那謝謝你了。”
那蘭香笑道:“姑娘折煞奴婢了,這都是奴婢的份内差事,何當得了姑娘一個謝字。”
她說着轉身去倒了杯茶來,輕手輕腳将小桃身子微微扶起,喂她喝了幾口茶水,又扶她躺好。
“姑娘躺了好幾天了,想是渾身骨頭都酸痛了吧,我給姑娘揉揉腿活活筋骨吧。”
小桃見這蘭香甚會讨喜,也就由着她去揉捏,果然腿上輕松好多。心想這丫頭若是放在現代,也是個高級按摩技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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