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小桃隻覺身子一輕,一雙有力的手臂已攬住了她,身體便如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
這時耳邊傳來激烈打鬥聲和刀劍碰撞發出的金屬撞擊聲,小桃猛得睜開眼睛,卻見風翊宣正打橫把自己抱在懷裏,穩穩的站在地上。面前六個黑衣蒙面人,各自手執刀劍砍殺了過來。後面跟着的馬車也早已停了下來,陸平一縱身便飛奔了過來,手中刀便迎上黑衣人鬥了起來。那趕馬的馬夫居然也提着馬鞭跳了下來,攔住了兩個黑衣人的去路,長鞭一甩居然虎虎生風。小桃這才知道原來這王爺的馬夫也是會武的,恐怕是侍衛扮的。
小桃隻覺眼前刀光劍影,人影晃動,比電視演得還精彩十二分,瞧得她眼都花了,隻是如今是牽涉到自身安危,她還是有幾分害怕罷了。就見風翊宣将她輕輕放下,橫身擋在她身前,右手在腰間一按,一把軟劍從玉帶中噌的一聲抽出,分花拂柳刺向面前一個黑衣人。
風翊宣覺得眼前黑衣人身手了得,不似平常武夫,舉手投足間出招甚是狠辣,比那五個武功高出一截,便用足精神對付。
小桃見他擋在自己面前左竄右跳,跟那黑衣人相鬥,自己卻半點幫不上忙,甚是着急卻也毫無辦法。正心焦間,隻聽那邊陸平一聲大叫‘樂姑娘小心’,就聞得身後刀風襲來,她直覺的往旁邊一閃,身後一個黑衣人已經攻來,揮刀砍她,風翊宣一個虛招晃過面前黑衣人,反身一把緊緊拽過小桃,一劍擋住後面攻向小桃那人,刀劍碰在一起擦出火星來。
此時就見陸平口中一聲響亮的呼哨,就見巷子裏房頂上一陣腳步聲響,從天而降了四名青衣人,攻向那六個黑衣人。形勢瞬間逆轉,那些黑衣人節節敗落,看樣子想逃卻被纏住走脫不了。
風翊宣将軟劍收回玉帶中,捉住小桃的手緊了一緊,問道:“有沒有事?”
小桃連忙搖了搖頭。風翊宣這才沉聲命令道:“給我抓活的。”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黑衣人全部被俘。陸平和那四個青衣隐衛正要押他們回府審問,就見一個黑衣人突然得倒地四肢抽搐而亡,衆人一愣間又到地了兩個,風翊宣大喝一聲:“制住他們的穴道!”
陸平出手如電将剩下三人穴道點住,可惜晚了一步,又有兩人倒下。隻剩下一人被點住了穴道無法吞咽嘴裏的毒藥自盡,隻瞪大了一雙布滿紅絲的眼睛惡狠狠的盯住風翊宣。風翊宣見他們襲擊不成便吞藥自盡,擺明是有人養的死士,這種人和殺手不同,一擊不成之後爲免受刑不過供出主人,便在每次執行刺殺任務時,暗暗在口中藏了劇毒藥丸,失敗時便吞藥而亡,所以很難查出他們的主人是誰。小桃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人瞬間在眼前死去,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隻覺得胸口郁悶,很不舒服。
風翊宣走向唯一活着的黑衣死士,手裏還牢牢的握着小桃的手。陸平一把扯下那黑衣死士的蒙面巾,那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壯年漢子,滿面的殺氣,隻是被點了穴道說不出話來,象隻木偶般動彈不得。
風翊宣在他身上拍了一掌,解了他的啞穴,沉聲問道:“說,何人指使?說了讓你死得痛快些,否則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黑衣死士身子雖仍不能動,卻已可以說話,嘴裏毒藥也被隐衛取出,冷哼了一聲獰聲道:“平遙王,你殺了我好啦。你在鳳城捉了我義弟,審也不審便将他關在死牢裏,還帶回了京城一刀宰了,我就是來給我義弟報仇,既然落入你手,沒什麽好說的,要殺要刮随便你。”
風翊宣冷笑道:“原來那髒官張君竟還和江湖死士有牽扯,他既和你們這些賊匪勾連,罪名更得加上一條了。你說我殺不得他?我倒要問問,他貪污了上面下發的修葺河工的銀子,克扣苦力的工錢,有人到府衙告狀,他就将人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将人關在牢裏,私自提高稅賦中飽私囊,在鳳城用他爹娘的名義建了三處私宅園子,養了九房小老婆,竟比那京中的二品官員的府邸還氣派,每年給聖上的上供,他居然先暗中謊報作假,将貢品私留下一半供自己揮霍,你說,這樣眼裏沒有皇上的畜生,我殺不殺得?”
那黑衣死士咬牙恨道:“誰有功夫跟你磨牙?你這天理王法跟别人講去,我隻知道他既是我義弟,你殺了他,我便要找你報仇。”
風翊宣冷冷的道:“你刺殺王爺,死罪一條!倒還想着給别人報仇,笑話!”
那黑衣死士突然放聲狂叫:“平遙王,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我既來了就不怕死,隻是還要你給我賠葬!!”
小桃聽到他狂言亂語,卻隻覺心中莫名升起一種不安的感覺,她的第六感向來靈敏,此時就覺得這黑衣死士似乎語帶暗示,盯住了他瞧,突見他突然詭異一笑,充血的眼珠不易察覺地往對面房頂上瞄了一瞄,一刹那間小桃心中大叫不好,猛的回過頭去,隻來得及看見黑漆漆的房頂上銀芒一閃,直射而來。那人影瞬間消失了,原來剛才那房頂上還潛伏着一人!
電光火石間,小桃條件反射般的撲向身旁的風翊宣,也不知哪裏來得力氣,一把将他推離了幾步,就覺背後一陣劇痛,有一尖銳物體狠狠的紮在了她背脊上。
她隻覺後背撕裂般火辣辣的疼痛,雙腿再也站立不住,眼前一陣發黑,軟綿綿的倒進風翊宣懷裏。
“小桃!”
“房頂有刺客!”
“小姐。”
好幾道聲音同時在她耳邊響起,喚回她即将陷入黑暗之中的神智。她模模糊糊的看到喜鵲和畫眉兩個沖到她面前,放聲大哭,又隐約看到抱着自己的那個修長的身影長臂一揮,幾點溫熱的液體噴濺到了她臉上。是那黑衣死士的血嗎?她想擡手擦去,卻無力的連指頭都動不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緊緊摟住了她,有人在她耳邊急促的說着些什麽,她暈暈沉沉的沒有聽清楚。
眼前風翊宣那張放大的俊臉上全是冷汗,緊張驚懼的神色是她從來沒有看過的。她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這位向來高傲自負的七王爺,竟然還有如此緊張的一面?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桃花村見到他時,他斜睨過來的驕傲眼神,讓她頗不以爲然,甚至有些不順眼,于是她借鑒了老祖宗的詩詞精華,赢了他的金葉子,就此掀開了和他相識的帷幕。後來一次次的相遇相識,她發現他似乎跟初次見面時不一樣了,雖然霸道依舊,但卻多了幾分溫柔。今晚的他那樣淡淡淺淺的笑着,居然都會讓她心跳臉紅?
她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個平凡的人,也從沒有過舍生取義舍己爲人之類的想法。可不知爲什麽,就在剛才萬分之一秒的瞬間,她下意識的不想讓他遭遇危險,這難道是美男效應嗎?原來電視劇裏那凄美的舍身救人的擋刀擋槍的場面,在現實中竟是如此痛苦。
她自嘲地想笑,微微一動牽扯了背後的傷處,痛得她眼前白光直冒,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他的頭靠在了她耳邊,她聽到他一貫霸道的聲音:“樂小桃,本王不準你有事,聽到了嗎,不準!!”
她沒有力氣去想他話裏的意思,背後的傷口痛得她渾身發抖,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倒仰過去。
風翊宣打橫将她抱起,上了早已在旁邊等候的馬車,将她小心的靠放在懷裏。她有些不明白那一直在微微顫抖着的,是她的疼痛的身體,還是他的抱着她的手?她感覺到他的臉貼上了她冰冷的面頰,低聲說道:“你果然是個怪胎。。。還是個傻子。。。。”
馬車一路飛奔而去。她想開口反駁他,但力氣已消之殆盡,在馬車的颠沛中,她意識逐漸陷入黑暗。
在昏迷前,她最後一個念頭便是,剛才墜馬沒死成,這回怕是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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