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蕭十一的這句話讓小桃心中微動了一下,登時來了精神,“他何時回來的?”
“大哥今早上朝看到他了,聽說是昨晚回來的。”
“哦。”小桃感歎一聲,“這王爺當得也真辛苦啊。”
這位七王爺風翊宣自被皇上加封平遙王之後,還真是忙得不行,一會兒被任命負責管理工部事務,一會兒又奉聖命出使周邊三國做國事訪問,整日裏處理國事忙得昏天黑地,九個月前這位年輕幹練的平遙王爺又被皇上派到了治下的幾個城鎮,親自督管河道水利工程。看來這頂王爺的大帽子也不是那麽好戴的。
蕭十一淡淡一笑道:“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你以爲那禦賜的田地和莊園,還有每年豐富的上供都是白給的麽?”
小桃了解的一笑,果然不論今古,天下都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時喜鵲已端上了新烹好的茶來,還順便拿上了醬油和五香兩種口味的黑瓜子。蕭十一放下折扇,自去抓了一把醬油口味的瓜子嗑起來,不住點頭道:“嗯,這黑瓜子果然比那葵花子好吃多了,肉厚味鮮回味又好,怪不得每日裏都賣斷貨。我就奇怪,你哪來那麽多新奇的點子,竟然能做出那麽多好吃的東西,還是從前沒有過的?”
小桃笑道:“你隻知道好吃,卻不知當年我費了多少功夫?”
想當年,方大有收獲了三百畝地的籽瓜,她忙着雇人破瓜取籽,腌制晾曬,又找工匠打造了好幾個大型的烤爐,專爲烘烤瓜子而用。等第一批醬油口味的黑瓜子出爐後,她試着在自己的點心鋪裏試賣了幾天,結果大受歡迎,兩麻袋的瓜子被搶購一空。她又趁熱打鐵研制出了五香鮮奶茶香等三種口味的新品,迅速占領了燕城的幹果市場,成爲了韶然國流行不衰的經典零食,甚至外地的批發商販也趕來進貨。
她又跟幾家本地和南方的瓜農簽了五年的契約,給自己專門種植籽瓜。她又專門開了一間幹果鋪,專賣四種口味的黑瓜子和各種腌制的果脯,杏幹之類,生意紅火非常,銀子更是大把的賺進口袋。雲平郡主進宮看望太後時還孝敬了幾包樂家瓜子,弄得後宮中也流行了起來。
蕭十一嗑完了一把醬油口味的,又抓起一把五香口味的繼續進攻,還順便喝了一口香茶,這才笑道:“我才不管你費了多少精神,我隻管吃現成的便是,哈哈。”
小桃瞥他一眼笑道:“好啊,十一。你隻管盡情的吃,你的懶惰隻能更加襯托出我的勤奮與努力。”
蕭十一臉皮城牆甚厚,幾句冷箭又怎能傷他分毫,就見他咕咚又灌了一口茶,壓低了聲音擠眉弄眼朝小桃道:“你銀子也賺夠了吧?該是時候找個好郎君了?你看七王爺怎樣?”
小桃皺眉道:“你啥時候改行當媒婆啦?”
“就在昨晚,你看這個,”蕭十一笑得賊賊的,從懷裏抽出一張精美的請柬來,遞了過去,“我大嫂今晚在醉仙樓給他接風,他點名要你也去呢。”
小桃把玩着手中請柬道:“我和七王爺也算是故人,大家一起吃個飯又有何不可?你瞧你那副隻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蕭十一笑得更淫蕩了:“你别裝糊塗了,誰不知道你去年及笄時那位在外巡查的七王爺,千裏迢迢派了人來送了份禮物,這可不是瞎掰的吧。”
“那有什麽?我沒記錯的話,你蕭二公子也送了我一份及笄禮吧,難不成你也對我有意思?”
蕭十一說不過她,隻好投降笑道:“你不用跟我嘴硬,咱們騎驢看唱本兒,慢慢走着瞧好了。他小時候嫌宮裏悶,經常求我爹帶了他到我家裏玩兒,我和他也算發小兒的交情,我就不信我會看走了眼?”
小桃起身便走,口裏說道:“你隻管在這信口胡說,我回去歇晌覺了。”
蕭十一忙拉住她,牛皮糖似的纏住笑道:“不說了成不成?跟你鬧着玩兒的,你還當真生氣哪?我也該回去啦,晚上咱們醉仙樓見。”
說着,也不走正門,幾下縱躍翻到牆外去了。喜鵲忍不住笑道:“姑娘,這位蕭公子真有意思,他真的是老将軍的兒子?”
小桃苦笑道:“如假包換,他是蕭家的怪胎。你沒瞧見他大哥蕭威,那才是将門之後的樣子,一身的威武正氣。”哪象這家夥,一副吊兒朗當的閑散相。
日落西山,晚霞漫天。城南七王爺府邸。
風翊宣背負着雙手站在水榭亭裏,遠眺着天邊彩霞追日的絢爛美景,一身黑色繡金蟒的衣衫包裹住修長矯健的身軀,刀鑿般深邃分明的五官,一對眸子閃若寒星,棱角分明的嘴邊挑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他身邊站着一位青衣男子,正是他的貼身侍衛陸平。
“王爺,就是這些。”陸平平靜無波的聲音淡淡的道:“樂姑娘在幾個月裏,又新開了一家點心鋪子,平日裏就是在幾家商号裏奔走,再就是錦繡坊,有時也會去郡主那裏。還有蕭二公子似乎和她很熟稔,半年前兩人合夥兒開了迎客來這間酒樓,生意挺紅火。”
“哦?”風翊宣劍眉微挑了一下,“怎麽個熟稔法?莫不是十一他又使出粘功,粘上她了?”
陸平微微一笑,還是自家主子了解蕭家二公子:“王爺英明。那是蕭二公子落海,樂姑娘把他救了上來,他便纏上了人家。他二人感情雖好,倒無男女之情,倒象是異性知己,隻是那樂姑娘也不是吃素的,蕭二公子惹了事兒,倒常常被樂姑娘整治。”
風翊宣倒有了幾分興味,轉向了陸平問道:“說來聽聽?怎麽個整治法?”
陸平想起小桃和蕭十一在一起的情景,忍住了笑,道:“有次蕭二公子和樂姑娘爲了酒樓的事情跟管商談生意,蕭二公子卻選了百花苑做爲談生意的場所,樂姑娘事前不知道那是青樓楚館,等人到了跟前兒才覺得不對,一張臉漲得通紅轉身便走了。第二日将軍府前來了三十多個濃妝豔抹的妓女,說是看了蕭二公子留在各大行院裏的征婚告示,來給他做小妾的。弄得将軍府前圍了一群人看熱鬧,氣得蕭老将軍在府裏追着蕭二公子打,還将他禁了一個月的足。”
風翊宣眼中笑意更深,“是她做的手腳?”
“是,”陸平回想起那天将軍府外雞飛狗跳的情景,也不禁失笑,“那天隐衛來報,頭天晚上瞧見樂姑娘在街上雇了一人,将幾張寫了字的紅紙送到各大行院裏去了。”
風翊宣一掌拍在水榭的欄杆上,哈哈大笑,“妙啊,做得好。十一自诩風liu倜傥,整日留戀花叢,軟玉溫香熏暈了頭,有她在場居然還敢選在行院談生意,活該他挨這頓好打。”
笑得夠了,轉頭對陸平說道:“你把上次從術水國買來的那盤黑珍珠的首飾取來。”
陸平聞言去了。
風翊宣站在亭中,腦中閃過一雙美麗的眼睛,那樣靈動,那樣璀璨。他的目光已轉入溫柔,想起那年在畫舫的甲闆上,月夜星光下,她臨風而立,飄然吹笛的場景。
就是那次吧,她的身影便深深的镌刻在他的心裏,再也抹不去了。
遠遠的瞧見陸平手中拿着一個精美的盒子走來,他轉身出府,一年了,該是見見她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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