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術法遁術隻要稍微落後,便難以捕捉到,劉光這厮也是用這一步來護身符,也證明這厮沒有亡命一搏的勇氣,不足爲道。
環顧四周,龍雀尾已經控制住了局勢,看見劉光逃走,南陽軍的士氣大挫,在龍雀尾的兇猛攻擊下,迅速潰敗,局面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面。
雖然有些遺憾被對方脫逃,但是袁無敵還是有相當把握,劉光内腑已經被自己震傷,雖然不至于傷重不治,但是起碼一年之内别想恢複過來,而且還得要潛心休養。
而自己雖然挨了對方兩記玄黃霸拳,但是憑借着高對方一線的元力玄氣護體,并未對自己構成實質性的傷害,自己身上的黑雲甲也一樣起到了很好的護體作用。
當時他已經注意到了對方隐藏的術法武器,但是卻沒有給對方這個機會,成功避過,拖到後面對方爲了脫身也就無暇反擊了,如果當時真的要強行取對方性命,恐怕就真的要面臨對方的殊死反噬了。
現在關鍵要解決另外一個狠角色——劉雄,根據細作的反應,在方城,劉雄的作用恐怕更大,而劉光雖然武道不俗,但是在戰鬥指揮這方面欠缺天賦,而且也沒有多少經驗,更多的還是因爲他是劉同的嫡子才會讓其擔任主帥,但現在劉光已逃,隻要解決了劉雄,那麽方城就牢牢的掌握在己方手中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袁無敵連續用手指點壓自己的經脈,用以封住自己的氣血翻騰。
劉光也不是等閑之輩,雖然自己成功擊中了對方的心脈,但對方的玄黃霸拳的确厲害,饒是自己用了諸多手段來回避減壓,仍然還是帶來了一些傷害,現在他沒有多少時間來療傷,隻能暫時封壓,等到解決掉劉雄之後再來治療。
南門已經拿下,隻需要控制住大門,一都人足矣,想到這裏袁無敵心潮澎湃,勝利就在眼前。
前方傳來一陣接一陣的接敵喊殺聲,應該是城中南陽軍開始向北門增援了,就讓自己再來一次血洗方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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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懷河背負雙手站在城牆上遙望東方,一動不動。
赤日似火,這會兒還不到巳時,但熱氣已經竄了起來。
城門樓經過了修繕和加固之後,看起來已經恢複了原狀,城牆下,還有一些人正在施工,但袁懷河卻沒有多少心思。
他很清楚,這些臨時性安設的術法設施也好,觸發式陷阱也好,也許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當真正面對大規模的軍隊攻城戰時,意義不大,尤其是那種上萬人的攻城戰,這些都隻能算是小兒科式的東西。
但對于己方來說,這些東西哪怕是聊勝于無,也要利用這一段時間來進一步完善了。
手中的兵力還是太單薄了一些,這一點袁懷河很清楚,當他得知江烽駐紮在濮州的大軍南下時,他就知道這一仗不可避免了,而且可能将是蔡州有史以來面臨最艱難的一場惡戰。
宋州不是蔡州,城内的士紳仍然還有不穩,要借助他們的私軍基本不可能,話又說回來,就是他們願意借,袁懷河也要考慮能不能用,敢不敢用,憋到關鍵時候突然倒戈反水,那才真正成了緻命一擊了。
正因爲如此,雖然宋城内的士紳私兵數量不少,但是袁懷河卻不敢用。
默默地盤算着雙方兵力的巨大差距,袁懷河也覺得兩難。
如果這點兵力來守蔡州,袁懷河不敢說有絕對把握守住,但是徐州軍要想拿下,那不付出慘重代價絕不可能,甚至代價會大得讓徐州軍放棄。
可惜這裏是宋州,雖然從城防體系來說,還算是比較健全,但是大梁之前自視太高,對于城防體系上隻是用了普通的城防設施,像術法和器械這一類的布置安排就幾乎沒有,這也就意味着如果蔡州要想完善這方面的設施,就不得不從頭來,而這可不是一項小的工程。
不但耗費巨大,更關鍵的是時間也有些來不及了。
雖然來宋州協防有蔡州的許多術法師力量,但是這些術法師更多的是攻擊型的術法師,而非以安設防禦設施體系的術法師,所以在改造宋城防禦體系時效率很低不說,效果也不是很好,有些事倍功半。
但即便是這樣,袁懷河仍然還是督促着加大力度推進,總能起到一些作用,這個時候不是計較投入的時候。
“家主!”沉重的腳步聲顯示出來人的心情恐怕不太好,而袁懷河也感覺到了,歎了一口氣,“說吧,又有什麽不好的消息?”
“徐州方面新組建的河朔軍已經過了曹州,正在南下,估計後日機會進入楚丘境内,而徐州方面的淄青軍正在和天平軍進行換防,細作傳來的消息,淄青軍已經進入虞城。”來人低垂着頭,沉聲道。
“河朔軍探明是十二個軍?騎軍有多少?”對淄青軍,袁懷河還是有所了解,但還是河朔軍是徐州方面才組建的,加之之前蔡州的主要注意力都在中院這邊,對這支隐藏在濮州邊上的軍隊了解并不多少,隻知道是尚雲溪和朱密在負責整編,而大量梁軍降卒逃卒都歸入其中。
“騎軍規模有三個軍,都是以梁軍降卒以及尚雲溪部騎軍爲主。”
袁懷河有些頭疼,雖然早已經預料到這一戰不好打,但是當河朔軍真正成軍之後,蔡州方面還是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梁軍能在中原立足數十年,無論是步軍還是騎軍皆有可取之處,之所以後來節節敗退,乃至最終被沙陀人擊敗,不在于士卒,而在于上層軍将,或者說也不在于軍隊中的任何人,而在于軍隊的體系和機制出了問題。
你能說梁軍的士卒不勇敢麽?不能,和沙陀人與蔡州軍、感化軍、泰甯軍惡戰這麽多年,再不濟也不可能幾年之内就退化到這種程度,梁軍可不像南陽那些鮮有打仗養尊處優的兵,。
你能說梁軍武将軍官沒有戰鬥經驗,或者說武力不足?當然不可能。
大梁從立國開始就處于四戰之地,被敵人包圍之中,兩年一小戰,三年一大戰,基本上就沒有消停過,可以說大梁坐擁河洛中原十餘州膏腴之地,其錢糧就都用在養兵打仗上來了。
無論是士卒還是武将軍官論武勇,并不輸給任何一支軍隊,不敢說天位高手滿街走,天境高手多如狗,但起碼小天位強者數量之多不輸于任何一家藩閥,軍官個體素質也不遜色任何一支軍隊,這絕非誇大其詞。
但是他們卻潰散得如此之快,敗得如此之慘,讓周圍一衆藩閥都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看起來梁軍似乎不值一提了,但是像袁懷河這些深知内情的人才知道并非如此。
梁軍如果依然是那支梁軍,那麽真的不足慮,但是一旦他們被徐州軍武裝起來,更換了指揮體系和保障機制,那麽就截然兩樣了,或許在磨合适應期中,戰鬥力會受到一些影響,但是隻需要打上一兩仗,他們立馬就會凝結成型,變成一隻讓人可畏的強軍。
這一點,袁懷河确信無疑,蓋因一少部分歸降了蔡州的梁軍就是如此,袁懷河不相信徐州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
袁懷河還是深刻感受到了自己手中兵力的不足,地盤太大了,有些地方可放棄不守,但是有些要害之地你卻不能不派兵防禦。
像蔡州老家,像亳州第一線,像自己現在站着的宋州,你能不派兵麽?不派兵,徐州一支偏師就能攻城略地,深入腹地,自己敢和徐州這麽拼消耗麽?自己拼不起啊。
可這一分兵,就捉襟見肘了,明知道宋城肯定是徐州軍必奪之地,但自己也不可能爲了守宋城就放棄亳州,否則徐州軍揮兵直入,一舉奪下颍亳,那袁家還剩什麽?一夜回到從前,還拿什麽和徐州軍拼?
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雖然袁氏在培養家族子弟上頗有成效,但是畢竟一個家族的人才要撐起這樣龐大一個地盤很顯然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哪怕是拉上了趙、薛、何三家,仍然遠遠不夠。
相比之下,徐州政權在人才的選拔任用上卻是毫無限制約束,甚至大量提拔使用降将降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徐州也就是最早的淮右政權從一開始就不是依靠某一個或者某幾個家族,而是從外來吸納人才,最早的光浍本地和大梁閑散人才,到後來就開始進入快車道之後的淮南人才,徐州和兖郓人才,乃至現在的平盧人才都大舉進入了徐州體系内。
袁懷河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一點想要效仿徐州,但是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現在蔡州政權就是是建立在以袁氏家族爲根基趙薛何三家爲枝幹的這一體系上的,連當初何家進入這一體系都引起了袁趙薛三家的一些反彈。
利益就那麽多,如何分配本來就充滿矛盾,你現在還要引入其他人來,這就是要立馬引起内讧内亂的先兆,所以至少目前蔡州還無法做到,隻能在形勢穩定,可以獲得更多的利益前提下再來進行分配,但看起來周圍的沙陀人和徐州都不會給自己這個時間了。
想到這裏,袁懷河也不禁暗自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