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成功的激起了對方的怒氣,固然可以讓對方少幾分冷靜理性,但是同樣可能讓對方的武道實力發揮到極緻,那怕這種時間不會很長,但是也足以夠自己喝一壺了。
不過劉光并不在意。
在劉同三個嫡子中,比自己的兄長劉翰,劉光自愧弗如,無論是武道天賦,還是謀略胸襟,都要略遜一籌。
三弟劉鞅,雖然武道水準不及自己,但是心思慎密,作風穩健,很是得父親看重,唯獨自己似乎有點兒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但劉光心态放得很好,他知道自己要繼承父親的家主之位肯定不可能,但是父親也會替自己考慮好一個合适的家業,所以他也沒有太多的追求,唯獨在武道上,他一直砥砺不息,煞是用功。
玄黃戰氣他已經修煉到了八成火候,如果不是遲遲無法踏入潤丹中期限制了玄黃戰氣的提升,他有信心能提升到九成水準,但前提是他得要跨過潤丹中期這個門檻。
他也一直希望尋找到一個合适的機會來磨砺自己,而尋常的切磋已經難以對自己的提升有多少幫助了,唯有與這種和自己實力相當,甚至要高一線的敵手生死相搏,才最容易在那須臾間獲得突破。
雖然這種對決危險極大,但是卻是一種最便捷的提升辦法,現在看來,袁無敵的出現倒真的是一個機遇,當然自己也可能身死當場,但自己有選擇麽?
既然沒有,那還不如爽爽快快的戰個痛快。
明知道對手實力還在自己之上,但劉光的好鬥心性反而被激發起了起來,當然他也不會托大,雙手緩緩的握緊刀柄,丹元之力瞬間提至極緻,搶先跨前一步,嘿然發聲,濃烈的刀氣刹那之間籠罩于三丈之内,隐隐的冰寒向四周悄無聲息的外溢開來。
怒火中燒的袁無敵沒想到對手竟然如此狡狯,不但敢用言語撩撥自己,而且還搶先一步發動,顯然這是有備而來,并不因爲自己實力更高就懼怕自己了,還很有點兒要和自己一較高下的意思在裏邊。
氣沖鬥牛,袁無敵眼神冰冷,漫步化爲大步,數丈距離,一掠而過,長戈微微一蕩,竟然激起一片風雷之聲,“劉光,納命來!”
“要吾命,得要你的命來換!”劉光昂然不懼,目光凝聚,雙臂伸直,大步化爲小碎步,急如風火,迎頭沖上,“裂天訣!”
天滅劍喀拉一聲巨響,整個劍葉顫抖起來,化爲片片虛影,連帶着整個空間似乎都晃動起來,洶湧而起的劍氣宛如江河滔滔,漫卷而來,連綿不絕。
“好一個滅天訣!看看某的霸王戟如何?!”袁無敵猙獰一笑,嘴角泛起冷酷的殺機,長戈陡然斜卷,一連串骨骼碎響,丹元勁氣灌注于長戟中,轟然發動。
“霸王擊天!”
長戈猶如一頭咆哮的黑龍,怒吼着奔行而來,激蕩的雲氣四散飄逸,雄渾無匹的勁氣瞬間就把四周的劍氣橫掃而空。
劉光這才真正體會到小天位強者遇強越強的挑戰,哪怕隻高出自己一線,但是帶來的巨大壓力根本不是天境階段所能相提并論的。
就這一刻,他幾乎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身上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如同針紮。
身體一個奇妙的翻卷,在空中輕靈如鬼舞,天滅劍嘩啦一聲由下而上一處側掃,借助着角度的變幻,雙方的兵刃終于撞擊在一起。
兵刃撞擊的部位産生了一道奇異的波紋狀扭曲,整個空間似乎都被這巨大的力場沖擊産生了變化,強勁的元力丹氣向外瘋狂擠壓濺射,使得二人都下意識的悶哼了一聲。
一股子腥味從胸腔中向着嘴裏彌漫而來,劉光知道自己受傷了,但是他很清楚,這第一招大家都有所保留,自己傷勢并不重,并不影響發揮,但是這也足以證明自己的武道實力的确要比對方遜色一籌,雖然這個遜色也很有限。
但遜色就是遜色,這一份差距伴随着不斷的對搏拼殺,很快就會顯現出來,而且還會越來越重,除非自己有其他手段來扳回,那麽自己會無可避免的走向失敗,乃至死亡。
作爲劉同嫡子,劉光當然也有自己的護身法寶,但是他相信作爲袁氏三駒之一的袁無敵,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殺手锏,兩相抵消之下,自己仍然無法幸免。
袁無敵也一樣暗自心驚,還是低看了劉光幾分,這厮并非隻是剛跨越了小天位門檻那麽簡單,雖然距離潤丹中期還有些距離,但是卻已經有些進境了,僅憑這一手化力反震的手法就堪稱精妙,而其展示出來的實力也足以挑戰自己了,難怪這家夥有恃無恐。
還有那柄闊葉巨劍也不簡單,對方應該是在劍葉上通過特殊手法灌注了術法之力,一旦交擊的力道突破了某個層面,術法之力就會自動噴發,這也是他先前不敢輕易跟進擊殺的原因。
但這不會成爲自己擊殺對方的理由,袁無敵冷冷的想道。
身形再度詭變,長戈點地,身體打橫飛旋而起,長戈借勢連環不斷的發動起了第二輪攻勢,既然已經試探出了對方的底細,比自己仍然還有些差距,那麽袁無敵就不會再留手,他要把自己的實力發揮到極緻,在二十回合之内,擊殺對方!
兇猛詭奇的霸王戈一旦放手施爲,整個長戈帶起的綿延氣浪頓時将劉光卷了進去,戈尖或刺或啄,變幻不定,勁氣飛射,總能從你想象不到的角度襲來,很快就讓劉光意識到這一線差距帶來的危險在十個回合之内就會開始演變成爲危機。
天滅劍也一樣縱橫捭阖,浪蕩起的滔天劍浪,在霸王戈的揮灑中翺翔不退,但是拿一抹淡黃色的勁氣以及向外滲透的寒冰之氣,卻始終被壓縮在一個狹小的範圍内,而且還在不斷縮小。
在兩裏地之外的北門,劉雄心急如焚,他既不敢輕易離開北門,但是又對亂成一片的局面大爲驚懼,這不可能是來自沙陀人的襲擊,隻能是來自蔡州軍,但是一旦蔡州軍對南陽發起進攻,也就意味着沙陀人真的和蔡州軍聯手了,這對于南陽來說,絕對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了。
關鍵是現在還不知道南陽那邊是否已經知曉了這個情況。
蔡州軍一旦來襲,肯定傾力一戰,務求要把南陽這邊徹底打崩,尤其是對方目标竟然首選的是方城,這也就意味着他們是沖着方城及其北面的方城關而來,要想和沙陀人聯手圍殲汝州的南陽軍。
就算是不能殲滅,隻要拿下了方城關,南陽盆地便已經毫無阻礙可言,沙陀人的鐵騎大軍便可長驅直入了。
對來襲蔡州軍情況不了解,讓劉雄有些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而劉光現在的情形如何,他也一無所知。
蔡州軍利用的就是這個時間差,袁無敵分析了劉光和劉雄的坐鎮情況,南北兩門,北門更爲重要,那麽劉光和劉雄其中一人多半會坐鎮北門,而另外一人要麽坐鎮城中,要麽坐鎮南門,但隻要打在城内縱火,北門那邊便會驚疑不定,不知道會不會是聲東擊西,有意吸引北門軍隊離開,然後趁勢從北門破城。
袁無敵的判斷基本準确,劉光沒有坐鎮南門,被他一舉破門,而等到城内局面陷入混亂,劉光被自己所困,袁文榆率領的術法隊和薛挺、袁文杖他們便可長驅直入,趁勢殲滅南門這邊的守軍,并伏擊來增援南門的南陽軍。
一千龍雀尾中有兩百名術法弩手,他們每人攜帶了三具術法匣弩,射程雖然不遠,隻有五十步,但是每匣一次能裝配弩矢十五枚,而他們每人又背負了三百枚弩矢,也就意味着他們可以在相當短暫的時間内連續釋放二十波弩矢射擊,這對于在城内的街巷戰中,幾乎就是一個黑洞,足以吞噬任何來增援的一支軍隊。
隻要在殺傷有生力量上達到一定的數量,那麽雙方的兵力數量乃至戰力上就會出現逆轉,這也是蔡州軍拿下方城并堅守到袁懷慶他們的主力到來的關鍵。
***********
江烽面色沉郁,半閉雙目,桌案上擺放着來自蔡州和泌州方面的急報。
這會兒蔡州軍大概已經潛行穿過了嵖岈山——馬鞍山——朗陵山一線向泌州發起了全面進攻了,方城、慈丘、泌陽,方城和泌陽肯定是蔡州軍必得之城,一旦方城和泌陽被奪下,慈丘拿不拿下都意義不大了。
關鍵是方城,方城一失,還在汝州的南陽軍便隻有魯陽關一條路回南陽,而丢失了方城,勢必導緻南陽軍軍心動蕩,沙陀人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汝州的南陽軍危險了。
現在該怎麽辦?
江烽也覺得苦惱。
丢開劉玬的苦苦哀求,江烽也知道,不能放任這種局面繼續下去了。
如果是沙陀人單打獨鬥與南陽相搏,他可以不予理睬,但是蔡州加進去,這就不能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