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甲内還有一層皮甲,這是現在各軍将的标準配置,也是江烽要求各軍将在戰鬥中必須穿着的,當然是爲了确保軍将的安全。
皮甲同樣是道藏材官院的作品,一般說來,會選擇諸如蛟皮、鼋皮、犀牛皮、熊皮等具有極強堅韌特性的皮革來作爲原料,在特殊部位在通過合金加工後的甲片鑲嵌,在最大輕量化的前提下來保證安全。
對于軍将們來說,大部分都是天境以上的水準,哪怕是沖鋒陷陣,尋常刀槍箭矢也難以傷到他們,但是在面對流矢和術法,尤其是強弩和術法武器時,就不好說了,所以采用這種防禦強弩流矢和術法以及術法武器的雙重複合甲胄來确保安全,也是江烽提出來的。
畢竟淮右具有一定實力的軍将數量還不足,既要讓他們沖鋒陷陣,也要最大限度的确保他們的安全,保存有生力量。
無論是特制皮甲還是草木甲,所耗都不菲,因爲幾乎每一件甲胄都基本上是專門定制,針對各人喜好和特質來有針對性強化和彌補,也正因爲所需各類資材特殊,加工手段複雜,所以價格奇高,現在還隻能配備到指揮使這一級别,甚至連副指揮使都無法滿足。
“唔,這玩意兒據說防禦術法的效果最佳,比内裏的皮甲更甚,道藏材官院也做過實驗,平盧軍雖然在道藏術法一脈不怎麽樣,但是也難免說會有埋伏,你沖鋒時可要注意一些,别太狂放了。”畢竟是自己的副手,二人也還搭檔得不錯,楊堪還是很關心對方的安全,“若是有危險,确保安全爲上。”
“呵呵,将軍放心,某自有分寸。”柴永也感激的笑了笑,“期待已久了,若是不能發揮一番,實在太憋屈了。”
“嗯,你打算什麽時候發動?”見柴永都下了決心,楊堪也不多廢話,徑直問道。
“我估摸着現在戰事緩了下來,平盧軍那邊大概也覺得該是吃飯的時候了,這邊可以先把投石車和弩車再集中一些,就在北翼,就得要一下子給他們來一次重擊,讓他們日後每一處每一刻都不敢放松,今晚我還打算再來一次。”柴永嘴角浮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誰都沒指望一次就能突襲成功,那也太小觑平盧軍了,但若是這般高強度的突襲,就要看平盧軍所作的準備夠不夠充分了。
“嗯,很好,我也有此打算,今日就由你來,明晚,我打算自己試一試。”楊堪撫摸了一下下颌,“我的冰王戟也該開開殺戒了,歇息太久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骨頭有點兒生鏽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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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麽?指揮使和兵馬使都要親自上陣了呢。”副都頭秦敢挪了挪自家皮甲上的絆扣,咂了咂嘴,有些興奮的道。
“滾你的蛋!指揮使和兵馬使都上陣了,誰來指揮運籌?”翻了個白眼,繼續舉起手中的橫刀,眯縫着眼睛瞄着自己的雪亮的刀刃,劉仁懷吐了一口唾沫,“二膽,趕緊準确自己去,上了陣就沒有那麽多閑心思了,我可不想第一陣就把你的屍體給拖下來。”
有些不高興的蹬了蹬腳,秦敢卻不敢和自己上官叫闆,隻是有些不忿的壓低腔調道:“俺可是從副指揮使那裏聽來的,他是聽指揮使大人說的。”
劉懷仁一愣。
副指揮使和秦二膽是一個鄉出來的族人,鄉裏鄉親,這話卻有些可信度了。
隻是這才第一戰啊,别說軍指揮使了,就算是軍指揮副使也不會上,頂多也就是營指揮使上陣罷了。
有些要考慮後續攻勢的,多半還要先讓營副指揮使先上才對,怎麽可能一下子連軍指揮使都要上?
至于說兵馬使,那就是笑談了,兵馬使那可是指揮整個大陣的,連兵馬使都上陣了,而且是這一陣,那仗也就别打了。
“你他媽在哪裏瞎幾把胡謅些啥?耳朵塞屎了?”劉懷仁斜睖了自己副手一眼,“兵馬使大人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怎麽會上陣?而且這還是第一天呢,還沒正式開打呢,你啥時候第一陣你我這些小兵卒子還沒上,将軍就先上了?”
“可秦三家的就這麽說了,說什麽将軍要初七公七啥的,……”秦敢也覺得不可能,好歹他也是在戰場上拼殺過多次的了,哪怕腦袋愣了點兒,但是起碼的規矩還是懂的,這啥時候第一陣就輪到将帥出馬了?
初七公七?怕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吧?
劉懷仁也算是在老家讀過幾年書的,隻不過來家道中落,過不下去了,不得不吃糧當兵。
從泰甯軍變成淮右軍,他們倒沒有太多的抵觸,畢竟這淮右軍的條件要比泰甯軍強多了,他們也知道當時那情形,自己這幫人也就差一點就是去當強盜的命了。
好在淮右接手了,一下子就翻了個個兒,最讓劉懷仁他們滿足的是肚子能吃個囫囵飽了,而且是一天三頓。
早飯那一頓粥還能插筷子不倒,偶爾還能有個馍,中午和晚上是不是還能見見油葷,甭管是豬油還是魚肉,那進了肚子可比其他東西管用多了。
就憑這一點,劉懷仁知道自己手底下這幫兄弟就敢賣命了,當兵吃糧,不就圖個吃飽飯麽?現在吃飽了飯,還說啥呢?
而且上邊也有說法了,據說當夠了五年兵,就能有地分,二十畝熟地。
如果不滿三年戰死,也有地分,三十畝熟地或者七十畝生地,又或者十五畝熟地加四十畝生地,給子嗣親眷,官府還免頭三年熟地賦稅和五年生地的賦稅。
如果是子嗣是未成年,還由官府管撫養大。
若是戰殘了,也由官府管養,一樣分地。
當聽到這說法是,劉懷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竟然有這等好事?
二十畝熟地?别說熟地,就是二十畝生地也不可能啊,能有十多畝生地,或者六七畝熟地,那一家子也就能勉強過活了,在幫人幫幫佃,也就成了,二十畝熟地,在鄉裏就得成中等人家了。
上邊說的這些,大家都不太信,但是心裏又盼着是真的。
可沒打仗,現在大家都剛入淮右軍,時間還早,也輪不到。
不過有人聽淮右左軍第一軍的人說,他們就有袍澤拿到了地,當然是戰死了和受傷殘了的袍澤。
據說當時在固始加入淮右軍的那一撥人,郡公定的标準是三年當兵就能分田,後來就不行了,要當五年兵,當然,死了、殘了的條件不變。
除了分這種稱之爲永田外,聽說還有勳田。
勳田大家都聽說過,那不但得靠命去換,而且還得要你這條命值得才行,也就是說你就是戰死也未必能拿到勳田,但你沒死但是立下大功也能拿到勳田,比如先登,比如斬将奪旗,這等事情要運氣大好才行。
雖然對淮右左一軍的那些兄弟們說的話半信半疑,畢竟這死了的不在了,傷殘了的回鄉去了,誰也見不到,但想必這種事情怕也不會專門來糊弄大家才對,所以大家内心深處都急切的盼望着這一戰來,因爲上官說了,在戰鬥中若是能斬殺、登城,一樣能記功勳,哪怕是一次不夠,也可連續疊加,到一定程度,也能嘉獎。
所謂嘉獎就是在戰後可以考慮賞銀,也可積累到一定程度加地,也就是在分田是增加授田,增加數量根據獲獎高低而定。
諸般政策都把一幹兄弟們刺激得眼紅無比,甚至家中子嗣多的都琢磨着幹脆去搏一把,死就死了,還能給家裏掙上幾十畝地,養活一家人了。
所以劉懷仁知道自己手底下一百号兄弟,就沒有人怕死,都運着氣要想在這一戰中來搏一把,管他死活還是傷殘,都能搏個出頭了。
現在驟然聽到連軍指揮使和兵馬使都要親自上陣,甚至還是在第一戰就要親自上陣,不得不讓劉懷仁和秦敢這種基層軍官感到詫異,這淮右軍還真的與其他軍不一樣呐。
當然像劉懷仁和秦敢這種底層軍官肯定無法明曉這其中的道理,但是他們卻明白如果連兵馬使和指揮使這樣的軍将都要親領上陣,那對于下邊的士卒們來說,無疑是一大激勵,此等情形,又有何人敢不拼命?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我等幸事。”劉懷仁想了一想才道:“可知吾軍指揮使亦要上陣麽?”
劉懷仁他們這一軍主要是以原來駐紮在兖州南部的泰甯軍蔣壽喜部整編而來,他雖然自家原來的指揮使不太了解,但是也知道這等一開戰就要親自上陣的事情,自己原來指揮使怕是不會幹的。
“好像要吧,兵馬使大人亦要上陣,軍指揮使大人怕是不敢落後吧?”秦敢猶猶豫豫的道:“這俺卻不知道了。”
劉仁懷和秦敢并不知道,當他們的軍指揮使蔣壽喜得知兵馬副使秦漢要親自上陣的時候也一樣是震驚無比,但是迅疾也被盧啓明和秦漢的膽大果決個懾服了。
連兵馬使都敢這般親臨一線,他們這些剛從泰甯軍轉過來的降軍又有什麽不敢搏一把?更何況這大概也是最好的向郡公證明自己勇武忠誠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