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蔡州軍在屢次戰事中都是占盡優勢,在很多人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大獲全勝,但是每一次下來,蔡州軍都從未占到過便宜,反而是損兵折将,讓人無法置信。
梅況的話讓趙文山一怔,但是細細品味之後卻也不得不承認符合事實,而這也讓趙文山頗爲振奮。
一個藩閥的軍事實力實際上是和這個藩閥的經濟實力爲基礎的總體實力緊密相關的,淮右能在這麽短時間内連連挫敗僅次于那些頂級藩閥的蔡州,如果是一次還是偶然,兩次三次,那就絕對不是僥幸,而是真正具備足夠的實力了。
而且從今日淮右水軍表現出來的令人瞠目結舌的實力,也的确讓成德軍上上下下爲之色變,無論是火龍炮還是重型術法車弩,給趙文山的感覺似乎已經是超越了一個時代,甚至讓他無法相信這是在同一個戰場上,雖然淮右水軍展示出來的這些武器的威力可能會有許多限制,但是其威力已經讓人感到震撼,哪怕無法随意用于戰場,但是在船上能夠使用,也就意味着在城牆上也可以使用,而如果攻城方要面對這樣恐怖的大殺器,不知道要付出多麽大的代價?
再反過來想一想河朔這邊的戰事,與江淮這邊的戰争形态差距竟然如此之大,這不由得讓趙文山對淮右和未來充滿了信心,投身于這樣一個藩閥之下,也許真的能迎來一個讓人期待的未來。
“梅兄,先前看到水軍兵船上發射出巨大火彈和重弩,無論是威力還是射程,都遠遠超出了我以前所見過的任何一種武器,不知道淮右水軍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難道說這些都是術法武器?淮右的書法水準竟然達到了如此地步?某觀河朔的術法一道水準,簡直是望塵莫及啊!”
趙文山一口氣問出幾個問題,這也問出了成德軍諸将的心中疑問。
實在是火龍炮和重型術法強弩表現出來的威力太變态了,甚至讓大家夥兒都覺得以後的打仗該怎麽打都有些心中無數了,面對這種武器,步軍該怎麽打?騎軍該怎麽辦?
不搞明白這一點,隻怕一幫人日後睡覺都難以安枕。
梅況笑了起來。
這一點在之前他也曾經有過,當時的壽州水軍同樣也是在見識了這種火龍炮和重型術法車弩的威力之後目瞪口呆,甚至無法想象日後水上戰争該如何來打,但是當唯有自家擁有這種武器時,探索新的戰法就成了必然,同樣這種優勢也極大的體現在了自家身上。
“趙大人,防禦守捉使大人一直極爲重視術法一道的研究,你應該清楚我們淮右起家的曆史很短,隻有這麽短短兩年時間,要和那些強藩比拼實力,我們的确有很大差距,像我們淮右的武道實力,與蔡州相比也有不小差距,但是術法一道目前除了幾家強藩之外,其它藩閥的水準都大緻相若,所以防禦守捉使大人才會在這上邊下了大心血。”梅況耐心的介紹道:“但諸位看到的不僅僅是術法武器那麽簡單,拿防禦守捉使大人的話來說,這應該是一個綜合性的系統工程,嗯,就是這話,既有術法,也還有一些其他因素夾雜其中,才能在這麽短時間内造就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
綜合性的系統工程是什麽意思,梅況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隻能大概模糊的明白,可能就是一個需要多方共同完成的成品,就像是一件物事需要木匠、鐵匠、漆匠等多方面匠人協作完成的,隻不過在火龍炮和重型術法車弩上,還要複雜許多。
聽得梅況這麽一說,趙文山腦子裏也是混混沌沌,但是有一點他是明白的,那就是淮右舍得在軍事實力的提升上下大本錢,無論是術法武器,還是戰馬和甲胄兵刃,抑或是日常訓練,江烽都不吝投入,而這恰恰是成德軍目前最需要的。
隻要有良馬,有盔甲武器,有糧食饷銀,那成德軍就能最短時間重新成爲一支鐵血強軍,昔日面對沙陀鐵騎也絲毫不懼的那支軍隊就會回來,到那時候這支軍隊可以面對任何強敵。
“梅兄,其他廢話某不多說了,某手下這幫傷卒就請梅兄代爲運送到安全之地,剩下的将士某會率領他們盡快趕到汝陰,請梅兄轉告防禦守捉使大人,隻要成德軍還有一兵一卒在,就定會站在汝陰城下!隻是那後續的盧龍軍,恐怕還需要梅雄分派部分去聯絡接洽,防止蔡州軍再有襲擾之舉。”
趙文山也是一個爽直之人,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廢話。
他也清楚雖然現在成德軍原來疲憊,但是他更清楚,協助颍州的感化軍防守一直要等到從徐州增援來的感化軍趕到這個任務成德軍是義不容辭的。
這既能體現出成德軍頑強的鬥志,同時也算是爲加入淮右立下第一功,這很重要。
現在盧龍軍也即将南下而來,雖然盧龍軍和成德軍都同屬河朔一脈,但是真正加入淮右之後,淮右高層不可避免的會将兩軍進行比較。
到那個時候,誰能赢得更多的的認可,也許就意味着日後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支持,未來在淮右軍體系中的地位也就自然不一樣了。
作爲成德軍的首領,趙文山當然要爲自己這一幫兄弟的未來多考慮一些。
“好!”梅況自然也明白趙文山的想法,這也很正常,每個人都需要對自己的團體負責,趙文山要爲未來的成德軍争取更多,自然就要好生表現一番了,“主君那邊某會如實報告,另外淮右水軍也會協助成德軍一道南下,協助淮北守衛汝陰亦是某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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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成德軍與蔡州軍大戰方起時,田春來乘坐的小船也已經沿着肥水進入了巢湖中。
這裏已經是巢湖水匪的勢力範圍了,他甚至可以肯定,自己乘坐的這艘小船就是巢湖水匪的眼線,畢竟自己能夠這麽大模大樣的獨自進入巢湖,船家居然不聞不問,本身就很蹊跷。
“船家,從這裏橫渡湖水,到濡須水口需要多長時間?”田春來一襲青衫,倒也有些儒雅味道,隻不過多了幾分草莽風塵的氣息,讓他的文人形象拉低不少。
“這也看客官怎麽走了?若直接走湖心,那倒是來得快,遇上順風,一日便可到,但若是遇上橫風,那便是喂了湖中魚蝦,也是正常。”
船老大是個精瘦漢子,雖說是大冷天裏,但是衣衫單薄,卻也半點不露寒意,看在田春來眼裏,這寇文禮手下倒也有些能人。
“那以你看來,某這一趟濡須水之行,是否會遇上橫風呢?”田春來微微笑道。
“嘿嘿,客官說笑了,小民又不是龍王爺,如何知道這風勢變化?”精瘦漢子明知道田春來不是易與之輩,卻也不怯場,“不過,小民觀客官氣色,倒也不想短命之人,除非客官是有意尋死。”
“放肆!”田春來臉色一冷。
“客官這單槍匹馬走巢湖,又四處打聽湖裏情形,莫非這不是尋死之舉?”精瘦漢子站在船頭尖上,竟然拿出了風擺殘荷的姿勢,淵渟嶽峙,顯然也是知曉田春來不是弱者,這才鄭重以待。
田春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漢子,眼睛眯縫起來,“看來寇老大的手下還是有些人才嘛,我就**兒口風,這麽快你們湖裏邊就知道了?”
聽得田春來這麽一說,精瘦漢子臉色更是肅然,目光裏也多了幾分冷意,嘴角也有些哂笑之意,“喲,終于現像了?說吧,你又是代表哪邊來的?”
田春來微微一怔,随即明悟過來,心中也是一動,笑了起來,“看樣子這段時間裏,來湖裏的人不少啊,寇老大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不知道這個香饽饽是讓别人自己來吃呢,還是被别人送給敵人吃呢?寇老大現在是喜不自勝呢,還是待價而沽?或者是夜不能寐如熱鍋上螞蟻?”
被田春來幾句話給說得臉色驟變,精瘦漢子也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話竟然被對方看出這麽多虛實,心裏也有些懊悔,對田春來戒懼之意更甚之餘,敵意也是更濃,冷冷的道:“廢話少說,你是何人,來自何地?如不說個清楚,你就隻能當過冤死水鬼了。”
“寇文禮就是這麽教你們待客之道?我若是死了,誰又來爲你們這幫人指點迷津,得悟大道?”田春來笑嘻嘻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