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因爲右側的河岸更爲開闊,雲集了更是多達八艘大型兵船一字排開,火龍炮連續的攻擊幾乎讓整個右翼兩營騎軍徹底崩潰。
鋪天蓋地的火彈呼嘯而至,如同一個個從地獄中釋放出來的火魔,終于掙開了一些束縛它們的鎖鏈,讓它們可以無所顧忌發洩它們對這個世間的惡意,這種經過精心制作的火彈所吸附的磷粉亦是特制,其燃燒性能遠非尋常磷粉所能比,再加上冬日裏草枯葉幹,一旦引燃,加上河畔河風亂竄,更是将火勢發揮到了極緻,使得整個蔡州軍的陣型被徹底打亂。
無論是袁無畏還是袁文樑都已經陷入了極度困境中,雖然他們極力想要穩住陣型,想要盡最大可能,最快速度調整好這個局面,但是在這種局面下,哪怕是袁懷河和袁無爲親來亦是無效。
人人争先恐後的想要避開那要吞噬一切的火魔,盡可能的想要将危險留給别人,隻想先于戰友脫離這種已經無力挽回的危險境地,所以在這種情形下,一切根本無法挽回,哪怕是延緩亦是無力。
但情況還不僅如此。
爲了躲避來自兩岸河中的兵船火龍炮轟擊,兩翼的蔡州騎軍都不得不向中間集中躲避,以期躲避到火龍炮射程難以達到的距離,而這又給了術法床弩的極佳機會。
通過淮右道藏所精心制作的術法床弩是在固始保衛戰之後浍州道藏所就開始和浍州軍開始合作研制的,但是由于當時浍州道藏所的術法人才尚且不足,尤其是在對術法床弩的改良上尚有許多設計上的硬傷,所以這項工作進行得不算太快,後來羅真找到江烽,專門提出了這種術法床弩日後對守禦城池的重要性,江烽才開始有意識的琢磨。
從那個時代而來的江烽雖然并非什麽工業設計型人才,但是精熟曆史的他還是很清楚這種床弩的利弊關鍵在哪裏。
尤其是在意識到這個時空中出現的術法與自己所處時空中的科學并不矛盾,某些原理異曲同工,有些領域則有相得益彰的奇效。
如同自己那個時空物理和化學以及生物學之間的某些交織一般,在這個時空中,雖然科學還處于相對落後的萌芽狀态,但是術法一道卻已經開始了迅速發展,而科學上的某些原理的運用,如果能與術法一道結合起來,便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特殊妙用。
優化設計使其操作更方便,減重使其更輕便和拆卸裝配,提升床弩關鍵部件,使其弩矢飛行摩擦力更小,飛行距離更遠,弩矢穿透性更強,這些江烽都能提出一些大的框架想法,但是如何來實現,就隻能依靠道藏所這一班人來解決了。
即便是這樣,在術法師們覺得是異想天開的想法被慢慢實現之後,道藏所那班人都對江烽絕才驚豔的奇思妙想佩服得五體投地,那些之前他們從未想到過的許多構思,在反複研究之後被一一證實,這讓道藏所一幫人都覺得或許江烽在具體的術法研究上欠缺耐心,但是卻在術法的發展方向上和一些具體設計上有着無與倫比的天賦,遠遠超過他們知曉的任何一個術法宗師。
而這種天賦的重要性遠勝于尋常術法玄神的修煉天賦,或者具體術法的使用上的天賦,因爲這是對整個術法界具有普遍性的指導意義。
正因爲如此,淮右道藏所一幫人才對淮右術法一道的未來充滿信心,也更希望将淮右道藏所建成未來中土首屈一指的術法研究機構。
随着火龍炮的停歇,重型術法床弩又開始發動攻勢。
“嘣!嘣!嘣!嘣!”
“嗖!嗖!嗖!嗖!”
伴随着絞弦的悶響,暗黑色的粗大弩矢如同一枚枚擇人而噬的毒蛇,蜂擁而出。
距離可以遠及四百步之遙的術法床弩,在第一時間就給密集在中部的騎兵隊帶來了想象不到的殺傷。
數十台術法床弩在桅杆瞭望哨上的觀察哨位指引下,可以不斷擡升匣口的高度以使得射程達到最佳,。
可以想象得到,這種長達六尺粗若兒臂的弩矢一旦被發射出來,其帶來的穿刺威力是多麽的恐怖。
密集的床弩射擊,每一輪發射都會有多達百枚的弩矢瘋狂的飛行而出。
每一支弩矢一旦擊中目标,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穿透兩到三名士卒或者馬匹,造成巨大的傷害。
原本就因爲被兩翼的同僚給擠壓得無法展開攻勢的中部三個營的騎兵,就這樣在擁擠得環境下遭遇了從兩翼夾擊而來的床射擊,弩矢在空中飛行發出尖厲的嘯叫聲,讓人肝膽欲裂。
在改良了操作方式之後,通過絞盤自動上弦的的方式使得安放在弩匣中的弩矢可以按照順序被士卒們以手動推動輪盤的方式來上弦,其速度何止增長了三倍!
原來每一次上弦都需要耗費半柱香時間方才能上好,而且還得要是熟練士卒方才能達到,但現在,一個隻需要稍加培訓的士卒,就能在半分時間裏将弩矢絞上弦!
當然這種工藝上的改良對于整個床弩的許多零部件的質量也提出了很多改良要求,尤其是耐用程度上更是達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同樣,對各種零部件提出的高标準高要求,也制作成本一路攀升,甚至連羅真都覺得雖然威力巨大,便捷易用,但其成本和高耗損率就限制了這種重型術法床弩的使用面。
如果想要全面鋪開裝備,以淮右目前的财力,根本無法支撐起來,哪怕是在水軍上裝備,也隻能暫時在水軍第一軍上換裝,而水軍第二軍上也隻安裝了一部分。
即便是現在,淮右水軍裝備的術法強弩的耐用性上和成本上都讓人咋舌,先行裝備水軍上其實也是一種試點,起碼這種可以移動的軍隊中使用,穩定性無虞。
殘肢敗體,血肉爲泥,哀鳴倒地的傷馬,伏地不起的傷卒,還有那殘存的如無頭蒼蠅般四處躲藏的騎兵,整個河岸高地上屍橫遍野,哀鳴震天,猶如遭遇了一場惡魔的屠戮,構築成一副讓人血脈贲張的地獄圖景。
可以說這一輪術法床弩的攻擊取得的效果遠勝于火龍炮,但是如果沒有火龍炮帶來的巨大威懾力緻使兩翼的騎兵陣型被打亂,迫使他們在恐懼之下都像中央蜂擁躲避,形成一個密集得如同待宰羊群般的陣型,術法床弩五不可能取得這樣不可思議的戰績。
袁文樑幾乎要把眼眶瞪破,血絲沿着眼角留下來,加上煙熏火燎的面頰,本來英俊的面容此時卻如同鬼魅,散亂的頭發上被火星沾上燒掉了一大簇,發出難聞的焦臭味道。
環顧四周,整個局面已經無法挽回,袁文樑沒有看到袁無畏,但是他也很清楚,袁無畏一樣無法挽救這個局面,而且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敵人絕對不會放棄這種大好時機,哪怕對面的成德軍在自己率領的蔡州軍沖擊下損失慘重,但隻要有這樣一個機會,他們都會拼出老命來反咬自己一口的。
手中的馬槊都有些變形了,在連續猛擊多塊石頭之後,袁文樑有硬杠了三枚飛射而來的重型弩矢。
這種完全用絞弦發出的弩矢不是人力可以抵擋的,但是想到自己背後還有那麽多兄弟,袁文樑就無法後退和躲避,他必須要迎上,哪怕自己要付出代價。
三枚粗若兒臂的弩矢被他硬生生用馬槊砸落在地,這起碼挽救了十多名騎兵士卒們的性命,但是袁文樑的虎口震裂,甚至連元力玄氣亦是消耗不小。
問題是敵人的術法強弩仍然在不但的發射,隻要不從這塊高地上退出到術法強弩射程之外,蔡州軍就不得不一直面對這種讓人肝膽欲裂的弩矢射擊。
*********************************************************
就在袁文樑拼死指揮着騎兵們像中間靠攏并開始調整隊形後撤時,袁無畏卻已經在考慮怎麽來應對敵人的反噬了。
騎兵的優勢不是敵人水軍和步軍能比拟的,尤其是在機動能力上,哪怕是現在自己一方遭遇了重挫,損失慘重,但是殘存的騎兵機動能力猶在,隻要撤離了這一片區域,便可迅速撤退。
但敵人會放過這個機會麽?袁無畏不認爲對方這麽蠢,尤其是壽州水軍頭号首領乃是梅況,這個據稱已經是固息後期以上,甚至可能是小天位階段的強者也不知道在不在這支水軍中。
如果真的是不幸遭遇此人,再加上成德軍還有一支數百人的騎軍仍然在和己方纏戰不休,那麽梅況以及成德軍和水軍中的強者肯定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絕佳機會來反噬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