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二郎還是這般熊蹲不動,似乎已經氣力耗盡,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噢,大郎,若真是你的胞弟,那隻能說是機緣湊巧了,你的氣運卻被你胞弟所得,嗯,也罷,也不枉爲師辛苦數十日。”道裝老者捋了捋颌下長須,點點頭,“你這胞弟築基倒也紮實,隻可惜不是修道之命,爲師觀其面相,倒也雄奇,竟有天威之相呢。”
“啊?師尊,莫不是打趣徒兒吧?我這胞弟素來頑劣,不喜讀書,在書院讀書之時也是貪慕昔日許氏之女豔色,不思進取,……”
年輕道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師尊的相人之術冠甲天下,多少人便是奉上千金欲求一相也不得,今日師尊居然一眼之間說自己這個胞弟有天威之相,這簡直太驚世駭俗了。
何謂天威之相?天威便是天子不測之威,這等相詞若是落入外人之耳,隻怕轉瞬就是一片血雨腥風。
“大郎,爲師相人之術你難道還有質疑麽?”道裝老者悠然笑道:“爲師隻說他有天威之相,并非說他就一定能居大位,昔日項羽一樣有天威之相,結果卻落得自刎烏江,這相人之術隻能初窺其命數,卻無定數,豈有一言而定之理?”
年輕道者心中稍安,但是還是不能釋懷。
哪怕隻是天威之相,他也無法接受。
他隻有這一個胞弟,不求他大富大貴,隻求他一身平安,多子多孫,爲江家延續香火,可這天威之相也就意味着他這一生都可能厮殺征戰中度過,也許就如西楚霸王一樣命喪沙場,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自己一心慕道,早就絕了凡塵俗念,父母又早亡,這位江家延續香火的任務就隻能落在這二郎身上。
此次函谷一行之後他就要随師尊赴武當九石岩修道,所以他也禀明師尊要回鄉一見二郎,最好能爲其定下婚事,早日續傳江家香火,沒想到卻在這裏遇上。
道裝老者如何不了解自己這個徒兒心思,見徒兒臉色變幻不定,笑着寬慰:“大郎,莫消這般糾纏糾結,各人有各人命,爲師觀你胞弟也非早夭之人,日後也許還有不可測之運數,……”
“師尊,您知道徒兒的心意,徒兒不求二郎大富大貴,更不希望他爲大富大貴去拼殺,隻求他平安一生,多子多孫,爲江家延續香火。”年輕道者看着仍然處于半暈狀态保持着熊蹲之勢的江烽,滿臉關懷之意。
道裝老者點點頭,微微一笑,“大郎放心吧,你江家斷無絕後之理,而且你家二郎也是面帶桃花,這輩子怕是注定要被女人纏繞,不得脫身呢。”
聽得自己師尊這麽一說,年輕道者心中稍安,目光卻落在站在一旁的鞠蕖身上,心中一動,“師尊,您看此二女面相,是否有多子之相?”
鞠蕖和楚齊以及站在一旁的吳瑕都聽到了先前道裝老者和年輕道者之間的話語,心中也已經明白這個年輕道者怕就是江烽的兄長江大郎。
雖然也曾聽聞光州舊人說起過似乎江大郎早亡,但卻從未聽江烽提起過,看樣子這江大郎并非早亡,而是出家慕道修行去了。
先前也聽到年輕道者的話語,鞠蕖等人也都有些感動,兄長對胞弟的關懷之意溢于言表,此時卻突兀的聽得年輕道者突然問道自己面相是否有多子之相,鞠蕖和吳瑕二女都是大羞。
見自己徒兒如此急迫,道裝老者也是好笑,放眼一看那二女,便了然于胸,“唔,此女有胡人血脈,骨骼寬潤,福澤深厚,命中應有一子一女,咦?”
年輕道者見自己師尊目露奇光,趕緊問道:“怎麽了,師尊?”
“沒什麽。”道裝老者搖搖頭,沉吟了一下,“這位青衣女子倒是多子多福之相,不過……”
“不過什麽?”年輕道者知道自己師尊尋常事情已經很難擾動其心,先前的表情無疑有些異樣。
“嗯,此女命格不凡,難以預測。”道裝老者再度搖頭,“不過她命中有多子。”
無論是鞠蕖還是吳瑕都不太注意那命格不凡四個字,都被那命中有一子一女和命中多子幾句話吸引住了,對于一個女人來說,能夠給家中郎君生下子嗣無疑是最重要的,那被休妻七出,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能生下子嗣。
對于像江烽這樣的人物來說,這一點就顯得格外重要。
道裝老者這麽一說,年輕道者心中也就放下來了。
他更關心的是二郎是否有子嗣,他也看得出來這個胡女應該是對二郎格外着緊,雖說有胡人血統,但是隻要能替二郎産下子嗣,哪怕是個庶出也無所謂了。
還有那青衣小婢,以他的眼光也能看得出來年齡雖然幼小,但是卻也已經有了幾分妖媚冶豔之相,居然還能引起師尊的驚異,也不知道内裏究竟有什麽古怪。
不過師尊也說那小婢似乎也是多子之相,若是其日後被二郎納爲妾室,也就意味着日後能替江家多生下幾個男丁延續香火了。
“大郎,你去助你家二郎一臂之力吧,他連過兩關,怕是有些承受不起,需要調理一下,你可以把青蓮寶芝液與其服用一些,讓其盡快恢複。”道裝老者不再多言。
年輕道者也趕緊舉手遙擊,一股氣機讓已然處于脫力狀态下的江烽慢慢重新恢複過來,道裝老者又将懷中一枚玉瓶取出,爲江烽灌下汁液,這才連續在江烽身體各處連續拍擊十餘下,催發江烽體内元力玄氣運行。
江烽蘇醒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道者。
“大哥?!”體内渾厚舒展的氣息讓江烽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就像是漫步在天際雲端,但一眼看到闊别多年的兄長站在面前,還是讓江烽喜出望外。
事實上之前他處于半醒半睡狀态之下就已經看到了自己兄長,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夢中,現在終于明白這是現實了。
“二郎,你怎麽回來函谷?”年輕道者欣喜的攬着江烽的肩膀,狠狠的拍了拍江烽肩頭,“看不出幾年不見你居然入道天境了,嗯,現在該是固息期了。”
江烽心中狂震,“大哥,你說我現在是固息期了?!”
“難道你自己感覺不出來?”年輕道者笑了起來,“本來是我師尊想要替我破關而專門聚先天圖陣,吸聚這函谷千年氣運,沒想到你這家夥給截了氣運,嗯,也好,你能一舉連破兩關,到了固息期,和我也差無幾了,本來是師尊要助我入登小天位,看看能不能一舉進入凝丹期,看來又得緩幾年了。”
江烽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他也看得出來自己兄長對此并不在意,“大哥,我……”
“好了,大哥整日在山中慕道修行,早幾年晚幾年并無大礙,倒是你整日在外奔跑,武道提升也能讓你多幾分安全,爲兄也就放心許多。”年輕道者沉吟了一下,“不過你現在距離小天位尚有一段距離,武者需要突破小天位壁障方能在面對強者時有自保或者脫逃之力,你還需要進一步修行,不要懈怠。”
說完這番話,年輕道者似乎才想起,趕緊一拉江烽,“我有些忘乎所以了,來,二郎,這是我師尊,圖南先生,你也可以稱他清虛先生。”
看見道裝老者紅潤的面頰和一縷長須,微笑中多了幾分親切,江烽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圖南,清虛,好像和某個曆史名人有關啊。
圖南先生,清虛處士,這,這,這不是陳抟老祖的名字麽?唐末五代乃至北宋第一牛人陳抟?
震撼之餘,江烽不敢怠慢。
就憑着人家一個先天圖陣能爲自己聚氣連破兩關,讓自己一下子進入了固息期,若是以自己現在的修煉之法,縱有天材地寶靈藥相助,隻怕沒有三五年也是難以達到固息期境界了。
而現在竟然一舉突破了這些壁障,甚至把楊堪都遠遠甩在了身後,這份大禮可謂太過珍貴了。
“可是崇龛陳真人?”江烽相當恭敬的一鞠躬一禮。
“咦,大郎,沒想到你這弟弟也知道陳抟之名?”道裝老者捋須微笑,“正是陳某。”
“久聞陳真人鑒人三千年,道法貫古今,今日一見,乃是小子三生有幸。”江烽又是深深一鞠躬行禮。
“呵呵,大郎,你這弟弟倒也有趣,不過三生有幸就說不上了,大郎是吾徒,你若是要見我,本來随時都可以,隻是我和你兄長四處遊曆,難得定準,所以今日一見也算有緣吧。”道裝老者笑着看了一眼江烽面頰,唏噓了一下,微微點頭:“果真有天威之相,且看你日後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