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蕖膚若凝脂,胡漢混血特有的白皙肌膚讓她有一種别樣的風情,尤其是深凹的眼眶裏一雙淺綠色的眼眸,加上高聳的鼻梁和豐厚的嘴唇,總能帶給男人一種特别的感受。
知道自己這種外貌可能會很吸引男人,但是鞠蕖卻害怕自己淪爲隻能通過外表來吸引江烽,她不願意成爲那樣的女人,所以她極力想要通過其他方面來證明自己,讓江烽接受自己。
鞠蕖也和江烽談及過她的出身。
她母親應該是波斯人,薩珊王朝之後阿拉伯人對波斯地區進行了征服,而大批波斯人爲了躲避阿拉伯人的統治,開始通過海陸兩路向大唐中土遷移。
初步估算從公元651年薩珊王朝滅亡之後百餘年間有超過三十萬的波斯人遷移到了西域、長安、洛陽、廣州、福州等地居住生活,後來他們開枝散葉,陸續遷徙到中原各地生活。
而黃巢對廣州胡商的擄掠北返也一路丢棄下了不少胡商,使得這些以阿拉伯人和波斯人爲主的胡商沿着廣州、潭州、江陵、襄陽這一線落下不少,他們也就在這些城市重新定居下來。
鞠蕖的母親就是一個胡商的女兒,後來被鞠尚良納爲妾婦,生下了鞠蕖。
“你是說你還有兩個舅舅在西域那邊?”江烽還是第一次聽到鞠蕖提及她自己還有兩個母舅,這讓他頗爲驚訝。
鞠蕖搖搖頭,語氣很平淡,“我不确定,都是幾年前我母親尚在時,有一個舅舅來過骊山看望過我,後來我母親去世之後,便再無聯系,我隻知道有一個舅舅是常年來往于長安和西域之間,主要是經營寶石、香料、馬匹這一類東西,另外一個舅舅就定居在長安,隻是我從未去找過他們。”
胡商素以經商者居多,江烽之前也沒想過鞠蕖的母系這邊居然還是胡商家族,隻是很顯然鞠蕖母親被鞠尚良納爲妾婦之後就與母系那邊聯系漸淡了。
江烽倒也沒想太多其他的,隻是想到若是要謀這浍州設立一事,保不準還得要去跑一趟長安。
自己對長安的情況一無所知,若是鞠蕖母舅這邊真的是長安商賈,沒準兒對長安的情況也能有一個大略了解,免得自己去了長安人地生疏,耽擱了時間。
見江烽沉吟不語,鞠蕖猶豫了一下,“二郎,若是你真的要去長安,需要幫助,我可以陪你去一趟,順帶也看看我那兩位舅舅,也許他們能幫得上一點兒忙呢。”
“哦,陪我去長安那當然好,看你舅舅也是應有之意,至于說能不能幫我忙,那倒不重要,我要去長安辦的事請,恐怕一般人也還真觸摸不到。”
江烽很自然的替鞠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鬥篷。
鞠蕖的身體特征實在于太過突出了,加之外出充當保镖角色也讓鞠蕖無法像這個時代尋常女性那樣動辄穿襦裙半袖這類衣物,更多時候還是得穿緊身勁裝,這也使得鞠蕖飽滿的胸臀更爲誘人,連江烽都堅決支持鞠蕖最好能随時把鬥篷和帷帽穿上,免得太過于招人眼目。
看着江烽手指在自己身上的鬥篷衣衫處整理着,一股淡淡的溫馨萦繞在鞠蕖心間,隻盼得這般溫情四溢的時光能久駐,隻可惜往往就是這等時候就會有大煞風景之事來破壞。
“大人,外邊有人求見。”
“哦?”江烽又是一驚,張萬山外出打探消息尚未歸來,竟然就有人找上自己門來,倒是大出意外,看來自己來南陽也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關注啊。
鞠蕖見江烽驚訝,也頓時緊張起來。
來南陽之前,崔尚就專門和鞠蕖交代過,說南陽目前風雲際會,各方勢力現在都敵友莫辨,也許這一刻是朋友,下一刻就會是敵人,一切都會随着形勢變化而變化,尤其是劉玄的态度将會決定着多方勢力态度的轉變,所以讓鞠蕖務必要小心任何人。
“是誰?”壓抑住内心的震驚,江烽問道。
“他自稱是鄂州杜立。”門外的親衛應答道。
“杜立?”杜立也來南陽了?
江烽一怔,杜立來南陽作甚?
安州已入劉玄之手,難道說杜家還指望老虎吐出嘴裏的肉?
還是擔心劉玄趁勢進攻沔州,來摸底?
再怎麽也還是應該見一見杜立,好歹杜家也幫了固始軍不少忙,哪怕是在最後自己都還從黃州弄回來不少糧食,替自己解決了大問題,現在固始城外粥棚裏的粥都是來自黃州的稻麥。
“快請。”江烽站起身來,鞠蕖有些懊惱打斷了原本愉悅的好時光,隻是這等正事她也知道耽擱不得,便有些悻悻的跟在江烽身後。
一隔兩月,江烽發現杜立似乎蒼老了不少,眉宇間籠罩着的陰霾讓杜立原本有些黝黑的面膛顯得更加心事重重。
“杜兄,兩次到殷城都未能見到杜兄,讓小弟很是遺憾,本來說這一趟回去之後,準備到黃州一行拜訪杜兄的,沒想到杜兄來了南陽,正好可以和杜兄好好叙叙一别之後衷腸。”江烽上前握手把臂,延請杜立入座。
雖然道不同,但江烽對杜立并沒有太大惡感,就算是對方索要過許氏雙姝,但是在這個時代下那也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何況在自己拒絕之後,對方也未有其他過激言行。
杜立内心也是萬般感慨,現在的江烽身份大不一樣了,隻是這家夥似乎恍然未覺,仍然是以前那副模樣,不管對方是有意如此,還是渾然不知,但總歸讓人心裏愉悅。
“二郎一戰成名,蔡州軍铩羽而歸,連我在鄂州都有聞啊。”杜立努力讓自己臉上笑容顯得真誠一些。
“僥幸而已,下次也許就沒有這種好事了。”江烽親自接過親衛遞過來的茶,放在杜立面前,“聽聞南陽取了安州,你們取了沔州,你們和南陽已然達成一緻了?”
杜立苦笑中多了幾分憤然,“安沔本來就是我們杜家的勢力範圍,劉玄狂悖,恣意妄爲,終将會自食惡果!”
江烽也是一臉遺憾,“杜兄,請恕我直言,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安沔二州既然早在你杜家手掌之内,卻爲何遲遲未取?這等時候來責怨他人,沒有太大意義了,倒是現在安州已入南陽,你們杜家倒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如何與南陽相處。”
被江烽有些直白的話說得臉色更加難看,幾欲發作,但是杜立心念百轉卻化爲了一聲長歎,江烽所說沒錯,十多年間,無數機會,自己不取,怨得誰來?
安州已失,這也罷了,但是局面似乎有可能會變得越來越兇險,所以杜立在得知江烽進了南陽城之後,便馬不停蹄趕來,要搶在第一時間與江烽一晤。
“二郎,劉氏陰險,隻怕世人不察,這奪我安州才是第一步,日後隻怕劉氏會變本加厲,一步一步暴露其枭獍之心。”杜立唏噓了一陣,話鋒一轉,“二郎,固始軍擊退蔡州軍,下一步有何打算?”
江烽也不瞞對方,本身這也馬上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我欲奏請長安,請設浍州,轄固始、殷城、盛唐、霍山四縣。”
杜立搖頭,“不妥,盛唐、霍山曆來屬于壽州,且現在蟻賊在手中境内活動仍然猖獗,莫非二郎打算入壽州清剿蟻賊不成?韓拔陵部也就罷了,秦權麾下諸将可不是容易對付的,二郎須慎重啊。”
“杜兄何以教我?”江烽有些訝異,目注對方,他感覺到杜立似乎是有爲而來。
“二郎不如重取光州。”杜立目光平視江烽,一字一句的道。
“光州?!如何取之?”江烽心神劇震,“固始軍方經惡戰,杜兄不是不知。”
“若是二郎有意,我願去說服尉遲無病和袁氏來使!”杜立立即接上話。
“尉遲大人也來南陽了?!”江烽又驚又喜。
“嗯,尉遲大人來了有幾日了,蔡州亦有人來南陽。”杜立語氣有些急促,“無論劉玄是否出兵蔡州,袁氏都無力再保有光州,不如交給二郎你,你若能娶許氏雙姝,這也算一份嫁妝吧。”
杜立的話語如同驚雷一般擊打在江烽頭頂上。
光州交給自己?!這可能麽?
但話又說回來,這又有什麽不可能?
袁氏無力再保有,彼可取而代之!
不得不說,這個誘惑超乎尋常,饒是江烽深知這個誘餌裏邊可能包裹着的是毒藥,但他還是有些動心了。
光州,若是能拿下光州,自己又何須煞費苦心的去搞這個浍州?
若是能重返光州,隻怕雲集與固始那幫光州士紳砸鍋賣鐵都得要全力支持自己,而許氏也一樣會發動一切力量來支持自己,光州的諸多資源都能爲自己所用,哪像固始這種縣城還得要一手一腳重新來打造?
隻是這光州,自己能拿下麽?自己又敢去拿下麽?拿下了自己又能保得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