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虞侯大人!趕緊開門!”
“虞侯大人回來了!開城門!”
“太好了,虞侯大人真的回來了!”
一連串的歡呼聲此起彼伏,迎面而來的幾騎也迅速放慢了迅速,其中一人當先下馬,緊接着幾個人也都下馬跟随,急促的腳步聲也顯示出來人的心情激動。
“虞侯大人!”
火把舉了起來,也有幾具燈籠挑了起來,四周頓時明亮起來,這裏距離固始城門也隻有兩三裏地遠了,顯然是得到信息的探馬先行向固始城那邊禀報,秦再道他們才迎了出來。
楊堪也随着江烽下馬騙腿下馬,不過目光已經落在了迎上來的幾個人。
這大概就是江烽在固始的班底了,從這一行人的前後順序就能大概看出一二來。
當先一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刀條男子,目光炯炯,身材高大,走起來極有氣勢,猶如一柄藏鋒于鞘的長刀。
這大概就是被喚作昔日光州第一都頭的秦再道了。
看得出來此人雖然還在天境之下的水準,甚至還沒有進入結體期,但距離結體期已經隻有一步之遙,可以說稍稍跨前一步就能進入結體期,也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高手了。
像這種是通過戰場上生死搏殺千錘百煉出來的角色,哪怕隻是洗髓後期的角色,也非同凡響,并不比許多結體期的高手遜色,他們在真正的交鋒中表現出來的承受力和反應速度都要比那種純粹靠苦修或者丹藥洗伐出來的高手強得多。
給他們一些機會,他們的成長速度也同樣會快得多。
緊随在秦再道身後的男子年齡稍大,已經接近四十歲了,黝黑深沉的面孔,粗糙厚大的手掌,左手手腕上系了一根磨得發亮的牛皮索,似乎是某種特制的武器藏于左袖中。
這不會是江烽那個密友張越,更像是那個固始軍元老——老兵頭谷明海,不過據江烽說谷明海的武技水準就隻有通脈期,但現在看來恐怕有些偏差,這家夥的實力也已經逼近了洗髓期了。
後面這個年輕俊朗的男子才應該是張越張子躍,眉目間有幾分靈動,但又不乏沉穩,氣宇軒昂,典型的洗髓後期高手,并不比當先的秦再道遜色。
再後面那個三十出頭男子應該就是醉貓的同門師弟了,步伐厚重,身形密實,洗髓前期水準。
這大概就是固始軍能拿得出手的角色了。
幾個人一現身,江烽也是格外興奮,這一去二十來天,仿佛分别了一年半載,無論是在固始這邊的幾位,還是遠走汴梁的江烽,都覺得有許多話要說,同時也感應到了各自的變化很大。
“虞侯大人,您,您突破天境了?!”秦再道虎目閃過一道精芒,連聲音都有些發顫,“真的突破天境了?!”
秦再道的話立即引起了其他幾人的唏噓驚歎,反應最大的無疑是張越,幾乎要撲過來拉住江烽的身體好好打量。
天境的門檻對于武道修行者來說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多少人可以在結體期徘徊十年八年而不得其門而入,沒想到江烽竟然在突破進入結體期不過短短一個月内就跨越了這道門檻,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呵呵,僥幸而已。”江烽微笑着道。
他這話是實話,如果不是恰巧遇到了郭泰的金剛不壞體反震讓其全身經脈、氣血和筋骨都受到了相當大的震蕩,之後又在較短時間内遭遇了楊堪通過冰王戟發動的玄霜勁浸潤,使得他的潛能在短時間被徹底的激發出來,再加上他本身修行的五禽戲積蓄了極爲厚實的根基,再有三皇炮錘之力的醞釀引導,諸般機緣巧合湊在了一起,他也不可能在這麽短時間就渡過了結體期直入天境。
秦再道等人自然不會相信江烽的話,跨越天境豈能是僥幸一言以蔽之?沒聽說别的其他人跨越天境也是僥幸,能夠以這樣一種方式跨越天境,除了武學天賦奇才外,沒有别的解釋。
當然他們對江烽跨越天境這一門檻除了豔羨之外更多的還是高興和安慰,畢竟固始軍沒有一個天境高手,對于其他勢力來說就真有點兒予取予求的感覺了,像之前的袁無畏和杜立不就是這樣麽?
袁無畏敢出入固始軍入無人之境,不就是仗恃固始軍中無一天境高手,沒有誰能對他構成威脅,如果不是那術法強弩吓住了他,隻怕那一日就要終結一切。
這幾個人的熱情興奮幾乎要把江烽淹沒。
畢竟,跨越天境對于任何一個武者來說都絕對是值得大書特書隆重紀念的大事,可以說除了性命,哪怕是結婚生子都未必有此事重要,而江烽也終于成爲固始軍中走出的第一個天境高手,第一個有了,那麽第二個第三個還會遠麽?所有人心中此時大概都裝着這樣一個夢想吧。
楊堪也饒有興緻的看着這幾個人之間的熱情寒暄,他能感受到江烽和這幾個人之間的深厚感情,唯有在戰場上生死須臾間建立起來的感情才最值得珍視,而想到自己和自己的兄弟朋友們也将加入到這個群體中去,聯想到即将到來的激烈戰事,這讓楊堪也感到熱血澎湃。
“好了,有什麽問題咱們回去再說,我來爲大家介紹一下,這幾位未來也會成爲我們固始軍中的兄弟,汴梁楊堪,你們可以喚他七郎,……”江烽終于止住了大家的熱情,讓大家的注意力回到楊堪和其身後兩人身上來,“這兩位是尤金、左連山,都是汴梁來的朋友,日後将會是我們生死相依的兄弟!”
無論是秦再道還是張越他們其實也早就覺察到了這個一直站在江烽背後不言不語的男人,淵渟嶽峙,一雙大戟就這樣交叉橫背在背上,不動如山。
僅這份氣勢,秦再道和張越等人就知道對方是天境高手,而且恐怕還不是天境初階靜息期的水準,多半是養息期的強者,隻不過江烽沒說之前,他們自然也不會去問。
待到江烽介紹時,楊堪也已經取下了雙戟斜插在馬鞍旁的牛皮戟袋中,一拱手之後,跟随着江烽和諸将一一見面。
即便是楊堪背後的尤金和左連山二人也都是通脈前期的角色,放在固始軍中擔任一個都頭角色是綽綽有餘,而這兩人在來固始的三十餘人中還排不上号,這也讓秦再道等人真正認識到大梁人才的鼎盛。
寒暄之後,一行人也簇擁着江烽上馬返城。
兩三裏地不過眨眼就到,城樓上燈火通明,顯然是得到了消息的全城士紳商賈代表早已經迎候在城門處,倒是讓江烽有些汗顔,這般待遇可讓他有些承受不起,而且他也不過是離了二十來天,也不是什麽生離死别。
“虞侯大人,杜家那邊的武器甲胄都已經送了過來,另外殷城杜家駐軍這些士紳們也都知道了,所以現在他們心思也有些複雜,……”緊跟在江烽身旁的秦再道自然知道江烽的驚訝,壓低聲音道。
“噢,這麽說他們還真的和蔡州袁氏勾搭上了?”江烽神情不變,仍然是滿臉笑容,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嗯,陳家那邊和袁家肯定有往來,不過估計是袁家的情形陳氏也一直在關注,尤其是大人提到的大梁要對蔡州用兵,大概也對陳家有點兒沖擊,而且後期陳氏大概也通過自己的消息渠道了解到一些局勢變化。”秦再道不動聲色的在江烽耳畔小聲道。
“唔,這些士紳大族就是這樣,袁家也過于高看這些人的本事了,哼,光州的士紳還有這麽多人在這邊呢,還輪不到陳家作祟。”
江烽也不再多言。
秦再道掌握着斥候隊,看樣子也應該是把陳家這邊的主事者盯住了,基本上的情報信息都能掌握起來,蔡州方面未能在這期間動手,那就沒機會了。
假如蔡州真有魄力敢在蟻賊一過境之後就發動對固始一戰,自己就再無機會,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看了一眼在火把和燈籠燈光下包括陳蔚在内的一幹士紳們明滅不定的面容,江烽心中有如明鏡。
這幫人大概對自己的歸來也是心态複雜,既渴望固始能強大起來可以不再被外地欺侮,但是又對固始軍信心不足,覺得固始軍恐怕再強大也達不到能夠和蔡州軍抗衡的地步,結果是蔡州軍一來和固始軍交鋒,最終歸于失敗,卻把整個固始給毀了。
江烽也能理解這些地方士紳的心情,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家園被毀,家族被滅?做出這種選擇也的确很艱難,有時候也隻能騎牆觀風,關乎整個家族身家性命,隻能把一切感情都抛在一邊了。
蟻賊圍城那一戰雖然提振了固始士紳的信心,但還不夠,蔡州軍的威名在光州和固始士紳心目中還是很有分量的,但如果在這一次蔡州軍進犯中固始軍能給對方以重擊并戰勝之,江烽相信日後固始士紳就會死心塌地的站在自己這邊了。
而他也就期待着這一戰,當然,他希望這一戰來得稍微晚一些,讓自己能有更充裕的時間來準備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