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楚齊也同樣遭遇了來自背後的襲擊。
隻不過一直走在距離江烽和鞠蕖二人身後一丈處的他要比陳實警惕得多,在陳實尚未遭到襲擊時就已經覺察到了身後氣機的異常,隻是那也是瞬間之差,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陳實便已經遭遇了來自埋伏在汴河中的敵人突襲。
而他身後一樣是一名短劍男子如幽靈般伏地竄行,短劍帶起凄厲的輕嘯聲,卷起刺骨的陰風将他籠罩。
來不及多想,楚齊也是一式貼地翻滾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一擊,背後斬馬刀則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拔出,一式魚躍沖頂般彈起,在空中劃出一幕絢麗的刀影,死死将撲過來的敵人來勢徹底封住。
隻不過他的這一手極爲淩厲的反擊在面對實力遠高于自己的敵人面前卻難以生出多少效果。
面對楚齊瘋狂的反撲刀勢,對方雖然手持的是短劍,但是卻半點沒有回避,短劍飛舞,輕點刀光,“叮叮叮叮”幾聲之後,楚齊的厚重兇猛的刀勢竟然被震得東倒西歪,而借勢突進的對手更是毫不客氣在楚齊的身上制造出幾绺血浪。
幾乎是在幾息之間,陳實和楚齊便已經倒地不起。
而陳實最後搏命一擊發出的玄月鍘也未能矮壯男子帶來多少麻煩,隻不過稍稍延滞了對方一下身形,回手一記格擋,也不知道對方手上戴有什麽東西,便将那勢大力沉的玄月鍘給橫掃震開了。
雖然因爲心境原因有些走神,但是作爲天境養息期的武者,鞠蕖在第一時間就已經從恍惚中驚醒過來。
從柳樹上飛射而至的兩名殺手帶起淡淡劍芒和飄忽不定的身影讓鞠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性,這不是尋常的尋仇刺殺,而是真正要一擊斃命。
不談前後堵截追殺的兩人,僅僅是從柳樹上來的這兩人就已經超越了天境,而動用天境高手來充當殺手,哪怕是在汴梁城中,也一樣相當少見了,尤其是還是針對像江烽這樣一個來自固始的“小角色”。
身體奇異的扭動,鞠蕖高大颀長的身軀如同一枚冉冉而起的飛鶴,毫無保留的迎着撲來的兩人,手中的輕呂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握持在手中,隻見在空中詭異的一個屈身翻滾,輕呂一閃,已經帶起了一抹血紅。
“魚龍十八變!”
伴随着那道身影轟然墜地,沉重的撞擊在地面上,翻滾了幾下便不再動彈,另外一道身影也在和鞠蕖交錯間發出一聲驚異的呼聲:“梨山派?!”
鞠蕖默不作聲,輕呂再揚,在黑暗中幽光點點。
對方身體在空中古怪的變線,險之又險的閃過了鞠蕖那有若鬼魅般的一擊,也讓鞠蕖有些驚訝,自己這一劍還從未落空過,哪怕是在刺殺劉玄時也一樣是一擊必殺,當然必殺者隻是劉玄身畔的高手罷了。
就在鞠蕖對上兩個身形詭異的刺客時,江烽也已經和來自前後兩邊的敵人正面對陣上了。
陳實和楚齊的撲地不起讓江烽睚眦欲裂,但是他卻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都是一招之下就讓陳楚二人倒地不起,哪怕陳楚二人的實力隻是鍛骨期,但是要知道經曆了這一段時間自己教授給他們的虎踞一式苦修,他們倆也已經在從鍛骨期向通脈期大步邁進了,而且二人的悟性都不差,反應也相當敏捷,但是即便是這樣,仍然被對手一擊而殺。
雖然不知道二人生死,但是以二人的頑強個性,若是能有半分力量隻怕都會爬起來,可見情況的惡劣。
由于是赴宴,加上又是在這汴梁城裏,還有鞠蕖他們三人護衛,江烽就沒有想過要帶随身武器,這個時候他就隻能如同上午那一戰一樣,赤手應戰了。
前面猛撲而來的矮狀身影,似乎也是赤手,但是那回手一擊陳實的玄月鍘發出的金屬交擊聲讓江烽意識到對方手上恐怕也有古怪,隻是現在他也顧不上了。
三皇炮錘提至極緻,腳步猛然提速,目光如炬,直視着前方一閃而至的身影,江烽毫不猶豫的迎上對方。
對方顯然也沒有想到江烽會以這樣一種正面撞擊的方式來接戰,他原本以爲江烽會閃退躲避尋找一個更好的方式來應對,但是卻沒有想到江烽會有這樣直接粗暴的方式來硬撼。
轉瞬之間,兩個人身體已經撞擊在一起,一連串的罡風四射,輕嘯連連,連帶着周遭的柳枝也是如同被無形的氣場操控一陣亂舞。
當後面那道身影剛來得及趕到,兩個身影已經在無數次碰撞之後踉跄分開。
江烽冷冷的瞄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和左肋下。
左臂上有五個血糊糊的指洞,這是對方手上套戴的武器一抓之下形成,險些就把自己左臂給撕裂下來,隻可惜他的功底還是差了點兒,換了是上午一戰之前的自己,隻怕自己就真的要身死當場了。
左肋下也挨了對方一記鐵魔臂,起碼有三匹肋骨斷裂,不過未傷及内腑。
那踉跄站定的身影似乎竭力想要站穩,但是一挺身之後還是轟然倒地,三皇炮錘之力已然擊破了他的元力玄氣,整個心脈都被江烽最後一擊徹底震碎,便是大羅金仙都無法救他。
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左臂,江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向那個趕到的黑影。
對方駭然的看着江烽,在江烽的目光下忍不住後退一步,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不是說這個家夥連天境門檻都沒過麽?這是陷阱?
隻是短暫的一瞬間思考,黑影便已經毫不猶豫做出了選擇,身體奇異的一伏一鑽,身體顔色驟然變淺,鑽入那一排柳樹間,然後隻聽到一聲撲通入水聲,便消失無蹤。
江烽這個時候才剛來得及看到鞠蕖和另外一個靈巧的身影在空中的連續交錯接觸。
一道幽色,一道白光,連續不斷的碰撞之後,終于,當鞠蕖踉跄落下,甚至險些跌倒在地時,另外一道身影也悄然墜地,隻不過卻是一墜不起,和先前那一個身影一樣。
江烽搶前一步,扶住了臉色異常蒼白的鞠蕖腰部,觸手之處一陣溫熱潮濕,心中頓時一緊,“蕖娘,哪兒受傷了?”
鞠蕖被江烽雙手一抱腰肢,全身頓時一軟,氣喘更甚,這個時候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邊,開始指指點點,“沒事兒,皮肉之傷,你快去看看楚齊和陳實他們倆。”
江烽也知道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但還是忍不住看着對方的眼睛,多問了一句:“真的沒事?”
鞠蕖心中一暖。
自己腰腹間一連中了對方三劍,第二個家夥要比第一個刺客強不少,而且還有禦法衣護身,讓自己吃了不小的虧。
好在這三劍入體都不深,隻是自己身上怕是又要留下三道疤痕了。
想到這裏鞠蕖心中也是一苦,也不知道二郎所說的能治愈肌膚是不是真的。
江烽深深的看了鞠蕖一眼,不再多言,迅速先跑到了陳實身邊,簡單查看了陳實的情況。
陳實已經陷入了失去了知覺的狀态,氣息微弱,不過江烽判斷尚不至于喪命,但是後期恢複如何還不清楚,所以他又迅速跑到了楚齊身邊。
楚齊看似傷得更重,身上連中了多劍,血流了一地,但是除了兩劍傷及了經脈外,其他都是皮外傷,隻是流血過多而已,也處于昏迷狀态,不過應該要比陳實好不少。
從楚齊身上找出了傷藥,這些傷藥都是江烽原來在固始親自配制的,效果自然沒的說,迅速替楚齊止血包紮,而鞠蕖那裏江烽也給了對方幾包藥散,不過鞠蕖倒是沒用,她自己有自己的處理傷口的方式。
應該說汴梁城的禁軍反應速度還是非常快的,一刻時間不到,整個汴河兩岸便已經被封鎖了。
雖然夜色已深,但是這卻是在汴河岸邊,可以說是汴梁城最繁盛的地區,說夜夜笙歌也不爲過,竟然出現了這種事情,不能不讓人感到震驚。
很難判斷這一次的刺殺來自何方。
江烽當然知道蔡州方面也肯定在汴梁城裏安排有暗子,可以說無論是河東還是關中,亦或是淮北、淮南、南陽,甚至塞外、兩川這些地方都一樣有人埋伏在汴梁城中,因爲這裏是天下中樞。
蔡州有可能,南陽亦有可能,畢竟鞠蕖的身份瞞不了人,而來自大梁内部的可能性更大,江烽甚至還懷疑會不會有許氏一族的參與,他一直對失蹤的許望俠和許子清心存疑慮。
一直折騰到了三更,江烽才算是把禁軍來人和開封府的捕快打發走,而李鶴和李固在得知消息之後,也迅速安排了人在旅舍周圍布防。
江烽從未指望過這種事情能查個明白,事實上這一類事情也不可能查清楚,他也不需要查明白,隻需要了解自己的出現傷害了誰的利益,除掉自己誰能從中受益就能揣摩出一個大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