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份地位的提高,以及他一旦一倒不起可能給固始軍帶來的不确定性。
江烽需要黃安錦來繼續執掌前營,尤其是在目前江烽本人已經沒有太多精力來重建左營的情況下,張越的牙營,谷明海的中營,以及黃安錦的前營,都将是下一步攻守之戰的主力。
江烽還需要黃安錦去聯絡溝通黃氏一族,同時江烽還需要黃安錦在自己和張越都離開固始這段時間裏,協助穩定固始軍的局面。
秦再道和谷明海之前尿不到一個壺裏,這一點江烽早已經意識到了,一個是老固始軍的資深軍頭,而一個則是光州牙軍的第一都頭,無論是谷明海覺得秦再道是來固始求生的喪家之犬,還是秦再道覺得谷明海是鄉下沒見過世面隻不過趕上時候的老兵痞,這兩人的成長環境就決定了這二人從思維到日常細節都不一樣。
秦再道帶兵,苛刻細緻,嚴以律己,以身作則,加之武技強橫,下邊士兵是敬畏有加;谷明海性格粗豪寬厚,但又不乏手腕,牢牢抓住了都頭、隊正這幫人,一樣把軍隊帶得風生水起。
可以說這兩人是兩個不同風格的體現,但是又都能把手中部隊抓住。
“虞侯大人!”
一醒來,黃安錦見到這一幕,便欲掙紮起來,卻被江烽舉手按住肩膀,“安錦,躺下吧,雖然說大夫說你已經挺過了這一關,我也替你把了脈,經脈平順,氣血健旺,但是畢竟你躺了這麽幾天了,不急。”
黃安錦也不客套,立即調息了一下子自己身體氣機,元力玄氣如奔騰長河,浩蕩不息,經脈寬敞,遠勝于戰前。
驚喜之下,黃安錦忍不住擡起目光。
江烽在替黃安錦把脈之後也覺察到了這一點,這家夥真是運氣夠好,居然在這一戰中被對方連續不斷的劇烈打擊激發了無盡潛能,實現了關鍵突破,已然躍升了一個層次,雖然還談不上進軍天境,但是比起之前已經有了一個層次的提升,就目前的狀态而言,恐怕已經和自己在遭遇袁無畏拂曉之刺之前的狀況差不多了。
如果說之前黃安錦和谷明海的水準還在伯仲之間,難分高下,現在江烽可以肯定,隻要黃安錦花上兩三天時間養息調理,已然可以超越谷明海了。
張越、秦再道和谷明海三人多多少少也覺察到了一些黃安錦的奇異變化,對對方的這番際遇也是說不出的複雜心态。
應該說固始軍中五個接近于天境的高手中,原來江烽、秦再道和張越三人水平相若,而都處于洗髓期,谷明海和黃安錦兩人則要略低一線,處于通脈期。
經曆了連番惡戰之後,秦再道和張越二人的實力雖然沒有層面上的變化,但是也已經接近于質變了,就像一塊從爐膛中拿出來的鐵塊,經曆了不斷的鍛打磨砺,正在去除雜質,去蕪存菁,尤其是江烽,疊遭重創但是卻又屢屢逃生,加之本身修煉五禽築基術,根基深厚,所以已經成爲三人中的翹楚,一躍進入了武道天階的最後一個層面——結體期。
所謂結體期準确的說都應該不算是一個層面,而隻是将武道天階三個層面鍛骨、通脈、洗髓三個層面融會貫通,進而爲突破壁障,跨入天境做準備。
也就是說現在的江烽已經具備了跨越天境的各方面積累準備,隻等一個合适的機緣,就類似于黃安錦這樣的機緣,就可以跨越天境這個台階了。
而黃安錦這遭遇了這一番大劫,卻是因禍得福,身體經曆了脫胎換骨,已經實現質變突破,晉位洗髓階段,雖然在精進程度上與秦再道和張越還有一定差距,但是從層面上來說他已經和秦再道、張越處在同一個領域,而把谷明海甩下了,而谷明海要想追趕上來,卻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
這種際遇,幾乎就是通過性命換來的,既不是什麽人都能遇上,同樣也不是誰都敢來這麽一博的。
“虞候大人,我感覺就是身上乏力了點兒,其他沒啥了。”黃安錦也知道經曆了這一戰之後,固始恐怕又要面臨一個新形勢,雖然還不清楚下一步的走勢,但是他也知道固始軍要面臨的問題肯定很多,所以他也是急于想要恢複起來,替江烽分擔一些。
“嗯,我知道,不過我說了不急。”江烽臉上掠過一抹苦笑,“這裏就咱們幾個,我在路上也和再道、明海還有子躍談了談我們當前的形勢,看似大勝,其實是慘勝,要重新恢複到戰前的狀态,還需時日,而内外的局勢恐怕也不允許我們這麽安之若素的按照我們自己的計劃練兵了,……”
在路上江烽就已經和趕來的秦再道和谷明海大略談了他和張越的看法,秦再道和谷明海都是深以爲然,也讓他們有了強烈的危機感,這同樣也讓他們産生更強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對于這些本土大姓望族的德行作風,秦再道和谷明海這些出身連庶族都不算的下層人家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爲了家族的利益,他們不會和你談什麽道義感情,一切都需要圍繞家族的興衰存亡以及利益來進行。
如果真的袁氏以懷柔手段來拉攏,承諾固始不會以在光州那樣的鐵血手段剝奪像陳氏這樣的地方望族權勢财富,陳氏當然也不會拒絕向袁氏效忠。
畢竟形勢比人強,誰都不願意拿自己家族命運去賭博,尤其是這種賭博顯然沒有多少勝算。
和蟻賊這一戰他們賭勝了,與其說是賭,不如說是迫不得已,蟻賊來了,那是一掃而空,不會分什麽士族庶族,也不會有什麽妥協之道,所以他們必須要毫無保留的支持固始軍。
現在袁氏勢大,隻要能保留自身的利益,他們又何須去冒險呢?和誰合作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