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有些意外的這似乎應該是許甯所擅長的,怎麽許甯沒來,卻是許靜來了,難道說兩女都真以爲自己仍然癡迷許靜不成?
這麽些日子過去了,照理說兩女應該感覺得出來,自己其實對許甯也好,許靜也好,其實并不像她們和張越、羅真想象的那樣,甚至還有些疏淡的感覺。
也許在羅真眼裏自己是有點兒“變心”的味道,而在張越和秦再道他們心目中,也許就是自己過于趨炎附勢了,這也讓江烽很是郁悶。
記憶中自己似乎從未獲得過許氏雙姝的青眼相看,就算是當時“癡迷一時”吧,也不過是淪爲崇文書院的笑料罷了,怎麽現在卻翻轉過來,自己反而成了陳世美一般的負心郎一般呢?
許氏雙姝的豔名在淮南道上以及臨近的河南道和山南東道都很有名氣,兩女年齡隻差一歲,所以有光州并蒂蓮之美稱。
許甯的婚姻也曾經牽動淮南道和河南道諸閥子弟們的心,一方面固然有許氏所處光州地位的重要,如得許氏聯姻,自然可得許氏臂助,另一方面自然也有許甯的美豔之名,的确博得了周鄰門閥望族子弟們的垂涎。
包括當時許家的盟友蔡州袁氏,以及壽州的田家、鄂黃的杜氏,都一度有聯姻之意,但最終許家卻選擇了舒州的周家長子。
應該說這個選擇還是比較獨特的。
舒州周氏世代居于舒州,算是舒州第一名門望族。
舒州周家雖然是詩書傳家,從實力來說,周家并不強,好在周家開枝散葉,其中一支搬遷到廣陵,成爲廣陵周家。
而廣陵周家又是淮南巨擘楊家麾下第一權臣徐氏家族的兒女親家,所以廣陵周氏在也是在淮南頗爲得意,而舒州周氏雖未歸附于淮南,但亦是獲得了淮南方面的鼎力支持。
隻是目前淮南局面也是波谲雲詭,楊氏一族主少國疑,權臣徐氏隐隐掌握了淮南一地大權,但是淮南地方上受恩于楊氏一族者甚多,加之淮北時家虎視眈眈于側,徐氏亦是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也正因爲如此舒州周氏在淮南道上也是比較獨立的所在,沒有表現出太強的侵略性,但是背後卻又有強大的淮南勢力做依靠。
而據江烽所知,選擇舒州周家很大程度也是許甯自己的主意,最初許望亭并不同意,但是許甯最終說服了許望亭,隻不過機緣不巧,婚姻未成,許氏卻已經覆滅了。
從選擇舒州周家這一點也能看得出來許甯在這方面的眼界并不差,隻是命運不濟,遭此厄難罷了。
和許甯相比,許靜就顯得要單純許多了,或許她在術法一道上更有天賦,但是在心思慎密深遠上卻遠不及其姐了。
這一連串的思緒說來龐雜,但也隻是從江烽腦海中一掠而過,他緩緩道:“靜娘,我知道很多事情讓人難以釋懷,可我們需要面對現實,我對袁家的卑劣行徑也一樣切齒痛恨,但固始目前的情形并不太好,我得實話實說,固始現在沒有實力挑戰蔡州,甚至在面對蔡州的威脅時,都需要外力支持才能勉力維系,這一點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僥幸擊退了蟻賊,但是如果蔡州袁軍來犯,我想我們不太可能再有這樣的好事情。”
許靜臉上浮起疑惑的神色,她大略明白江烽的意思,但是個中内裏的複雜關聯,卻又是她一時間難以弄明白的了。
她來的目的也不是要追根究源,隻是她知道自己大姐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大姐的性格許靜很清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去拉攏秦再道,甚至還要自己去遊說張越,在許靜看來,這都是不切實際的舉動。
真要如此,正如她所說,還不如直接來求江烽,也許這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二郎,也許我大姐的心思太急切了一些,或許她還會有一些不太理性的舉動和言語,我希望你能理解和諒解她,……”許靜有些艱難的把自己想要說的話終于說了出來。
真是個善良純真的女孩子,江烽心中暗歎,在這個時代就更爲難得了。
“指揮大人!”
門口披甲武士的聲音将二人從尴尬中解放出來,江烽站起身來,一眼就看到了疾步進來的張越。
走進廳房的張越一眼看見了錦衣繡襦的許靜,驚訝之後也是喜悅,“靜小姐也在這裏?”
許靜臉也微微一紅,她當然看出了張越眼中的喜悅,江烽同樣看出了。
“嗯,我來看看二郎的傷勢,順帶說說話。”許靜站起來盈盈一禮,“大郎來了,我先走了。”
“哎,别忙走啊,靜小姐,……”張越真有點兒後悔怎麽這個時候趕上點兒了,有些懊惱。
羅真和他一直對江烽在這方面的變化耿耿于懷,總覺得江烽在這幾個月時間裏的表現與往日大相徑庭,這既讓人高興,比如江烽表現出來深謀遠慮和沉穩果敢,但也讓人不滿,比如對許靜的态度。
張越和羅真都一直很喜歡許靜,這種喜歡是兄長對小妹的那種喜歡,他們更希望江烽能圓一個夢,拿現在江烽的話來說那就是草根逆襲白富美圓滿成功的夢。
當然在以前張越他們縱然有這種喜愛之心,也無法表露,畢竟身份相差太遠,但現在這種喜愛就有了現實基礎了,所以他們覺得這個夢,江烽就更應當努力去實現。
這同樣是他們心中的夢。
今天終于看到了似乎兩人之間的關系有複蘇的架勢,卻被自己給破壞了這樣一個機會,難免讓張越有些懊惱。
許靜婀娜娉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張越才收回目光,不無遺憾的道:“二郎,你究竟是什麽心思,靜小姐……”
“子躍,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有其他精力和心思來考慮其他麽?”江烽苦笑着擺擺手,打斷對方的話頭,“躺了這麽兩三天,我都覺得是一種奢侈享受了,也許今後這一段時間裏我們會再沒有這種機會了。”
張越一愣之後,随即也意識到了些什麽,臉色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