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家三兄弟,也都是屠戶出身,年少時的好勇鬥狠,青年時代得遇異人,指點了三兄弟一些武技修行法則,三兄弟也頗有悟性,苦心修煉,迅速成爲伊洛一霸。
後來三兄弟與韓氏兄弟交好,随着流民的興起,三兄弟成爲韓氏兄弟在流民群體中的重要臂助。
此時的莊瘸子卻半點沒有平素的蹒跚迹象,滿身肥肉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動作,手中一把斬馬刀血迹淋漓,土黃色的汗衫敞着,血迹和汗漬交織在一起,還有土塵,已經有些分不清楚顔色。
肥胖的身體此刻顯得異常矯健敏捷,連續幾個橫滾躲開了從背後挺刺過來的兇狠一槍,莊瘸子卻沒有理睬背後連環進逼的長槍,而是心無旁骛的面對正前方的對手。
一口氣連續三刀猛劈,凜冽的刀風如寒霜撲面,莊瘸子最終将一名官軍都頭模樣的角色的白蠟大槍斬斷,最後一刀更是幹脆利落的連杆到頸,頸項上噴濺起來的血浪更是沖了他一臉。
莊瘸子滿不在乎的抹了一把臉,讓橫肉四溢的臉頰顯得更爲猙獰可怖,吓得三名圍攻的官軍軍士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而在一旁,他的兩個弟弟莊跛子、莊矬子面對從背後突襲其兄的一名官軍隊正。
一個精妙的交叉絕殺配合,莊矬子的圓盾封擋住了對方淩厲的一刺,在被震得後退半步的同時,一把連枷則狠狠的抽打在了對方的大腿上,狼牙錘擊打在對方大腿根部。
别說沒有裆甲,就算是有,也根本抵擋不住這種連枷狼牙錘頭的重擊。
錘頭一抽而起,狼牙上帶起一大塊血糊糊的肉團,凄厲的慘叫聲讓人不寒而栗。
而莊跛子則連續不斷的貼地翻滾,雙刀狠狠的捅入另外一個飛撲而來準備對莊矬子發動緻命一擊的官軍小校****,一陣猛攪,從小腹中湧出花花綠綠的腸子頓時灑落一地。
一時間斷不了氣的小校在殘垣斷壁的泥牆下打着滾兒哀嚎,而莊跛子更是呲牙咧嘴的環目四顧,甚至還舔了舔嘴對方噴濺在自己嘴角的血迹,那股子狠勁兒看得人周圍人都全身發寒。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讓整個戰場猶如一個修羅場,此時此刻,早已經沒有了之前遠距離對抗時的那種疏離感覺,完全是面對面之間的生死搏殺,一念升天,一年入地,再無第二個選擇。
洶湧而來的蟻賊軍士兵在短短幾息時間裏就塞滿了缺口,如同蛆蟲一般蠕動着從外向内攀爬湧入。
莊氏三兄弟更是悍不畏死的竭力擴大戰果,将堵在缺口處的數十名官兵殺得狼奔豕突,缺口大有演變成爲潰潰堤的局勢。
這個時候,莊氏三兄弟的骁勇剽悍就顯現出威力來了。
壓上來的本來是秦再道麾下最勇猛最有戰鬥經驗的一個都牙兵,而那個牙兵都頭在武技格鬥和戰鬥意志上都是秦再道麾下數一數二的,但是當莊瘸子将牙兵都頭強勢斬殺,而莊氏三兄弟中另外兩兄弟借勢突破時,士氣嚴重受挫的牙兵們還是抵擋不住敗退了下來。
秦再道也沒有想到這一幫蟻賊中居然也有如此高手,莊氏三兄弟的兇悍出乎他的預料,而一着失誤,卻有可能滿盤皆輸。
牙營已經是固始軍中最強悍的所在,而牙營中最強的一個都牙兵竟然就被對手三人一口氣連斬十餘人,這種超乎想象的兇殘頓時讓固始軍的士氣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如果說之前雙方的激戰縱然傷亡巨大,但還是互有勝負,尤其是固始軍還是依托城防之利占據一定優勢的話,那麽這個關鍵時候似乎就一下子扭轉了雙方的氣勢,很有點兒成了此消彼長的節點了。
對固始軍來說,這很危險了!
對蟻軍來說,曙光乍現了!
莊氏三兄弟顯然也明白這一突破意味着什麽,但突破隻是掌握了破城的鑰匙,并不代表就打開了城門,固始軍當然不會輕易讓出這一步,接下來的肯定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反撲,但是莊瘸子卻信心十足。
既然已經拿到了鑰匙,莊氏三兄弟就絕不會交出去,而且他也相信韓拔陵應該看得到這裏的情形,定然會派精銳來擴大缺口,隻要從這裏突破擴展開來,那麽固始城破城就在此一舉了。
強壓住内心的喜悅,莊瘸子靈活的縱身一躍,從旁邊的殘牆旁彈射而起,手中刀鋒迅如驚雷般的掠過一名站在殘牆上端持弩瞄準莊跛子欲射的弩兵喉嚨,身形甚至都沒有停留,就在空中一個變換,順勢又斬落了一名揮槍突刺他的士兵頭顱。
局勢正在逆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秦再道看到了缺口另一邊已經飛躍而去的江烽,握了握手中的邯刀,扭頭道:“老谷,這邊交給你了!兄弟們,跟我走!”
此時其他幾處城牆下的蟻賊們也似乎意識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發狂似的蟻附而上,城牆上的鏖戰也更加激烈。
谷明海也看了一眼那一處已經處于全面混戰的缺口,而城牆上也有多處垛口出現了爬牆而上的蟻賊身影,顯然雙方的士氣都被這一缺口突破影響到了,蟻賊變得更瘋狂,而固始軍這邊則出現了一些慌亂。
他知道此事不是推诿廢話的時候,狠狠的一點頭,便昂首挺胸不再回頭,直奔那已經站在了城牆垛口上力圖突破的幾名蟻賊而去。
丢開了城牆上不利局面的心思,秦再道從側道縱身而下,而江烽已經從另一側猛撲而來。
跟随在他身後的十餘名牙營中最精銳的甲士,其中有兩人甚至還穿了江烽專門交給他由他自行安排的兩具黑沙鳗鱗甲,其他十餘人也是人人穿上了第二批送來的草木甲。
在這一點上連秦再道都不得不承認雖然他對江烽有些方面還是有看法,但是江烽的确比他和谷明海都更有資格擔任這個主帥,起碼在這些方面就不是他秦再道能搞得出來的。